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你有什么办法?”丹布勒维尔夫人总结说,“我们总不能照我们自己的心愿结婚……最聪明的人是结婚以后,还可以尽力地把这问题处理好。”
这一次,安吉儿和荷尔丹丝把两扇门大大地打开了,为的是使新一娘一的面纱不要挂着什么东西。贝尔特出现了,她穿的是白绸长袍,全身布满了白花,白一色一的花冠,手中也拿一束白花,裙子上横贯一条白一色一的花带,直到裙边为止,形成一种雨滴一般的无数小白点。在这种白光闪闪之下,她的鲜艳的面容,她的金一色一的头发,她的带笑的眼睛,她的已经懂事的女孩子的无邪的嘴唇,使得她很动人。
“啊!美妙极了!”女士们说。
所有的女士们,都用神往的姿态吻抱了她。若塞朗夫妻正处于窘困的状况,这场婚礼需要两千法郎,服饰方面需要五百法郎,舞会和婚宴他们该负担一千五百法郎,他们不知道到哪儿去找这笔款子。于是,他们不得不强迫贝尔特到沙萨尼医生那里去找萨都南,因为一个姑母遗留给他三千法郎。贝尔特设法把她的哥哥找出来了,坐在车子上,以便叫他稍稍开心。她在车子中用种种温一存使他昏头昏脑,然后她同他一道到公证人那里去。公证人并不知道这个可怜人所处的地位,大家只等他签一个字就了事。这时候,她的白绸长袍,她的到处是花的装饰,使这些女士们大为吃惊,她们一面用眼角衡量她,一面发出惊叹:
“真是雅致!真是十全十美!”
若塞朗太太容光焕发,穿一件锦葵一色一的长袍,这衣服因为剪裁上的一种高超手法,使她显得更高和更胖了。她一直骂若塞朗先生,她叫荷尔丹丝去替她找披肩,她粗一暴地禁止贝尔特坐下。
“当心!你会压碎那些花的!”
“你用不着担心,”克洛蒂尔德以她安详的声音说,“我们有的是时间……奥古斯特会上楼来带我们的。”
大家都在客厅里等着。这时,德奥菲尔突然进来了,他帽子也没有戴,衣服也没穿周正,白领带简直打成了一条绳子。他那牙关很难看、胡子很稀少的脸,现在变得发青了,他那病态孩子的四肢,因愤怒而发一抖。
“你遇见了什么事呀?”他的姐姐吃惊地问他。
“我遇见的是……我遇见的事情是……”
一阵咳嗽病的发作,打断了他的话。他喘不过气来地在那里呆了一分钟,把痰吐在手帕里。他难过的是他的愤怒无从发泄。瓦勒丽望着他,心中忐忑不安,她本能地明白了一切。果然,他伸出拳头来威胁她了,他甚至于没有看见新一娘一和围绕新一娘一的那些女士们。
“是的,我一面到处找我的领带,一面就在衣橱前面发现了一封信……”
他在他的软弱无力的手指中,一搓一着一张纸头,他的女人脸一色一苍白了。她判断了一下情况以后,认为要想避免当着大家辩论这种丑行,还是跑到适才贝尔特离开的房间里去为好。
“唉,”她低低地说,“当他发了疯的时候,我宁愿走开。”
“你别管我!”德奥菲尔对那位想设法禁止他声张的杜维利埃太太说,“我要叫她明白……这一次我有证据了,简直无可怀疑了!无可怀疑了!事情绝不能让它这样过去,我已经认出来是谁写的信……”
他的姐姐把他紧紧地抱着,带着一种权威摇撼着他说:
“住嘴吧,你没有看清楚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么?……这不是闹的时候,你听见了么?”
但他却反驳说:
“这正是时候……我管不着别人。如果事情发生在今天,那是活该!这也可以作为众人的一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