流落
可怜的兄弟!幸而有他,多少惨怖的夜晚,多亏他在身边守护!“这件事我没有尽心用力做。他虚弱有病我竟没有当它一回事。怪我不是,我们又流落在外,与人为奴。”他猜想我命苦苦得也怪,他想我无罪无辜,也真是出奇,他还讲出不少道理,说得我真是心神不宁。
我一边冷笑,回答这个撒旦医师[1],后来我径自走到窗前。就在窗外我幻化出一片郊野,有人分成几队吹奏旷古未闻的音乐,还有未来的夜的华彩中的鬼魂,音乐与鬼魂在田野上穿插来去。
迷茫中我做了这一番有益于健康的消遣之后,就展身躺在草荐上。以后,几乎每夜,我这可怜的兄弟,睡下不久便又起身,嘴烂成一个窟窿,眼珠挂出眼外,——正是他梦中那个模样!——他还把我拖到客厅,嗷嗷吼叫,对我絮絮讲述他那愚蠢透顶的痛苦的梦。
我怀着一片赤诚,我自承担一定使他恢复太阳之子原始状态,——于是,我们四处流浪漂泊,渴了喝岩洞里的酒[2],饿了就吃路上吃的干饼。我自己,我本急于去寻找那应去之地,寻求那必在的理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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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八七八年八月,魏尔伦在一封信中说:“重读你所知道的那位先生的《彩画集》(Painted Plates),和他的《地狱一季》一样,我在其中以撒旦医师的身份出现(这一点,是不确的)。”
[2] 有研究者认为岩洞里的酒按诗人故乡的方言意思是说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