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船长俏寡妇·8
杰汀离家后的三天,对席莉来说仿佛熬了三个月,她成天恍恍惚惚,脑子全是杰汀。他说,她是他的人,事实上,她虽没有承认,心里却知道,杰汀也属于她的人,打从他负伤被人送回庄园,在她全心全力的看护下,她为他担忧,为他不辞辛劳,夜以继日陪他撑过危险期,他早已是她的人了。
这次的分离更让她有份失落感。好像浑身上下都空空洞洞.她渴望见到杰汀,听一听他的声音,即使是用那狂妄的方式来引起她的注意力。
到了星期五的晚餐席上,气氛变得僵硬。麦斯每隔十五分钟就看表,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莱丝让自己忙着哄小雷文开始吃软质食物,只是那小娃娃似乎比较有兴趣玩那香蕉泥。席莉则硬逼自己吃下一口洋菇派饼,感觉上是全卡在喉咙里头。
莱丝终于忍不住,“明天的舞会什么时候开始?”
杰汀便在这一刻出现在餐室门口,嗅了嗅鼻子,“嗯……我快饿扁了,希望有替我留一份。”
麦斯几乎是由椅子上跳起来,“若我不是这么想见到你回来,我可能会好好揍你一顿,你这倔孩子!”
杰汀笑着护住受伤的腰部,“老爸,你得耐心等才轮得到你上阵。”
麦斯瞅着他不放,“我相信你的事已经办得差不得,今后不会再无故失踪吧!”
“是啊!”
“情况如何?”
杰汀脸上蒙住一层阴影,“过去几个礼拜下来,李明尼已经霸占整个乌鸦岛,所有船只、弹药、财产……没人胆敢冒犯他。”
“你也一样,你们今后井水不犯河水,你当古汶船长的日子必须结束了。我现在正向州长施加压力,看能不能特赦你免罪。”
“赦免?”杰汀浅笑一声,“即使你跟总统有深交,恐怕也办不到,何况,我并不需要什么特赦,没多久,我就要永远离开这里了。”
麦斯皱起眉,正要破口大骂,莱丝连忙打起圆场,“谢天谢地,杰汀,你总算及时赶回来。”
“赶回来做什么?”
于是麦斯解释起涂家那场舞会的事。
席莉放下叉子,留意到手明显地打颤,目光忍不住饥渴地流转在杰汀身上,他浑身脏兮兮,脸上的胡子又是毛扎扎,面颊和鼻梁有着晒伤的痕迹,而他散发出的男人味像春药激荡起她的官能,直想投入杰汀怀里,紧紧拥着他,为他抚平那一头乱发……
但是杰汀没瞧她一眼,好似她不在场!
“一定有办法可以回避。”杰汀摇着头告诉麦斯。
“如果你不出现,必定惹得谣言满天飞。”
杰汀咒骂几句,又是摇了摇头,“看来只好豁出去,我已经下了赌注,现在想退出已经没机会,好吧,我去参加舞会当个彬彬君子,而且不让任何人怀疑我不是菲立。”
他把注意力转向莱丝,“小妈,能不能让诺妮把晚餐送到我房间?”他苦哈哈地扯了扯汗渍的衬衫,“我想先洗个澡,换套衣服。”
“当然,”莱丝颇提忧地看了看杰汀,“你的腿还好吗?没再动伤吧?”
“没有,”杰汀浅浅一笑,“我很好。”
他掉头离去,只是扫了扫席莉一眼。
席莉感觉像是浑身的气息全让他掠夺掉。杰汀为何不理会她?或许这只是他玩的一场游戏,他觉得如此贬抑她是一大乐趣。
她心中既苦又困惑,却得极力装作没事。她几乎玩起盘中的美食,只能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 ☆ ☆
“你不会回来的,纵使你回来,我也不会跟你去任何地方,你这自私,没良心的海盗——”
杰汀亲吻她的喉间、肩膀和双峰,“我不再是海盗了,我把船移交给杰克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来帮助我改进。”
“哦……你要我跟着你,多久?等你厌倦我这后,我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我要你一辈子,我绝不会厌倦你。”他把席莉的小手贴放在他胸膛,感觉他的心跳,“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如果你不肯随我远走天涯,那我会伴随你左右!直到我被捕,上绞架。”
“别傻了。”她用不平稳的调调说。
“我不傻,我没得选择……我情不自禁……”他把她的手贴得他胸膛更紧,“我会回来找你,我要跟你生活在一起,我要带给你幸福,我要给你一切东西,一切我没想到会给予别人的东西……”
“我不就成了罪犯的情妇?”席莉气愤地问道。
“算是,也可以说是伴侣、合伙人、妻子--”
“妻子?”她讶异地重复,“你……你是在向我求婚?”
杰汀要她躺回去,然后捧起她的脸,轻吻她的双唇,“不,我不是用求的。”
席莉打量他好一会之后,扬起的笑容带着颤意,“这么说我没有选择余地。”
“我不接受没有爱的可能性。”
“你说过你跟爱绝缘。”
“那是以前,直到碰上你便触电频频。”
“你要我不过图方便,省得你去找其他女人发泄你的生理需求。”
他在她脸上频频轻吻,“我来让你方便,我会教你各种招式,直到上了瘾,我的小美人,反而你以后的要求会让我不胜其烦。”
“我之所以成为你的新宠,是不是因为我曾经属于菲立--”
杰汀的手劲加重,两眼圆瞪,“我爱你,该死!我爱你因为你属于我,我爱你因为你悉心看护我,让我感觉不是这么一无是处的人,菲立比我强,天晓得你跟他比跟我来得相配,但是他已经过世……而我是这么需要你。”
席莉的目光转而柔和,“你需要我做什么?”
“爱我,帮助我配上你,帮助我鼓起勇气来尝试,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席莉深深地凝注他这俊美如大理石雕像的脸庞,想抹去眼中的阴影,把他所需要的东西全塞给他。
席莉举起手来为他拨开额上一绺黑发,“我是你的人,我愿意追随你到天涯海角,只要你肯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放弃向李明尼报仇。”
他久久不语,只是在黑暗中看着她,“我办不到。”他终于开口。
“你这样也没办法让菲立起北回生,你不需要为我、为家人或为任何人做这件事,你不也杀死李明尼的兄弟?他跟安德的感情更是深切,难道这不能算是扯平?”
“李安德是世上最残暴无人性的浑球,如果你拿我兄弟的命跟李安德相提并论,未免--”
“万一你连命也丢了呢?”她急切地问道。“难道你要让我不只失去菲立,也要失去你?”
在他尚未开口,席莉已经在他表情上看到拒绝。
“我的计划开始进行了。”
“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喊停。”席莉推开他,既是气他又不免为他担忧害怕。“如果你不愿意答应我,那就请便。”
当她感觉杰汀的热情攻势转向她后背,由不向怔了一下,“我不要你在我床上还想着报仇,你只能在我和复仇当中选择一个,不能两者都要。”
“李明尼不死,我们躲到任何地方都不会安全,”杰汀告诉她,他会上天下地找我,直到我死在他眼前为止,这表示我带着你,你也连带会有危险。”
“我们可以到一个绝不让他找到我们的地方,”她把杰汀的手拉到丰乳上,抚摸起他的手背,“你会保护我的,杰汀。”
杰汀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席莉,你不明白,我——”
“你说你想重新做人,你想洗心革面。”
“是的,但得先——”
“我只要你爱我。”
“我是——”
“那就忘了报仇,为了我着想。”
“该死!”他喝道,席莉的主动挑逗折腾着他的感官,他又想要她,想感觉她的紧绷,她的热情再次包围住他。
杰汀迫不及待扳开她的大腿,把她的臀部拉向他,伸手摸索她的双腿间,低唤她的名字。
“答应我。”她低语道。
他没办法拒绝她,因为他太珍惜席莉的爱。
“该死,好吧!”他呻吟一声,便挺进她体内,强力释放深猛的撞击,牵引席莉到那渴望的神妙之境,“跟着我动!”他用浓浊的声音告诉席莉,“对……小美人,就是这样……”
席莉配合着他的节奏,全心全意在他身上的爱抚,杰汀接着放慢速度,拉长进出的时间,更是把席莉逗弄得精疲力竭,他则不时吻着她,在几回合的磨蹭后,随即加足马力地冲锋,直到席莉感觉他奔射而出,他的肌肉颤抖地紧紧拥住她,几乎令她喘不过气来。最后两人都瘫软了,慢慢地恢复正常呼吸后,席莉疲惫地眨了眨眼,才发现杰汀睡着了。
她必须提醒杰汀不能让人发现他们同床而眠。
“杰汀,你不能留在这里过夜。”她摇着杰汀。
他睡意正浓地咕噜道:“我会在太阳升起前离开。”
“你现在就应该走了。”
他把席莉揽进怀里,“我还没抱够。”
席莉一直躺在杰汀怀抱中,直到天色渐亮,她感觉杰汀抽身,以及最后的一吻,谁料他越吻越深,越是割舍不下,在一声呻吟下,他忍不住再跟她缠绵,达到极乐的巅峰。
☆ ☆ ☆
席莉不太确定杰汀在费家人面前会怎么迎接她?会不会投给她一抹暧昧的笑容?调侃她一句,或是一些亲密的动作,足以透露他们经过一夜激情的新关系?
然而当他们晚上会合,出乎席莉意料之外,杰汀一脸严肃地看着她,板着脸,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莱丝穿着新订做的那袭清色的宴会服,红发挽成高髻,用钻石梳扎稳,他牵起席莉那戴着手套的手。
“瞧你打扮起来多么动人。”她惊叹道,然后转向她丈夫,“麦斯,你说是不是?”
“的确没错。”麦斯机械地应道。
席莉看得出来他心事重重,想必是为今晚的宴会在担忧。这回赴宴的宾客全是来自各方的旧识老友,纵使杰汀表现得完美无瑕,他们未必能够完全信服,如果席莉这方面显得不自在或格格不入,那他们一番心血可能泡汤。
席莉走向杰汀,轻轻把手搁放在他臂上,当他低头看了看她,似乎内心焦虑稍减,她的眼神专注,给予他无形的力量。多年来他习惯古汶船长的随意便服,穿着高贵的礼服着实不习惯,加上他痛恨不能随身携带武器,这让他感觉今晚像是被拔掉爪子的猫,然后被扔在一群频频嗅着气味的猎狗当中。
“你的拐杖呢?”她幽幽地开口问遭,“你今晚不打算带去吗?”
“我要试着不拄着拐杖。”
席莉扬起笑面,“我想你今晚应该能够应付,你作这身打扮,看起来跟菲立一模一样,当然只有我知道你不光是表面像菲立。”
杰汀正要答腔,却见父亲投给他一抹严厉而质疑的目光,父子俩面面相觑,看来麦斯对他们之间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或者有所猜测。
“别犯愚蠢的错误。”麦斯用眼神传达。
杰汀略扬嘴角,也用目光传送,“别多管闲事!”
☆ ☆ ☆
涂家的庄园张灯结彩,点缀出欢乐气氛,这是很典型的克利奥尔聚会,女人家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男士们脾气火爆,一触即发。音乐声活泼轻快地带动所有年轻人的活力。女人们外表娇弱不堪,跳起舞来却是通宵达旦,年轻小伙子有时候一言不合,便当下比斗起来,只为争一口气。
宾客们通常会自己带伴赴宴,因为一年中唯有这时候,亲戚朋友才有机会互相联谊,常常一待便几个礼拜。所以陌生人在此也是很受欢迎,只是克利奥尔的贵族习气,总会把对方的家世弄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克利奥尔贵族或法国后裔,至少也要跟他们的熟识有亲戚关系或朋友关系。否则在这圈子便难立足。
在场的宾客已分成两派,女士们嚼着舌根交换最新马路消息和丑闻,似乎是她们的最大乐趣。男士们则高谈阔论政治议题、打猎等方面的事,单身汉则看准猎艳目标下功夫。
而当费家一行人入内,现场一片鸦雀无声,主人立刻上前寒暄,大伙才一窝蜂发出欢迎的叫声,席莉感觉在霎时被团团围住。
“费大夫,”一位老妇人扬高嗓子。“总算让我亲眼看见你——太神奇了!”
“菲立,我本来不相信,直到现在——”
“他们说你负伤——”
“海盗的事是真的吗?”
“这简直是奇迹,真的——”
杰汀慎重地一一作答,不时有人拥抱他,甚至献上热情的香吻,克利奥尔贵族总是大方表达感情,看来杰汀的这回露脸消除众人的疑虑,因为不再有人表示出有人露出质疑之色或任何非难。
一番起哄后,热潮慢慢退去,接下来是杰汀的叔父亚力和婶婶荷莉。
杰汀望向一直守在身旁的麦斯,“亚力叔叔知道我是谁吗?”他抽动角问道。
“他没问起。”麦斯答道。
亚力是麦斯的弟弟,对这人当然不会质疑,不管他们怎么编派,他都会接受。倒是他的妻子只有漂亮的外表,没什么头脑,又大嘴巴,在她面前必须格外留意露出破绽。
“菲立!”亚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抱了一下,“能再见到你实在太好——尽管我万万想不到。”
亚力跟费家的其他男人一样,都是体格魁梧,一头黑发,浑身散发出一股具有爆发性的魅力。
杰汀对他咧嘴一笑,知道亚力没让他诳骗过,“亚力,你还是我最喜欢的叔叔。”
荷莉急于受到重视,来到他们叔侄当中,嘟起嘴来,“菲立,你太坏了,这几个拜都不见人,害我咖啡时间没有新消息可以跟我的姊妹交换。”
“对不起,”杰汀说,笑着在她双颊上一吻,荷莉似乎不怀疑他的身分。“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我不过躺在床上休养,一切交给我心爱的妻子照料起居。”
他对席莉吟吟笑着,真想兜揽住她的腰身,但是他知道菲立不会当众表现出如此亲密的动作。
“菲立,你走进来的时候有些跛,”荷莉毫不忌讳地指出,“会永远成了残废吗?”
登时一片静寂,席莉在杰汀开口时,抢着作答,“也许吧,不过你不觉得这让他看起来更酷吗?”她直视荷莉。
荷莉有些难为情地面颊发红,“是啊,当然。”
亚力把妻子拉走后,杰汀笑着告诉席莉,“小甜心,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没头脑的长舌妇,”席莉说,“实在是费家的耻辱。”
“我也好不到哪里!”杰汀生涩地说着,把席莉拉向会场侧的大圆柱拱门下。
陆陆续续有人过来询问菲立脱逃经过,年轻女子则试图跟他打情骂俏,老人家向他讨教治老毛病的法子,在医疗方面的常识,席莉正好可以帮上忙,一边解释她的丈夫恐怕暂时还不打算对外看诊。
当一切进行顺利,席莉开始放松,麦斯和莱丝也加入各自的圈子。大家似乎不怀疑杰汀冒充菲立,因为他把菲立的一些习惯性动作表现得维妙维肖,像是站着时,拇指会勾在口袋中,在扬起笑脸前会先咬了咬下唇,由于身高的关系,跟人说话总会偏个头,菲立就是如此平易近人。这跟杰汀的本性完全不同,他才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更是不管会不会造成别人的压迫感。
席莉观察杰汀,心中升起疑惑,接着才领悟她比较喜欢杰汀原来的样子。她怀念起他那无拘无束的开怀大笑、嘲讽、调侃,除了惊人之语,还有惊人之举。
菲立或许会挺喜欢这样的聚会,但是席莉知道,杰汀如果有选择余地,会宁可与她独处。这时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立刻抛掉这不忠的想法。她环顾四周,突然发现介于餐室和舞厅当中的窗台边站了一个男人。
他面向席莉,瘦削如刀板,一身华服跟在场的男士一样盛装,然后他对席莉露出狞笑,令席莉心上一阵揪紧。她感到天旋地转,她想叫喊杰汀,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这时杰汀来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臂膀,直视她惨白的脸。
“席莉?你怎么了?”
杰汀必须倾身低头才能听到她抖颤的双唇发出的微弱声音,“李明尼。”
杰汀立刻抬头扫视四周,却没看到什么,席莉也跟着找,那恐怖人物已经不在那里。她试着让自己镇定下来,心里却不住地翻搅。
麦斯惊觉地过来,“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杰汀开门见山,揽住席莉。
“把她带出去,免得引来更多人的好奇,那扇门通往外边阳台,我随后出来找你们。”
杰汀环抱住席莉的肩头,挽着她出去,这一夜挺宁静,吹送来的风带着凉意。杰汀把她带到其中一个大圆柱后边,托起席莉的下巴,直视她那惴惴不安的眼睛。
“我看到李明尼,”她说,“我看到他站在那里,看着我……还对我笑,你必须相信我,他…他在这里--”
“你最近八成常常想起他,”杰汀镇定地告诉她,他把手滑向席莉颈后,感觉到她全身的战颤,“你有没有可能认错人,也许只是一个跟他长相很像的人r罢了。”
“不,绝对是他!现在他就在这附近,我知道是他,杰汀,你一定要相信l我,你非--”
“好吧!”他把席莉搂进怀里,“小美人,做个深呼吸,试着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我们得——”
“嘘,不要说话。
席莉把脸埋在他的胸膛,感觉在他体热下的尉藉,那份惊恐慢慢消失。
“我在这里,”杰汀喃喃道,“他伤害不了你,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席莉的呼吸渐渐正常,杰汀的双臂也慢慢放松。
麦斯的声音冒出来,“杰汀,解释吧!”
“李明尼在这里。”杰汀正色道:“席莉在舞厅里看到他。”
如果不是事态严重,父亲这错愕的神情真令杰汀想喷笑出来,麦斯向来都是这么稳健镇定,难得会有震惊的时候。
“他是什么样子?”麦斯问起。
“瘦瘦的,中等身材,红棕色的头发编扎成发辫。”
席莉自杰汀怀里抽身,用颤抖的声音补充道:“还有笑起来像鲨鱼。”
杰汀笑出声,想起李明尼的那一颗颗锐利而参差的牙齿。“描述得好。”
麦斯皱起眉,“听起来好像是贝安东,他是涂乔治的朋友,一个法国人出身的农场主人,也跟城里数一数二的富商有生意往来,我还曾经跟他本人谈过话,他是个很精明的人,脑筋动得很快。”
“这人我怎么不熟?”杰汀问道。
“贝安东是在这四、五年前才在纽奥良露脸,打从那时候起,他便跟涂家和其他克利奥尔贵族建立不错的关系。”
“你今晚看见他了吗?”
“还没,不过我可以去问涂……”麦斯顿住,然后用一种充满威胁的口吻问道:“你是说,害死我儿子的人这时在这里?”
杰汀正要回答,便听到一个年轻女子由门口高喊:“费大夫?费大夫?你在外面吗?”
杰汀看了看麦斯和席莉,便走出大石柱,“有事吗?”他唐突地问道,是涂爱玛,乔治的大女儿。
“费大夫!”她泪如雨下地说,“我妈妈要我来找你,我小弟保罗--他病了一整天,现在突然恶化,我们派人去请辛大夫,但在他到之前,请你救救保罗,他在楼上,你一定要来看看他。”
杰汀看了看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抓了抓头,“最好等辛大夫过来。”他说。
这女孩慌乱地摇摇头,“不,保罗可能会死!他已经咳到没办法呼吸,费大夫,你一定要上楼来看看他,多少让他多撑点。”
席莉走出来,来到杰汀旁,她的脸色苍白,但情绪已稳住下来,“你试过用蒸气壶吗?”她问道,“让他吸蒸气直到——”
“我们已经试了好几个钟头了。”爱玛应道,“一点用也没。”
席莉和杰汀面面相觑,他们必须采取必要的急救,直到辛大夫赶过来。
“好吧,爱玛,带我们上楼看一看你弟弟的情况。”席莉开言道,硬逼着自己把李明尼的威胁放在一边。
他们一行人进入病房,席莉瞧了瞧无生气的孩子,便知道他犯了什么毛病,他这症状曾在她家附的的村庄流行开来,不少孩童都是脸色惨青、脉搏微弱、连续干咳,也就是所谓的粘膜性喉炎。
席莉当年跟着父亲一户户人家作急诊,这种病会在喉头形成厚膜,最严重会完全堵住喉管,因无法呼吸而断气,所以疏忽不得。
保罗看样子不地四、五岁,意识模糊,不知道有任何人在场,只是不断虚弱地干咳又呛气。
席莉看这情况,知道事不宜迟,不能等辛大夫了,她见过父亲怎么处置,但是她没有受过正式医疗训练,很有可能没救成,反倒造成更大的伤害。
保罗呼吸困难,急得一旁的涂夫人啜泣起来,“噢,费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我求求你——”
“夫人,”席莉鼓起勇气,她必须采取行动,否则这孩子当真会窒息,“我相信我丈夫希望你去取来一把非常利的刀子,还有一根空竹管,短短一截,或许两寸就够了。”
涂夫人睁大眼睛看了看席莉,然后转向杰汀。
杰汀微微点头,这女人立刻拔腿去拿这些交代的东西。杰汀待涂夫人离去,来到床侧,把孩子的头发拨到后面,看着他困难地呼吸。
席莉小心翼翼地由热水壶倒出热水在盆子里。
“他们应该早些时候请大夫,或许大夫能及时赶到,用不着我们动手。”
“我知道辛大夫,”杰汀说着,用手帕拭去孩子胸前的药膏,“他是唠叨的老头子。我跟菲立都是由他接生的,但是我不认为那会是他值得称道的一次成功盛举。”
席莉投给他不安的眼神,“杰汀,我……我没把握下手。”
“那就告诉我该怎么做。”
席莉迟疑了一下,摇摇头,“我看过……但愿我能记得爸爸是怎么弄的……”
她专注地蹙紧眉头。
“他完全没呼吸。”杰汀惊喊道,“摇晃起那小小的肩膀,孩子已经失去意识。
席莉绞尽脑汁去回想,这时涂夫人奔回房,拿着刀子和一截竹管,席莉从她手中接过来。
“费大夫需要单独处置,“她说,“夫人,请给他一、两分钟。”
“当然,不过我想留下来——”
“一、两分钟就够了。”席莉坚称,然后温和地把她推出房,掩上门。
席莉先是洗了洗手,然后把刀子和竹管都洗净,便坐上床沿,杰汀把孩子的头往后扳,直到完全露出脖子。席莉抓着小刀,手不听使唤地颤抖,她不愿割错地方,一旦碰到血脉,可能见他滴血至死!
“动手吧!”杰汀悄然地说。
她祈祷一声,便在喉管根部画上一刀,进出一些血,她试着把竹关插入那刀口,她咬着唇,直到有痛感,突然间有空气透过竹管往内吸入。席莉仔细观察和聆听,确定呼吸畅通,才大吐口气。
“谢天谢地。”她打个哆嗦。
杰汀也大大吐口气,拭去孩子颈上些微的血迹。
“现在怎么办?”他问道。
“这竹管可以让他呼吸,直到喉咙的薄膜清除干净为止,一、两天以后再取出这竹管,应该很快能复原……如果他没迸发其他毛病。”
门上传来急促敲门声,接着传来涂夫人的声音,“费大夫?辛大夫到了。”
辛大夫提着他的医药箱万步进来,他个子小,但是颇具慑人的气势,他用那锐利的灰眸子打量起席莉,然后转向杰汀。
杰汀则眨也不眨地直视他,知道菲立和辛大夫的交情菲浅。
然后那老大夫眼中的一抹希望不知怎的消逝,重叹一声,带着几分苦涩。他走向病床,检视席莉的做法,见保罗清醒过来,便对他微微一笑。
“啊……不错……别讲话,孩子。”
他望向席莉和涂夫人,“目前状况不错,看来费大夫掌握得很好,或许请两位女士让我们私下讨论一下这诊断?”
席莉洗了洗手,用一种警觉的眼神看着老大夫,然后勉为其难地跟着涂夫人出去,带上房门。
辛大夫打开医药箱,漫不经心地翻找东西,“我真是老糊涂,竟期望今晚在这里会见到菲立。”他说,“但我不像楼下那群笨蛋没看出你的伪装,你跟菲立是我亲手接生的,要分辨你们兄弟是一点困难也没。”
“恭喜你罗!”杰汀讽刺道。
“你弟弟行医救人是他的最爱,也是他的使命感,而你却——”大夫打住,发出一声冷笑,“我早料到你的命比他长,败类,就你来说,正好享受现成的成果,是不是?”
“看来如此。”
“你们的母亲过世后,我特别留意到,菲立是如何力争上游,而你却自甘堕落,成了冷酷没人性的坏蛋。菲立老是要说服我相信你的本性善良,但我一直存疑。”
“你会替我的身分保守秘密?”杰汀不耐烦地问道,不想跟他兜圈子。
“是的,但那是念在菲立份上,我相信他会希望我帮助他的兄弟。”
杰汀走向门口,“我真是幸运,有这么一个受欢迎的兄弟!”他丢下话,便去找席莉。
席莉在楼梯口等他,“他知道了吗?”她不安地问起。
“我开始纳闷有谁看不出来。”
“辛大夫愿意保守秘密吗?”
“他说会的,他也是看在菲立的面子上。”杰汀皱着眉回答,两手滑过发间,一副颇焦躁的样子。
“怎么回事?他跟你说了什么?”
杰汀眯起起碧眼看着她,“没什么大不了的。”
席莉打量他片刻,尽管杰汀面无表情,她可以感觉杰汀的罪恶感、无望。
“他提醒你过去的事,对不对?”席莉试探问道,“但是过去已不重要了。”
她拉着杰汀闪入一个角落,然后踮起脚尖抱住他,在他清瘦的面颊亲吻一下。
他和菲立丧母后,父亲又不加理睬,也难怪他们会叛逆,而杰汀个性好强,比菲立需要管教和注意,当无法得到满足时,便会承受不住压力而有自求毁灭的倾向。
“现在一切都改观了,任何事都无法阻止我爱你,或是相信你,没有一件事--”
杰汀捧起她的脸蛋,饥渴地热吻起来。
“我爱你,”他喘着气告诉席莉,让两人肩头紧紧相贴,“天哪,我痛恨失去这么多的感觉,但是我下半辈子如果能拥有你,那么我对其他东西也不在乎了。”
“杰汀。”她虚软地说。
杰汀呻吟一声,放开她,免得情欲失控,两人只能怀着未能满足的爱和需求凝望对方。
最后杰汀叹口气,“我们该下楼了,父亲这会儿可能把那个叫贝安东的逼到绝境,看来今晚对我们来说,太精采了。”
席莉勉强地点了点头,由着杰汀带领她走下气派十足的回旋楼梯。
当他们走到大厅,二十五尺高的天花板垂下金碧辉煌的豪华吊灯,席莉却感到一阵凉意,就跟先前在舞厅碰上李明尼的感觉一样。她相信李明尼必定在附近,正当她提高警觉环顾四周.她发现杰汀的臂膀转而僵硬。
他正视李明尼那精明的脸,但先开口的是李明尼。
“费大夫,”他懒洋洋地打招呼,语调中透着冷冷的戏谑味道,那参差不齐的牙齿露出,挤出一抹狞笑,“我一直在找你。”
杰汀面无表情,“你是贝安东?”
席莉在恍惚间知道这厅上人来人往,乐声和笑谈声高扬,但没人注意海湾上两名炙手可热的通缉犯正在他们当中闲聊起来。
席莉直勾勾地看着李明尼,船上那一幕幕血腥浮上脑海……甲板上横尸斑斑,菲立那沾满鲜血的后背……安德那痴肥的脸……
“席莉,”杰汀告诉她,同时想扳开她搁在臂上的小手,“没事的,去找麦斯。”
但是席莉把他的臂膀抓得更紧,仿佛杰汀是她的救生圈,她用睁大的棕眼盯着李明尼不放,即使想动也动不了。
杰汀放弃对她的说服,转向李明尼,“你是在拿生命开玩笑,”他说,“我可以当场把你扭送到官方治罪。”
“你也逃不掉,你跟我一样落得上绞架的下场。”
“只要你先挂掉,我倒是不在意步你后尘。”
“在你轻举妄动之前,或许你应该听听我想跟你讲的事,费大夫,这说来可以从那艘被海盗船劫持的轮船甲板上讲起,这故事的女主角是位美丽动人的金发女郎——”
李明尼对席莉微微一笑,“试图拿她和她丈夫的命跟我们打交道,让我们知道有费家人在船上,我们对这么有势力、有财力的大家族当然耳熟能详,而她丈夫又是名大夫,这么一扬言,我跟手下当然提起劲,当我们在俘虏当中没找着,我们便去打捞掉入海里的尸体,结果上我们找到他,而且还留着一口气。”
李明尼停顿下来看他这番话的反应。
席莉像是受到惊吓的兔子,眼睛看着李明尼,不敢稍有移动。杰汀则绞着脑汁想尽办法去干掉这浑球,他才不相信李明尼说的任何一个字。
“继续。”杰汀只是告诉他。
于是李明尼又津津有味的叙述起来。
“我想那家伙或许对我们日后有利用价值,所以我把他回带回乌鸦岛拘禁起来。他的命真强,竟然在我们的牢里也能把伤养好。关于这点我必须附带声明,那些日子我正好忙得焦头烂额--尤其是全力动员追拿杀死我兄弟的凶手——所以我忘掉有个姓费的在我手中。直到有人向我报告一件惊人消息,我才下地牢一探究竟,的确令我相当吃惊,我紧追不舍的大胡子古汶船长居然在我自己的牢里,几番说服后,那俘虏才勉强道出他有个孪生兄弟跟我同行。这时纽奥良有风声传来,说费菲立九死一生,由鬼门关逃出,回家团聚,所以我特地来拜访你,这故事有意思吧?”
杰汀脸色转白,眼中射放出凶光。席莉则挂了两行泪,“菲立仍活着。”她喃喃道。
李明尼投给她一抹丑陋的笑脸,“夫人,有什么好难过?我看你跟他们兄弟任何一个都能一拍即合嘛!”
杰汀捧起席莉的脸,强迫她看着他,“他骗人,”杰汀急切地说,“菲立死了。”
李明尼撇了撇嘴,邪气一点,“你确定吗?”
“你想要什么?”杰汀断然问道。
“古汶,你的大半手下都加入我了,你那小小的地盘已经全毁了,象你这么聪明的人,当然知道躲我是没用的,你可以等我挑时候解决我们之间的血债,或者你想捞点东西回去,就这么说吧!你来跟你兄弟交换。”
杰汀甚至没感觉席莉指甲陷入,“就算我相信他真的落在你手中,你怎么认为我会为他拿自已的生命开玩笑?”
“在岛上,你为他老婆都肯把命豁出去决斗。”李明尼指出,他知道用不着下结论--如果杰汀肯为席莉搏命,对自己的亲手足更不会置之不顾。
杰汀强力隐藏感觉,保持面不改色的冷漠,“我要你证明菲立在你手中,他说,“之后我们再讨论下一步。”
“如果你想拖延时间——”
“不,”杰汀指向附近挤满人的舞厅,然后撤了撇嘴,“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不是个有时间可拖的人,你如果想活逮我,不至于让官方抢先一步,你应该也不会浪费光阴。”
“你要证明?那就派你的人,杰克——或是你另挑个人先来小岛,我们会允许他跟令弟见面验明正身,然后让他毫发无伤离开。”
李明尼的目光由杰汀转向席莉,“请恕我告退,夫人,你真是明艳动人,请接受我的赞美,晚安。”
杰汀看着李明尼悠哉地走出前门,才收回视线,转向席莉,她的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是在设计你,”她低声说,“别让他--”
“嘘……”杰汀双手捧起她的脸,这一刻他宁可送了命,也要除去她眼中的恐惧阴影。
席莉闭上眼睛,紧抓着杰汀的手腕,这意料之外的力量犹如电流一般,让两人呆立原地,时间好像也就此打住,杰汀不在乎有人会看见他们的异样,只是说自己深深陷入这充满暖意的亲密,直到麦斯粗暴的声音活生生把他们两位拉回现实。
“你发现李明尼了,是不是?他说什么?他人呢?”麦斯耐不住性子问道。
“爸爸,”杰汀放开席莉,转向麦斯,“他走了,”杰汀压低声音,他没时间兜圈子,于是直截了当说出来,“他说菲立仍活着,只是被他俘掳。”
“什么?”麦斯的金色眸子圆瞪。
“别采取任何行动,如果海军或政府介入,恐怕菲立这回命真的保不住,我得去找杰克,其他细节由席莉来解释,保护好她!”
麦斯低声咒骂,试图阻止儿子,但杰汀还是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 ☆ ☆
杰汀直接骑马到湖边的木屋找杰克,这一路露水深重,他的头发和衣服几乎湿透,但他不以为意。木屋一片漆黑,他纵身下马,便直接开门进去,一声左轮板扳开保险的声音迎接他。
“是我!”杰汀不以为然地表明身分。
杰克点上小灯,那独眼透着猫般的戒备神色看着他,才放下左轮手枪。
“出了什么事?”
“老欧那边有消息吗?”杰汀不直接作答。
“没有。”
“被李明尼逮着?”
“有可能。”杰克应着,仍是等着杰汀回答来此用意。
“我今晚碰见了李明尼。”杰汀说。
杰克一脸震惊,杰汀苦笑一下,便一五一十叙述他们的会面,直到提及李明尼要求他和菲立对调的谈判,杰克爆发脾气。
“啊哈!他就是想这样,让你活不成又死不了,一旦你落到他手中,你就会像待烤的鸟,被拔毛、切割,直到你求他让你死得痛快。”
“如果菲立仍活着,我便没得选择。”
杰克摇摇头,“古汶,你疯了,如果他真是活逮了菲立,恐怕那小子也剩没半口气,何况,我敢跟你打赌,你老弟早就沉在海底,绝不会是关在李明尼的地牢里。还有,在庄园等你的那个漂亮妞儿怎么办?打从我认识你以来,我没看过你对女人这么认真,甚至可以为她抛掉所有东西。”
杰汀冒起火来,“你的意思是要我让我兄弟在那岛上受苦,我好保住他老婆?”
杰克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杰汀第一个反应是想骂杰克一顿,但随即克制住自己。事实上杰克的观点跟每个混江湖的人一样,包括他自己在内——要什么尽管拿,才不管别人的死活,这不就是他多年来的信条,也因此闯出他的一片江山。
但是他不能再这么违背良心,尤其是对孪生兄弟见死不救,如此的话,他的下半辈子绝无法自处,即使这表示,他也得把席莉还给菲立。
“我必须先确定我弟弟是不是还活着,”杰汀最后开言道,“你能不能替我跑一趟乌鸦岛?”
“好吧,我立刻上那该死的小岛,看看李明尼是不是在耍诈,古汶我会支持你对付李明尼的。”
“很好。”
“但是我有条件,之后你必须答应我重新接管浪子号——”
“不成。”杰汀说,“我说过,我决定洗手不干,我把船都给了你--”
“我才不要那该死的船,”杰克的火气又上来,“难道你看不出来,那些人才不跟我!我根本不适合作领袖,我也不愿当!我不会下命令,我只会唯命是从,不然干脆永远浪迹天涯,过着放逐的日子。”
杰汀眯着眼看他,“杰克,我不能再陷下去,难道你认为这样可以混一辈子吗?” “是的!”杰克断然应道。
杰汀摇摇头,“不要用这种被出卖的眼神看着我,”他说,“我们这些年的战利品够你享受下半辈子,何不好好放松心情,平平静静——”
“那是不可能的,”杰汀不经意地说,“我们两人都变了。”
“不,我仍是原来的吕杰克,只有你一个人变了。”杰克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