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把身一子转过来对着奥克达夫说:
“我的女儿安吉儿……我们前一次旅行的时候,并没有把她带在一道。她身一体一向很弱,不过现在,你瞧,倒稍稍结实了一点。”
安吉儿带着未成年女子的拘谨得可怕的态度,走去站在她母亲的背后,她一再望着这个带微笑的青年人。差不多立刻,冈巴尔东又出现了,态度很兴奋。他真憋不住了,非把他的幸运用简单的语句向他的妻子述说不可:摩居神甫,圣罗克教堂的副祭师,有一些工程找他,是一种简单的修理工程,但地方很远,他非去不可。随后,他觉得在奥克达夫面前说这些话,还有点心不安,他拍着手说:
“喂,喂,我们怎么办?”
“你出去吧,”奥克达夫说,“我不愿意打搅你。”
“阿舍尔,”冈巴尔东太太喃喃地说,“艾都安公司的那个位置……”
“啊!我倒忘了,”建筑师叫起来,“我的亲一爱一的,我在一家百货商店替你找到一个一级店员的位置。我认识公司中的一个人,替你说了一句话……商店里还等着你呢。现在还不到四点,你要我带你去报到么?”
奥克达夫迟疑了一会,对自己的领结有些不满意。他是极讲究穿着的,所以心里还有些不安。但当冈巴尔东太太坚持说他已经很漂亮以后,他就决定去了。冈巴尔东太太以一种懒散的样子把额头伸给她的丈夫,丈夫以一种柔情流露的姿态吻着,一面说:
“再见,我的猫……再见,我的小鸡……”
“你知道,我们是七点钟吃晚饭。”她送他们穿过他们正在那里找帽子的客厅时说。
安吉儿无一精一打采地跟随着他们。这时,她的钢琴教师正等着她,立刻,她用她那干瘪的手指弹了起来。奥克达夫在前厅里慢走一步,用低声再表示了一次谢意。当他下楼梯的时候,钢琴的声音似乎一直追随着他:在这温暖的沉默空气中,宇塞尔太太家的,瓦勃尔家的、杜维利埃家的和其他的钢琴声,在互相唱和,每一层楼都有每一层楼的调子,从各个门口传出来,汇流在一起,很有一种遥远的宗教乐调的意味。
在下一面,冈巴尔东已转向圣奥古斯丹新街了。他没有说话,好象一个充满心事正在寻找出路的人一样。
“你还记得嘉斯巴宁小一姐么?”他终于问道,“她是艾都安公司的一级女职员……你一会儿就可以看见她了。”
奥克达夫认为这是满足他的好奇心的好机会。
“啊,”他说,“她住在你的家里么?”
“没有!没有!”建筑师急剧地叫起来,好象受到了什么伤害。
由于青年人对他这种粗一暴态度表示了惊异,他有一点窘,于是他温和地继续说:
“她同我的女人彼此都不见面了……你知道,在家庭中……我呢,我曾经遇见过她,我不能不和她握握手,你说是么?尤其是在她处于贫穷的状况中……这个可怜的姑一娘一……现在,因为我的关系,她们彼此倒互相知道对方的情况了……在老的纠纷中,应当让时间来医治这类的创伤。”
奥克达夫正准备直截了当地问起他们的结婚情形时,建筑师止住了他,一面说:
“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