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听人用讥神庙偶像的俗话讽刺官僚主义者: “一声不响,二目无光,三餐不食,四肢无力,五官不正,六神无主,七窍不通,八面威风,九(久)坐不动,十足无用。”很形象化。这和以“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的对联讽刺空谈家一样,生动的切。
有些俗语状物传神,真是精工。例如“聋子放爆竹,散了”一语,用七个字,把人物、动作写得活灵活现,情状如见,意味浓郁。简直便成了篇小品文了。这讥偶像的十句话,也是一篇小品。
这十句话,原来就是有感而发,借以讥人的。可能也就是讥从前的官僚们的吧?然而这也表明了,从前的人们对于神,也不是那么虔诚尊重的,他们把官比之为偶像,同样,反过来,对于神,也不过是视之如官罢了。在他们看来,官模官样的神,正是“十足无用”的。
官坐衙,神坐庙。人如不想当官僚主义者,那就不宜久坐不动,该多出来走走。
(60年代初)
赏析
吴有恒的杂文短而精,他在《羊城晚报》上开辟“街谈巷议”专栏,每篇三五百字,很受读者欢迎。
这篇《讥偶像的俗语》是他60年代初的作品,其中引用了讥偶像的10句话,为官僚主义者画了一张惟妙惟肖的漫画像。你看,那偶像一声不响,二目无光,但八面威风,实在可厌了。作者引用了这一俗语,胜似大段文章,真是以少少许胜多多许,这就是他的文章短而精的妙诀之一了。
但作者没有停止在讥讽官僚主义上,而且把“神”也连在一起了。“官坐衙,神坐庙”。那神好象比官僚更圣洁些,但同样是六神无主,七窍不通,“官模官样的神”,也是“十足无用”的。这篇文章,一箭双雕,余味无穷。
作者曾任粤中纵队司令员,是位将军,以后转业从文。他的文字既有将军的风度,又有作家的文采。杂文家严秀读了吴有恒的杂文集书稿以后写道: “吴将军的文章已拜读,非常好,与书生文章大有不同。无不有关国计民生,世道人心,应属杂文之正宗。我意今日之杂文,应以吴执牛耳,我是不胜拜倒之至”。对吴有恒杂文的这一评价可谓中肯了。吴有恒的《当代杂文选粹·吴有恒之卷》在中国作家协会举办的新时期优秀杂文(集)评奖中获奖,真是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