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
几个月过去后,春天来了。灼一色一街的人们在谈论,奥克达夫和艾都安太太最近就要结婚了。
不过事情也并不如传说的那么快就成功的。奥克达夫在女福商店的地位一天比一天高,这是事实。艾都安太太自从丈夫去世以后,对于不断地日益繁荣的商业,感到能力不够了。她的伯父老德娄兹也因风一湿一病而长坐在椅子上,对一切都不过问了。青年人很积极,能为大商业的需要而苦思。这样不多久,自然就在这一家公司中占有肯定一性一的重要地位了。再则,因为他同贝尔特那段愚蠢的一爱一情受到刺一激以后,他再也不敢梦想利用女人了,他甚至于还怕她们。他觉得最好就是能成为一个股东,和艾都安太太一共一同经营这个商店,使自己找到百万数的金钱。因此,他一回忆起他在她这方面的可笑的失败时,他就把她当做一个男人看待,同时她也是需要人家这样对待她的。
自此以后,他们的关系变得很密切了,他们每每呆在顶里面的办公室里,好几个钟头不出来。从前,当他抱定决心想诱一惑她的时候,他是有他那一套战术的。那时,他妄想利用他招待顾客时的温柔姿态,轻轻地接触到她的脖子,向耳边低声报告那些数字,窥伺她哪一天收入更丰富,以便利用她得意忘形的时刻。现在他变成一个毫无计谋、一切都为了生意的老实人了。在贝尔特结婚之夜,当他贴紧她的一胸一脯跳圆舞时的那种微微的颤一动,尽管他至今还未能忘情,但他对她已经没有欲一望了。也许她会一爱一他,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们维持着现时的这个样子,那是再好没有的事。因为她说得不错,一家商店最需要的是秩序,想做一件从早到晚都会使他们心神不安的事,那简直是无聊。
两个人坐在小小的写字台前面,看完了帐目,决定下一批定货以后,他们都感到异常愉快。他呢,又恢复了大大扩充业务的梦想,他时时在窥一探,看看邻近商店的老板,哪一个有意出顶他的生意。那个卖儿童玩具的商人,那个卖伞的商人,他们都很可能叫他们让位,他们打算在那里设立一个专售绸缎的部门。她呢,她很郑重,她听着他说,自己还不敢大胆地冒险。但她对奥克达夫在商业上的天才,却抱有一种越来越大的同情。她自己对商业的那种志趣,那种鉴赏力,她发现他那方面也照样有。虽然从外表看来,他不过是一个态度殷勤的漂亮的售货员,但他的本一性一其实是认真的,讲究实际的。此外,他还有一种热烈、大胆的劲头,这是她最欠缺的,因此也使她有所感动。他有一种商业中的任一性一,而这种是常常使她不安的,他成了她的主人了。
最后,有一天晚上,当他们肩并肩地站在一堆发一票之前,站在那煤气灯的热烈的火焰之下的时候,她慢吞吞地说:
“奥克达夫先生,我向我的伯父谈过了,他同意我们顶那家商号。只是……”
他打断了她的话,愉快地叫起来:
“那样一来,瓦勃尔一家子就垮台了!”
她微笑了一下,用一种含责备的声调低声说:
“难道你恨他们么?这很不好。对他们的这种幸灾乐祸的心理,你实在是最不应当有的一个人。”
她从来没有对他谈起过他和贝尔特的一爱一情,这个突如其来的暗语,使他很难为情,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解释。
“不,不,这于我毫无关系。”她始终带着微笑而且很安详地说,“请原谅我,那是我随便说出口的话,我曾经自己打算过,绝不在你的面前开口谈到他们……你还年轻。那些很想要你的女人,倒霉也是活该,是不是?当这种妻子不能自己保卫自己的时候,保卫她们的责任就该由丈夫来负了。”
他了解到她并未生气的时候,才感到一种轻松。他常常怕她那方面会有一种冷淡的态度,如果她知道了他的旧时的那些风一流故事的话。
“奥克达夫先生,你打断了我的话,”她又郑重地开始说道,“我要补充我的话:如果我顶了旁边这家商号,如果我使我的生意加倍地繁荣,那我就不能够单独一个人……我就不得不重新结婚了。”
奥克达夫吃惊了一会,怎么?她心目中已经有了一个丈夫,而他竟不知道!立刻,他觉得他的地位有些尴尬了。
“我的伯父,”她继续说,“亲自对我说……啊!现在还一点也不用忙。我才戴了八个月孝,我要等到秋天。只是在商业上,应当把感情的事放在另一边,应当考虑到生意上的需要……我们这里,绝对需要一个男子。”
她谈论这个问题,象谈论一椿生意一样,丝毫没有动感情。他看着她,她有一种端正而圣洁的美,在她那黑缎带形成的有规则的波纹下,有一副纯白的面容。于是,他很懊悔,从她寡居以来,他没有再一次试图做她的情一人。
“这总是一件要紧的事情,”他结结巴巴地说,“这值得考虑。”
无疑的,她也是这个意思,她说到了她自己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