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么,”他说,“我最关心的是设法知道这座房子究竟归谁……他们全都平分了,很好!但是房子呢?他们不能把它切成三块呀!”
奥克达夫最后终于进了绸缎店,他进门后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若塞朗太太,她坐在柜台前面,帽子已经戴好了,并且束了腰带,简直是整装待发的姿态。贝尔特站在她旁边,无疑她是匆匆忙忙下楼来的,她只随便穿了一件便衣,样子很讨人喜欢,看上去她是十分兴奋的。但是,她们一看见他就不说话了,母亲带着一种凶狠的样子望着他。
“喂,先生,”她说,“你一爱一这个店铺是这个样子一爱一的么?你和我女儿的仇人们公然打成一片!”
他想辩解一下,说明一下那事实的经过。但是她阻止他说话,她说他同杜维利埃夫妻一道熬了一整夜来找老头子的遗嘱,以便加进去一些东西。他一面笑一面反问她,他在这里面可以得到什么利益?
于是她又说:
“你的利益,你的利益……简单地说,先生,你应当跑来告诉我们,既然上帝支使你做了这件意外事的见证。你想想看,如果没有我,我的女儿什么还不知道呢!是的,如果不是我刚一听见风声就滚下楼来,人家正好剥夺我的女儿呢……你的利益,你的利益……先生,谁知道你的利益是什么呢?杜维利埃太太尽管很憔悴,还有那种饥不择食的男人也许很满意她呢。”
“啊!一妈一妈一,”贝尔特说,“克洛蒂尔德是那般正经呀!”
但若塞朗太太耸了一下肩,表示可怜的意思:
“你别管吧!你知道,为了一点钱,有人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奥克达夫不得不把中风的经过对她们再讲一遍。她们互相丢眼一色一,照一妈一妈一的说法,这其间一定有一陰一谋手段。克洛蒂尔德没有那么好,她想避免全家人受惊动!最后她们让青年人开始工作,她们始终怀疑他在这件事情中扮演了什么角一色一。她们那种激烈的话,还在继续说下去。
“在婚约中写好的五万法郎,将来由谁付呢?”若塞朗太太说,“他呢,下了地了,你能够跑到一陰一曹地府去找他么?”
“啊!五万法郎!”贝尔特很难为情地低声说,“你知道,他和你一样,应该每半年付一万法郎呀……我们自己也没有做到,最好是等一等。”
“等一等,等他从一陰一曹地府转来的时候也许给你……大傻瓜,你愿意人家揩你的油么?……不!不!你应该立刻要,叫他们从遗产中拨出来。说到我们这一面,谢谢上帝,我们是活人呀,人家并不知道我们将来是付款还是不付款。但是他,既然死了,就应该付!”
她竭力怂恿她的女儿,叫她不要让步,因为她没有给任何人权利,允许他们把她女儿当呆子看待。尽管她非常激动,有时仍然把耳朵伸向天花板倾听,仿佛想透过楼板听出二楼上杜维利埃家里发生的一切事情,老头子的房间的位置正对着她的头。自从她把情况告诉了奥古斯特以后,他已早到他父亲的身边去了。但这仍然不能使她放心,她很想自己去一趟,她认为这中间有复杂的一陰一谋。
“你去吧,”结果她叫起来,她的心也跳了一下,“奥古斯特太弱了,他们正在那里欺侮他。”
于是贝尔特上楼去了。奥克达夫听了她们的话,在那里布置货架。当他发现自己单独一人和若塞朗太太在一道,而她又正向门那方走去时,他就问她是不是把商店关了门更合适,实际上是他自己想休息一天。
“为什么要这样?”她说,“等他死了再说,用不着这样就不卖货呀。”
随后,当他在折一匹深红绸的时候,她为了使她刚才说的那句过于生硬的话,稍微缓和一下,又说:
“只是,我觉得,你很可以不要把红一色一的货品摆出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