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别的人么?”再也不能忍耐的若塞朗太太说,“在末找到这个孩子以前,我已经把全巴黎都搅翻了。”
再说,她并没有什么幻想,她也指出他的缺点。
“啊!他并不是一个英雄人物,甚至于我还认为他十分愚蠢……而且,没有青春气概,在事业中不经过几年思考,就不敢冒险跃进的男子,我其实是瞧不起的。这一个呢,因为头痛病阻止他完成学业,所以从中学里出来以后,十五年一直都只当一个商店的店员,后来他才敢动用那十万法郎。这笔钱,他的父亲大约还在利息上揩了他的油……不,不,他并不是能干的人。”
直到现在,若塞朗先生始终保持沉默,这时他才大胆地说:
“但是,我的好人,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坚持这段婚姻呢?如果这个青年并不健康。”
“啊!不健康,”巴什拉插嘴说,“还不是阻止婚姻的理由……以后贝尔特要再嫁,也并不难呀。”
“如果他无能呢,”父亲又说,“如果他不得已一定会使我们的女儿不幸呢?”
“使她不幸!”若塞朗太太叫起来,“你们还不如说我是把我的孩子丢给一个不相干的男子呢……我们是一家人说话,我们可以好好讨论一下呀。他是这样,他是那样,不年轻,不漂亮,不聪明。我们不是在闲谈么?自然……只是,他却很好,我们从来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你们要我把话说出来么?对贝尔特说来,这是出乎意料的成功。我呢,我以荣誉担保,我绝不会把舌头丢给狗吃的。”
她站起来了,被迫得不敢说话的若塞朗先生,把椅子往后拉了一下。
“我只怕一件事情,”她坚决地站在她哥哥的面前继续说,“如果在订婚那天不用现款付给他嫁妆费,他会不愿意……这也很能理解,因为这孩子需钱用呀!”
这时候,她觉得身背后吹来一股热气,使得她转过身来。萨都南在那里,他把他的头从半开的门缝中伸了进来,带着狼一般的眼睛在侦察,在偷一听。这简直是一种极大的恐怖:因为他从厨房偷来一根烤肉的铁条,声称他要烤鹅肉。巴什拉生怕这次谈话涉及到自己,他就利用大家惊慌的时候走了。
“你们不必惊动,”他在前厅中喊道,“我同从巴西特别来到这里的一个雇客约好了,在半夜会面。”
当大家终于做到使萨都南躺下以后,若塞朗太太大为愤怒,声明她再不能把他留在家里了。如果大家不把他关进疯人院去,结果一定会惹出一场祸事来。老是把他藏起来,这也不是一种办法。只要他在那里,便会使客人们怕,使客人们恶心,那么,他的两个妹妹都会嫁不出去的。
“我们再等一些时候吧!”若塞朗先生喃喃地说,一想到要同儿子分离,他的心都碎了。
“不,不!”母亲声明说,“我没有意思要他把我穿上铁条当烤肉烤!……我拉着我的哥哥不放手,我会使他屈服的……无论如何,明天我同贝尔特一起到他家去找他,我们看看他还有没有脸面逃避他的诺言……再说,贝尔特也应当拜访一下她的教父,这是一种礼貌。”
第二天,母亲,父亲和女儿,他们三人正式地到舅父的商行去了,这商行占了安祥街的一座宽大房子的楼下和地下室。门口堵满了货车,在那装上玻璃窗的庭院中,有一大一群一包装工人在那里钉货箱。从货箱的开口处,还可以看见那些货品的一部分,里面有干菜,有绸缎,有纸张,有油脂。代顾客们买的一千种定货,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还有在价格下落时预先投机收买的货品。巴什拉带着他那大红鼻子站在那里,眼里还有昨晚的醉意。但他的头脑还是清醒的,只要一坐在他的帐簿前,他就依然很敏一感,他的运气也不坏。
“啊,原来是你们!”他很感到麻烦似地说。
他在一间小屋子中接待他们,因为这里可以隔着玻璃窗监视他的人员。
“我把贝尔特给你带来了,”若塞朗太太解释说,“因为她知道她是要靠你帮助的。”
青年姑一娘一吻抱了舅父,而且看了母亲一眼之后,就到院子里去了,她对那些货品很感兴趣。这时,母亲坚决地、单刀直入地说到本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