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表妹!”建筑师叫起来,“罗丝所做的一切,都是好的。”
罗丝靠着他的一胸一脯放声大哭起来。
“你瞧,我的小鸡,你这样哭不是太傻么?这件事我很满意。你愿意你的表妹和你在一道,你就叫她和你在一道吧。我呢,一切都可以安顿好的。不要哭吧!得,既然我一爱一你,我就要紧紧地紧紧地抱你、吻你!”
他尽情地抚一摸一她,于是,那一句话便哭成泪人儿,又在眼泪洒洒之中立刻笑了出来的罗丝,感到了安慰。她反过来吻他的胡子,她温柔地对他说:
“你心肠太硬了,你也吻抱一下她吧。”
冈巴尔东吻抱了嘉斯巴宁,大家还叫安吉儿也来,因为她这时正在饭厅中咧开嘴巴,用明亮亮的眼睛在观望这一切,她也不得不来吻抱她的表姑了。奥克达夫站开了,他觉得这个房子里的人,感情未免脆弱了一点。最使他惊异的是,他看见丽莎在嘉斯巴宁面前不但表示尊敬,而且还带着微笑逢迎她。肯定的,这个蓝眼皮的跑街女孩子,真是一个聪明的家伙。
这时候,建筑师仅仅穿一件衬衫,吹着口哨,唱着歌,有一种街上的顽童般的愉快,他用整个的下午来安排表妹的房间。表妹也帮忙他,她同他一道推动木器,清理换洗衣服,抖动外衣。罗丝呢,因为怕自己过于疲劳,坐着不动,只对他们提一供意见:为了众人的方便起见,梳妆台该摆在这里,床该放在那一边。于是奥克达夫理解到他在这里是妨害了他们的发展,他觉得在这样紧密一团一结的家庭中,他是一个多余的人,他告诉他们,这天晚上他要到外面去吃晚饭。同时他还决定:第二天,找一个借口,完全辞谢掉冈巴尔东太太的殷勤的招待。
大约在五点钟的时候,他很歉然的是他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去找特鲁布洛。为了不至于单独一个人过一个夜晚,他想起到毕戎两夫妻家吃一顿晚饭。但当他一进门的时候,他就碰到一场家庭的悲剧。维洛姆老夫妻俩大为不高兴,甚至气得发一抖。
“先生,这是一件不体面的事!”母亲站着说,一面伸出胳膊指着她的女婿,女婿坐在椅子上无话可说。“你不是以你的名誉信用向我担保过么?”
“而且你,”父亲也加上说,这使得他的女儿吓得退到食橱那面去了,“你不要替他辩护,你也有罪过……难道你们愿意饿死么?”
维洛姆太太已经披上她的披肩,戴上她的帽子了,她以一种庄严的声音声明说:
“永别了……至少我们不应当到这里来鼓励你们的乱七八糟的生活……在你们完全不注意我们的要求的时候,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永别了!”
当她的女婿一习一惯地站起来,准备送他们走的时候,母亲又说:
“用不着,我们不用你也很可以找到公一共一马车。维洛姆先生,你在前面走吧。让他们吃晚饭,希望他们好好吃一顿,因为这样的晚饭,他们以后不一定能够常常吃到了。”
奥克达夫很惊讶,他不得不躲开一下。当他们走了以后,他看见儒勒失神地坐在椅子上,玛丽站在食橱前,也是脸一色一苍白,两个人都一句话不说。
“什么事呀?”他问。
青年妇人并没有回答他,只用一种苦痛的语调责斥她的丈夫:
“我曾经预先告诉过你,你应当等一等,慢慢地再把这件事告诉他们。用不着这样忙呀!这,现在还看不出来嘛!”
“什么事呀?”奥克达夫再一次地问。
于是,她连身一子都没有转过来,在感情冲动中断然地说:
“就是我怀了一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