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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5

发布时间:2021-07-02 14: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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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奥古斯特倒很少妨碍他们。自从他参加了里昂的那桩倒霉的生意以后,他更为他的偏头痛症所苦恼了。贝尔特呢,这个月一号晚上,看见她房间里的座钟下面摆着她的三百法郎的装饰品费用时,她感到十分幸福。虽然她所要求的数目还是被打了折扣,但在她本来已经绝望到认为一个钱也拿不到的情况下,仍然充满了热情的感激,倒在她丈夫的怀抱中了。在这一情况下,丈夫得到了一个温柔之夜,连她的情人也得不到的那样的温柔之夜。

在这个因为夏季而走空了的极端安静的大楼中,九月一个月便这样过去了。三楼的那些人,都到西班牙海滨浴场去了,这使谷尔先生耸起肩头表示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意味,这般特殊的人物,对于法国自己的海滨浴场特鲁维尔,居然还感到不够满足!杜维利埃一家人,自从古司达夫放暑假时起,就到他们圣乔治新城的别墅去了。就是若塞朗一家子,也到朋多瓦兹附近一个朋友家去过了十五天,让别人传说他们也是到什么海滨城市去了。这样空虚,住家中这样阒无一人,楼梯上这样的安静,在奥克达夫看来,这是危险最小的时候。他争论,他弄得贝尔特疲力竭,结果在奥古斯特该到里昂去的日子的一个晚上,她只得答应招待他住在她的房间里。但是这一次的约会,结果还是没有成功。因为若塞朗太太前天从外省回来了,她在外面吃了晚饭回家的时候,生气得那么厉害,以致荷尔丹丝不得不愁苦地下楼来找她妹妹上去。幸好拉舍尔把家具已经洗涮好走了,贝尔特才能使青年人从厨房逃走。从此以后,她就以这一次如此受惊为借口,拒绝任何约会。他们还有一个错误,就是没有好好地报酬那个女佣人,因此她帮他们忙的时候,总是有一种冷淡的态度,仿佛是一个一切都不闻不问、一味尊重主人的丫头一样。只是当太太不断地哭穷的时候,当奥克达夫先生在礼物上未免过于花钱的时候,她的嘴唇闭得越来越紧了。她觉得在这个破房子中做事是倒了霉,太太的情人来和太太睡觉的时候,连十个苏都不肯给!难道他们以为二十个法郎和一件衣服,就可以把她收买一辈子么?啊!不!他们错了!她自认她的身价还会高一点。从此以后,她表示得不那么和他们表同情了。他们会面时,再也不替他们关门了。她的脾气变坏,他们却没有注意到。再说,当他们正因为找不到地方拥抱而愤怒,甚至闹到争吵的时候,他们是不会忙于给别人小费的。整座大楼的沉默现在更甚了,奧克达夫始终想在哪里找一个安全的角落,但到处都碰到谷尔先生在那里侦察那些不正派的行为。谷尔先生只要听见墙有响动,便蹑足潜踪地沿墙侦察,一直为那些怀妇女的大肚子所苦恼。

宇塞尔太太倒和这个得想死而又见不着自己的情妇的小乖乖表同情,她尽量替他出了许多聪明的主意。奥克达夫的情欲竟发展到这步程度:有一天,他竟想祈求宇塞尔借她的住宅作为幽会场所,无疑的她不会拒绝,但又怕会引起贝尔特的反感,因此他自认为这个计划还是太不谨慎。他也计划过利用萨都南:也许这个疯子会在一间人迹不到的房间里,象一条忠实的狗一样保护他们。只是这个疯子这段时期表现出的是极端怪诞的脾气:他一会对他妹妹的情人亲热得叫人感到厌烦,一会他又燃起一种突然的仇恨,以怀疑的目光望着他,表示对他大为不满的样子。人们可以说那是他的嫉妒心发作了,那简直是一种女的、猛烈的、神经质的嫉妒心。尤其是当他早上发现奥克达夫在毕戎太太小玛丽家里笑的时候,他特别表示了有这种嫉妒。事实上是,现在奥克达夫每次过玛丽的门,都要进去一下了。他对玛丽又有了一种他不肯承认的一时冲动的情感,他觉得她有一种独特的风味。他敬贝尔特,疯狂地需要她。可是在这种需要中,他却生出对另一个女人的无限的柔情,一种在他们发生肉体关系时都从来没有感到过的那般温柔的。望望她,她,打趣她,和她开开玩笑,用一只想重新占有他的情妇的、因为另有新欢而感到难为情的男子的手,捏捏她的手,这一切,都使他感到十分愉快。这一天,当萨都南突然看见他吊在玛丽的裙边的时候,这疯子便以准备咬人的狼一般的眼睛威胁他。只有当他看见他忠实地、温柔地呆在贝尔特的身边时,他才饶恕他,才象一只驯服的家畜一样,再来吻他的手指头。

最后,九月一过,到了所有房客纷纷返家的时候,奥克达夫在苦恼的情绪中起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恰巧拉舍尔有一个妹妹在外省结婚,请了假回去,而又正是星期二先生到里昂去的一天。这样就很简单,他们可以在女佣人的房间里过夜,世界上任何人都不可能想到去那里找他们。贝尔特的自尊心受了伤害,最初她表示一种极端深刻的厌恶,但是他带着眼泪祈求她,他说他在巴黎既然如此痛苦,就打算离开巴黎,他使她心里忐忑不安,他列举了无数的理由,把她麻烦到这步程度,以致她的头脑发昏了,结果也同意了。一切都定妥了:星期二晚上吃过晚饭后,他们到若塞朗家去喝一杯茶,以便遮掩他人的耳目。在座的有特鲁布洛、格兰和巴什拉舅父,到了很晚的时间,杜维利埃也到了,他借口早上有事,有时也回灼街睡觉。奥克达夫假装同这些先生们自由自在地谈话,随后,午夜的钟声一响,他就溜了。他上楼去关在拉舍尔的房间里,大约一点钟以后,等到全房子的人都入睡时,贝尔特就会到那里来和他幽会。

在楼上,前半个小时的时间,他用来收拾睡觉的地方。为了使青年妇人不致于恶心,他答应她把床单、枕套完全换过,他把他自己的这些东西都带了来。他把床重新铺过,因为笨拙,同时又怕被人听见,所以用去的时间很长。随后,他象特鲁布洛一样,坐在一口箱子上,耐心地等着。女佣人们一个一个地上楼来睡觉了,透过那薄薄的板壁,这些女人们脱衣服、小便的声音都听得见。一点钟敲过了,随后是一点一刻,一点半………他开始发起愁来,为什么她要叫人等她呢?至迟不过一点钟左右,她应当离开若塞朗的家呀!回她家去一趟,再从便梯出来,所需要的时间也不过十分钟。当两点钟敲过以后,他便想象到出了乱子了。最后,他终于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他自以为认出她的脚步声来了。他把门打开,以便她可以得到一点亮光。但是有一件叫他吃惊的事,使得他一动也不敢动。只见特鲁布洛在亚岱尔门前,弯着身子,从锁孔朝里看。他受了这股亮光的惊吓,也站立起来。

“怎么?又碰见你!”大起反感的奥克达夫说。

特鲁布洛笑了起来,在这样夜深的时刻发现奥克达夫在这里,他丝毫不显出惊讶。

“你想想看,”他低声地解释说,“亚岱尔这个蠢家伙,她竟没有把钥匙给我!而这时候,她又到杜维利埃的房子里去找杜维利埃去了……嗳?你遇见什么事?你还不知道杜维利埃在同她睡觉?好极了,我的亲的。不错,他同他老婆言归于好了,她不时地忍受他一二次,但是她只给他一定的限量,于是他向亚岱尔进攻了……这倒方便,当他回巴黎以后……”

他没有把话说完,便重新降低了声音,然后在齿缝中说:

“不,没有人!这一次他留着她比上一次更久了……这是一个多么没有头脑的女人呀!至少她该把钥匙给我!如果那样,我可以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等她呀!”

他又回到楼上储藏室他躲避的地方去了,并且带着奥克达夫一道去。同时,奥克达夫也需要问问他若塞朗家晚会散了时的情形。但是,特鲁布洛不让他有开口的机会,在房梁下面,在墨水一般的黑暗中,他又谈起杜维利埃来。是的,这个畜生最初打算要的是玉丽,只是这个女人还相当自,再说,在那里,在乡下,她有了古司达夫就够了。一个十六岁就堕落的孩子,当然对她更有好处。至于克勒蔓丝呢,尽管这位高等法官在一旁白流口水,但因为伊波利特的原故,他也不敢动她一动。无疑的,他认为在家庭以外找一个,比较更方便一点。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样,在什么地方扑到亚岱尔身上去的,很可能是在门背后,在过堂风都吹得到的地方。因为这个愚蠢而肮脏的大姑,她容忍男人的进攻,和她容忍人家打她的耳光一样,总是挺直身子满不在乎的。当然罗,她对这位房东先生,更不敢没有礼貌了。

“一个月以来,若塞朗家星期二的茶会,他没有缺席过一次,”特鲁布洛说,“这对我大有妨碍……必须得我去替他找到克拉丽斯才能够让我们安宁。”

奥克达夫最后问到他晚会结束时的情形。贝尔特在半夜以前就离开她母亲了,态度很安详。无疑的,他到拉舍尔房间里去就可以找到她。但是,特鲁布洛很高兴这一次的会见,再也不肯放他走。

“真愚蠢,叫我等这样久!”他继续说,“要这样,我只好站着睡觉了。我的老板叫我清理财产目录,我的亲的,我一个星期有三天晚上不能睡觉……如果玉丽在这里,她会给我一个小小的位子。但是杜维利埃只把伊波利特从乡下带了回来,玉丽还留在那边。说到这里,你认识伊波利特么?一个讨厌的大块头,他还同克勒蔓丝发生了关系呢!可是,你瞧,刚才我却看见他溜进了路易丝的房间。路易丝就是那个拾来的、宇塞尔太太想挽救她的灵魂的丑丫头,这是那位‘你要干什么都可以,但不来那个’太太的杰作……她是一个私生子,今年不过十五岁,是在一家门洞下拾到的一个肮脏的包裹,她倒成了那个风流的瘦鬼的一盘好菜!他带着潮湿的手,公牛一般的肩头……我呢,我尽管对一切都满不在乎,但这件事总让我恶心。”

这天晚上特鲁布洛很烦闷,他讲起仁义道德来了。他喃喃地说:

“天呀!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当房东先生和房东太太做了榜样的时候,佣人们当然会有不良的嗜好了。在法国,肯定地,一切都完蛋了!”

“再见,我要走了。”奥克达夫说。

特鲁布洛还留了他一会儿,他把他敢于进去睡觉的女佣人们的房间一一列举了出来,如果不是因为夏天房子里的人走空了的话……最糟糕的是,所有的女佣人都把自己的房门锁得紧紧的,即使她们到走廊角头去一下,也这样做,她们互相怕对方来偷东西竟到这种程度!他对于丽莎毫无办法,他觉得她的嗜好很寄怪。他倒还不致于发展到去敲维克多雅的门,尽管这位老太婆十年前还在来这一套。他特别惋惜的是瓦勒丽太发脾气,一来就换厨,这真令人不能忍受。他用指头计算她使用过的厨,简直可以成为一个竞走的队伍:一个是因为早上吃了主人的巧克力;一个是因为使先生吃到不干净的东西;一个是在烤小牛肉时被察传了去;一个是因为有那样一股蛮劲,无论碰见什么东西都会打破;一个是因为还要别的小丫头来服侍她;一个是因为既穿太太的衣服出门,当有一天太太指责她的时候,还打太太的耳光。所有这些厨,最多只做一个月,他简直还没有机会到厨房去捏她们的大

“还有,”他又说,“欧吉妮,我的亲的,你大约已经注意到她吧!她是一个高大、漂亮的姑,是一个女神……不开玩笑,这一次,她真是一个在街上人人都要回头看的女人。在十天之,全房子都闹得天翻地覆了。太太们都大发脾气,先生们都支持不下去了,冈巴尔东在那里伸舌头,杜维利埃也设法每天都上来看看是否可以在这个屋顶下找到机会。这真是一件大胆的行为,整座大楼的人,上下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呢,我倒提高了惕。她太漂亮了!我的亲的,你要相信我,丑的,愚蠢的,只要她肯让我抱着就行,这是我的意见,无论从原则上来讲,或者从嗜好上来讲……你看我的嗅觉多灵敏!欧吉妮终于被人家赶走了,原因是有一天根据她床单上的污迹,油烟似的污渍,发现她每天早上都招待加戎广场那个卖炭商人来睡觉。这样乌黑的床单,而洗浆费又贵得要人头上的眼睛,你说发生了什么事呢?卖炭商人因为她染了一身病。原来三楼那家子的车夫,主人没有把他带到乡下去,这个坏蛋同所有的女佣人都搞上了,他还是欧吉妮的第一个情夫,只是他不久就丢掉了她。这家伙,我绝不同情他,他时时为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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