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歇洛克·福尔摩斯破了许多大案,靠的是他科学的推理,和过人的十精十力。但还有一些十性十质不太严重的案子,他完全是凭储存在大脑里的博知识和敏锐的观察力解十开谜十团十的。其中之一便是原鸡丢失案。
福尔摩斯认识一位叫查普曼的先生,此人从事从世界各地进口奇禽异兽的买卖,因而我们也有幸接触了许多从未见过的异国禽十兽。他的住所在斯特兰德大街一头的舰队街,从表面上看,他关禽十兽的房子像个大仓库,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却非常的奇异。若是走进去,无疑便会看到满目的珍奇景象。有着轱辘的大笼子里关着老虎、狮子和豹,房子的一头间或还能看到一两头慢慢摆十动灰十色十身躯的大象。除大笼子外还有许多小笼子,圈着各类的小动物。有蛇、麝香猫、小鳄鱼等;水池里则养着奇异的鱼类和两栖动物。高处挂着的笼子里则有老鹰和澳洲大鹦鹉及美洲金刚鹦鹉。不言而喻,查普曼住所中传来的各种动物的鸣叫、嗥叫和吼叫十声真是无可言状,还有垃圾堆深处众多老鼠被查普曼的家猫追捕的尖十叫十声。
歇洛克·福尔摩斯对伦敦这处地方的兴趣不仅仅出于好奇,因为破案有时涉及到动物的知识,若自然博物馆的科学家们无法满足他的要求时,他就找查普曼帮忙。
辨认苏门答腊大老鼠一案便是一例。
这天,我、福尔摩斯以及他的一位委托人在辛普森餐厅吃过饭后,我俩便悠闲地溜达在斯特兰德大街上,我突然提议去查普曼家看看。福尔摩斯听后十分高兴。
于是我们走人查普曼的住所。查普曼仍像以往那样脸膛红扑扑的,穿一件紧身套衫,一条斜纹布十裤十和一双带扣形饰物的靴子。
他对我们表示欢迎,说:“福尔摩斯先生,华生医生,见到你们非常高兴。我先把几只狼卖给乔治爵士,然后再跟你们痛快地聊聊。”
我们认识乔治·桑格,今非昔比,他的家世早已衰败了。
乔治一边和我们相互问候着,一边挑选出三只狼。
“查普曼,这三只狼我付你15英镑倒时我让阿尔班·查理拿个笼子来把它们运走。”
这位如今从事马戏的爵士将马鞭朝帽子上一点致了个礼,就离开了。
等乔治走远后,查普曼说:“好眼力,挑的都是狼十群十中最棒的,不过他付的钱每一次都不少。这倒不错,因为我的暹罗原鸡最近老丢,损失不小。”
他此话挺有意思,但仿佛没有引起福尔摩斯的兴趣,我则好奇地问:“丢十了一两只鸡?”
他摇摇头,说:“可不是一两只,因为每个季节都会有几只鸡得病死亡。可这些原鸡,我进口多少就丢多少,你说这些小家伙都跑哪儿去了呢?”
他的话是一种暗示,福尔摩斯出于礼貌,只好同意帮他查查。于是查普曼领我们去看关鸡的笼子。笼子均10英尺长宽,上面无顶,一面有个进出的沙门。在我看来原鸡就是一种鸡,只不过比一般的鸡漂亮,发红的羽十毛十光鲜明亮,十分美丽。
我问:“什么人买这种原鸡?”
查普曼答道:“基本是有钱人,他们的房子大,有大院子可供原鸡满地跑。像你们这种人肯定不买。”
福尔摩斯插话说:“华生,这些原鸡是家鸡的祖先,后者是由它们演化的品种,就像如今的火鸡是由初到北美洲的人养的大火鸡演化来的一样。你到底丢十了多少,查普曼,说正经的。”
查普曼说:“哦,差不多平均一个礼拜丢6 到8 只。”
我问:“它们会不会从笼子顶部飞出去了?”
查普曼大笑道:“根本不可能!暹罗原鸡不会飞!最多也只能飞四五英尺,接着就掉下来。所以笼子里的原鸡根本出不去。”
福尔摩斯问:“晚上没有猛兽从笼子里跑出来吗?”
查普曼咧嘴一笑:“只有我的猫和它们抓的老鼠。老鼠可不是原鸡的对手,连猫都不是。而且即便原鸡真的被吃了,也得有骨头和鸡十毛十啊。”
福尔摩斯虽然表面上装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目光却不停地朝四下张望着。
他先看向大门上方的罩着网眼的媚窗,接着目光又移向飞檐,观察着墙壁与天花板之间的空间。那是老鼠从隔壁出没的通道,但查普曼已说过原鸡的消失与老鼠无关。
福尔摩斯说:“亲十爱十的查普曼,我会考虑你的问题的。可是这会儿我的肚子咕咕叫了。你能否推荐附近一家餐馆?”
我们在辛普森餐厅吃的小吃的确不甚丰盛,但我知道,哈德森太太一定在贝克街给我们准备好了可口的野味馅饼。
查普曼并不知晓我们已用过点心,于是说:“你们喜不喜欢来顿咖哩饭?”
我便顺着福尔摩斯暗示的意思,说:“好啊,我在阿富汗呆过一阵儿,培养出了吃咖哩饭的胃口。”
眨眼功夫我俩就坐进了与查普曼的住所毗邻的阿里咖哩餐厅。我想我的多数读者大概都不熟悉这种餐厅,因为英国惟一带有异国风味的餐食好像都跟中国饭差不多。头戴穆斯林头巾的咖哩餐厅老板手指合十拢,腰部前趋,说:“欢迎,先生们,我将亲自为你们效劳。”
福尔摩斯笑着说:“阿里先生,看来你的老家是孟买。”
印度人为之一凛:“先生,你是位英国人,怎么会晓得我来自孟买,而不是印度别的地方,比如加尔各答?”
福尔摩斯答道:“你刚才对我们的行礼是典型的孟买式的。你要是加尔各答来的,就应手掌合十,而不是手指相碰,而且鞠躬时腰也不会那么低。”
印度人把莱谱递给我们,福尔摩斯点了一只咖哩鸡,但菜上来后,他只是略微尝了几口。而我胃口颇大,顾不得许多,一口气就把鸡吃了一大半。
我狼吞虎咽时,福尔摩斯一直仔细盯着我。
他说:“华生,告诉我,这只鸡的味道如何?”
我说:“说实话,味道相当不错。肉一点都不肥,很瘦。”
他颔首以示同意:“我虽没吃几口,也有同感。”
我们正说着,突然发现一只酷似黄鼠狼的小动物“嗖‘地从地板上跑了过去。
阿里说了声抱歉,立即抓住那东西,对侍者大加斥责。
“你怎么没把它的笼子关紧?!”
他说的是乌尔都语,但我听懂了大意。接着他又转用英文说:“对不起,两位先生!一般我是不让这种宠物跑到这儿来的,它被丢在厨房,为的是吃害虫。”
说罢他朝厨房走去,手里紧攥着那只奋力挣扎的动物。
我扭头问福尔摩斯:“那是不是吉卜林笔下描绘的那种动物?”
他点头说:“是灰獴,印度人特十爱十养它们,眼镜蛇都不是它们的对手。”
接下去福尔摩斯冲着阿里大肆夸赞咖哩鸡做得如何可口,令我颇为不解。
“这鸡真不错,亲十爱十的先生,你能不能告诉我它是怎么做的?”
阿里招手让我们跟他走进厨房,演示这种鸡如何切和如何烹制。但我留意到福尔摩斯的目光却四处逡巡,总是看放在地上的一只垃圾筒。我看到筒里有鸡十毛十以及鸡头和鸡爪。鸡爪挺特别,因为它们的间隔特别大。显然阿里的菜都用的是上乘鸡。
我们往外走时,正好路过关灰檬的笼子、只见它被牢牢关在里面,正缩着身十子吃一块鸡翅膀,鸡翅上的红十色十羽十毛十并未除去。
我们走出餐厅后,福尔摩斯对我说:“看来原鸡丢失的秘密已被我们发现了,是不是,华生?”
我表示同意。我觉得这是福尔摩斯遇到的最容易解决的一道难题,虽说要是让我去破,尚有些难度。
我把我的想法对福尔摩斯说出,他答道:“华生,为了找出原鸡消失的原因,你是不是也会去一家附近的餐馆做一番侦察?”
福尔摩斯有时特会讥讽人。
没一会儿我们又回到查普曼的住所,把我们的发现告诉了主人。
令我讶然的是,查普曼竟大笑起来:“这么说,阿里是让它的灰獴从老鼠洞里钻过来偷走我的原鸡,再做成咖哩鸡啊!福尔摩斯先生,这主意实在有意思,而且特妙。你是怎么想到这种可能十性十的呢?”
福尔摩斯说:“因为你屋里有老鼠通道,咖哩鸡餐馆就在隔壁,此外就是逻辑推理了。不瞒你说,要是我们没看见那只獴,也不会这么快破案的。后来看到了那些特殊的鸡爪、红十色十羽十毛十,想到它们不是家鸡,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尤其是咖哩鸡做得非常好。”
我问:“你下一步怎么办,查普曼?”
查普曼大笑道:“怎么办?我不会跟他打官司的,把原鸡笼子上封个网眼就齐了,这样阿里对我的动物不就没辙了?要是还不行,我就抓住那只灰獴,将它关进笼子卖给动物园!”
我们返回斯特兰德大街时再度打阿里的咖哩餐馆门口路过,阿里就站在门口。
他笑着对我俩行了个额手礼,说:“再见,二位先生。你们俩会走运的,我有预感。”
福尔摩斯也笑着答道:“你应该知道,阿里先生,那是因为你本人就很走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