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页
皮皮阅读 · 雍正剑侠图
目录
位置:主页 > 图书读物 > 古典小说 > 雍正剑侠图 >

三 识好汉五小闹王府 会英雄老侠探虚实

发布时间:2023-08-29 15:02:30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上回说到海川把二贼寇赶跑,忽然想到王爷万一把我当成坏人,自己有口难分辩哪!便觉得十分害怕。他看了看北屋,顺更道回转伙房,看大家睡得很香,就把更竿放好,把包袱皮儿往腰里一系,手拿双钺刚要走,张老千醒啦,刚要说话。海川在他耳杂边小声嘀咕:“老千,你睡吧,我顶一夜,不要声张。”说完出来。海川现在要干府里教习的活儿。他飞身上房,施展轻功提纵之术,回看府墙周围,仔细查看防范,直到天亮才回到伙房。大家全起来,梳洗已毕,都喝茶哪。正说“昨天晚上童头没叫起儿,怎么回子事?”

海川从外边进来。老千便问:“昨晚怎么没叫起儿?”海川摇了摇头:“看你们睡得香,没有叫你们。”海川坐在铺上把兵刃放下,刚坐好,就听外边说话:“管家何吉来了。”老千听了,赶忙迎过去:“何老爷,您来找我们有事呀?”何吉说:“我找你们头来了。”海川一听何吉来了,心里就明白了:昨晚的事情可能王爷知道啦。自己一时无策,先头冲里枕在铺盖上假装睡觉。

原来王爷昨天晚上,在里间屋里观看《汉书。地理志》。看得有些累了,叫何吉收拾寝具。这时,王爷就听见外边海川跟夜行人说话。王爷很有胆量,他一伸手把墙上的镇宅大宝剑摘下来,按剑把,亮出剑来,往外就走。何吉却吓坏了,他拦住王爷道:“爷先避一避,奴才出去看看,可能有歹人。”

他说着话,把灯吹灭。王爷脸一沉,道:“奴才,你总说你比何春胆大,刚有一点风吹草动,你就直哆嗦。真没出息!”何吉无法,只有紧挨着王爷出来了。王爷轻轻地拉开格扇门,隔着帘子往外观看:海川手持竹竿,正站到院中,两个贼人各有兵刃武器。王爷心里很替海川担心:这个更头手无寸铁,面对两个强敌,而无制敌之术,这不是甘受其苦吗?就在这刹那之间,只见外边改观啦!原来这两个手拿兵刃的贼,都不是这个更头的对手。打的贼人十分狼狈,最后打掉一口刀,全都上房跑啦。这一切王爷历历在目。叫何吉到里间屋把灯点上,宝剑还鞘挂好。道:“吉啊,这件事你看清了吧?今晚上来的贼人,要不是这个更头赶上,本爵脾气你是知道的,我一定要出去拿贼。贼人都是高来高去好身手,咱爷们儿就要吃亏,甚至丧命。幸亏更头赶到,这个人了不起!但我看他捡刀的时候,有些害怕。他可能是担心咱们看他高来高去,认为他是坏人,或送官府,或辞去他的更头。本爵我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你明早侍奉我梳洗完毕,过去叫他来。”次日清晨,王爷起了个大早。何吉、何春侍候盥漱完毕,何吉来到伙房。现在一看,童林睡了,便喊道:“童头儿,童头。”老千也说:“童头,何老爷来瞧您,您一会儿再睡。”何老爷用手拨拉海川。海川一想:“得啦。丑媳妇难免见公婆。”

一折身坐起来:“喝,何老爷来啦?您吉祥?”何吉这个乐:“童头,你醒啦?辛苦一趟,王爷请你哪。”就这一句话,老千他们都怔啦。自从盘古立地天,没见过王爷请更头的。童林也一摇头,问:“何老爷,别吓唬我了。

王爷叫我都叫不着,怎么能说,‘请’哪?“海川不想去:”何老爷,你回王爷,说我睡觉。“何吉说:”是你的造化来啦。快去吧,时间长了,王爷怪罪下来,咱担不起啦。“童林听了,只好随何吉来到大厅。海川在王府呆了几个月,这是第一次。

见王爷在上首坐着,海川跪道:“更头童林请爷安”王爷一伸右手,这叫“接安”。说真的,五品官请安,王爷都不接呀。“起来起来,你叫童林哪?”“回爷的话,我叫童林,号海川。”“你的家在什么地方?”“京南霸州童家村。”“你怎样练的武艺,来京何干?不要担心,望你实话实说。”

海川这才把自己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详细说完。王爷点了点头道:“你童林是明珠埋土哇。”(看来童林要青云直上了。)“童林哪,你不要害怕。你是更头,不负捉贼护府的责任。话虽如此,你奋勇拿贼,不但保护了我的王府,而且也救了本爵的性命。本爵绝不能如此糊涂,拿你当做坏人,这一点你只管放心。单就昨晚一件事,本爵也要重赏于你。”“谢谢王爷。”“海川,你不必客气,我再问你:你看昨晚来的是何等贼人?”“回王爷的话,草民看这个夜行人倒不像坏人,看他们的功夫也不是下五门,而是正门正户。

但猜不透他们的心思。“王爷点点头道:”你看贼人还会来吗?“”王爷,如果他们是窃贼草寇,以偷盗窃取为目的,那他们今晚就不敢来啦。我看他们是绿林人物,败在草民之手,心有不甘,很可能再来寻衅。“”对对对,你说他们还会多来人吧?“”爷算猜对啦,他们一定会多来人。“王爷一听,就急啦:”吉啊,马上把教师爷请来商议。“童林拦住道:”何老爷,您别去。府内教师如果真有本领,他昨晚就该露面拿贼,直到现在还没来见王爷哪,他也一定是指佛穿衣吃饭,没有什么真本领。您又何必为难教师爷呢0

王爷一听,童林这个年轻人心眼儿不错:“对。吉啊,拿我的名片,到北衙门调些兵来,保护王府。”海川又一摆手:“请王爷不必担心,官兵再多,挡的是不来贼;想来的贼,官兵是挡不住的。”王爷现在对童林越来越有好感,他说话,王爷特别爱听:“你说咋办?”“有草民一人足以抵挡贼人。

昨夜之事,王爷想必看见,草民是更头,不敢拿贼,也不敢杀贼。“王爷听了点头道:”对对。听你的,官兵咱不调啦,就靠你一人。“海川一听,急了:”王爷您另请别人吧,草民跟您告假。“王爷一听,忙问:”童林,你怎么告假呀?“海川急忙解释:”当场动手,各凭己能。刀枪无眼。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草民为王爷倒不在乎,可杀了贼人要偿命,那可就不上算啦。“

“童林,你不必如此,杀死多少贼人,本爵做主,与你无干。”

说话间,天黑下来啦。张老千带着九个人进来给王爷请安。然后一屋五位,取碗倒香油,放灯草,点着了用大盆一扣。瓦片一支,用香火头在窗上烧了很多小孔,一切准备就绪。王爷把大宝剑拉出来。何吉、何春也换上薄底鞋。屋里一片黑。王爷坐好,哥儿俩一边一个。格扇门关着。外边连个打更的都没有。

深夜静悄悄。王爷担心贼人突然露面不及提防,又担心童林直到现在还没来,更担心童林一个人不能抵挡众多的贼人。正想着,一看海川从角门出来,双手搬着一个二人凳,不慌不忙来在院子中间,东西方向放好。只见童林腰里挂着那七叉八岔的军刃,王爷也叫不上名儿来。再看他头西脚东,往二人凳上一躺,两臂一回,双手一搭,脑袋往上面一枕,仰面冲天睡了。王爷拉着大宝剑来到门口,隔着帘子看得很清楚,童林是睡着了。王爷心里真着急,便对何吉说道:“吉啊,你出去把童林叫醒。”何吉答应得很痛快,可就是不动弹。王爷道:“何春,你哥哥不敢去,你去。”“回爷的话,水大不漫桥,奴才哥哥不敢去,我怎敢抢先呢?”王爷站起来直奔门口,自己要去。何吉、何春俩人上前拦住:“爷,请您别出去。”爷一瞪眼:“几个贼草寇,吓得你们就这样,本爵还要帮助童林拿贼哪。”何吉一听,王爷说呼噜就喘。便一指道:“王爷,您看。”贝勒爷往外一瞧:童林直挺挺地躺着,整个儿人跟笔管一样,直立而起,双脚就站在木凳的西头儿了。在他站起来的同时,从东房上下来一摞瓦,足有二十来块,带灰头的老瓦,分量特别重,正砸在这木凳的东头,“啪嚓”,碎瓦乱飞。正值深夜,响声很大,王爷他们都吓了一大跳,才明白童林根本没睡觉。往东房上看,扔瓦的正是昨晚那个陀头和尚;在旁边站着那个斜眼睛的人,手里仍然拿着一口轧把翘尖厚背雁翎刀;往南房上看,房中脊站着一个大个儿,前胸宽,背膀厚,虎背熊腰。手拿一口大宝剑;再往西房上看,也站着一个人,中等身材,细腰窄背,扇子面的身子骨儿。一身夜行衣。左手拿镔铁拐,右手拿刀。这就是四个人了。王爷为海川担心。

其实海川看得更清楚。北房上还有一个,一身夜行衣,手持单刀,一共是五个人。童林精神倍涨,飞身形从长凳上下来,左脚扎根,用右脚一踢木凳,“蹂!”这木凳就好像有人搬的一样,轻轻落在西配房的廊檐下。左右手一分子母鸡爪鸳鸯钺,夜战八方式,气贯丹田,抱元守一,站在院中示威。

在王爷看来,童林就像出水蛟龙,跳涧猛虎,这一切都是打闪认针的工夫。

东房的和尚一踹中脊,如箭脱弦,“唰”的一下,脚落实地,举刺就扎,这招叫“红云捧日”。明晃晃的鹅眉刺奔童林胸前扎来。也就在同一个时候,西房使拐的,飞身下房,右手刀防身,左手拐一抡,挂着风声,直奔海川顶后砸来。前后夹攻,王爷着急,他倒提宝剑。这时候何吉在王爷左边,何春在王爷右边,叉着腰左脚往前伸着。王爷一着急,两手一用力,忘了自己的宝剑尖儿冲下,往下一墩,正扎在何春的左脚面上。“哎呀。”何春扛起左脚两手捂着,疼得龇牙咧嘴。

正在这时,只见海川左腿一躬,右脚跟过来,连刺带拐一齐躲。右手钺尖子照着和尚的腕一戳,左手钺照定和尚的脖子就掠。和尚一褪头,海川左脚就到啦。海川左脚踹上和尚,身法极快,跟着把左腿撤回来,往后叉步,左手反腕子一捞,架抄拐。这是钺法的绝招。后边这位往左大跨步,海川右肩一扬,脸往左甩,右腿飞起,用右脚的外侧横着踢他身后来人的右肩膀。

十字摆莲腿,“嘭”的一声,两个人同时倒地。“噌噌噌”,又从房上跳下三个人来,各自亮刃,恶狠狠扑过来,五个人把海川围在当中。童林虎目圆睁,双钺一分,使了一招鹏展翅。瞻前顾后,防左护右,身手敏捷,如同猿猴,恰似狸猫。上下翻飞,赛过梨花蕊落。这五个人就像正月十五元宵节的走马灯,“嘀溜溜”的乱转。好似王八吃西瓜,滚的滚爬的爬。

这五个人那个气呀!你若是四海闻名的侠客义士,武林云中标过名挂过号的人物,我们败给你也算甘心;衣不惊人,貌不压众,土里土气,真看不出来是个练武术的。我们五个都不成,这还了得。五个人越想越气,越气越狠,越狠越毒,可越毒越挨打。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也不行。

王爷在北房看得清楚,也真为海川担心着急。何吉更是吓得龇牙咧嘴。

海川力敌五个夜行人,面无惧色,好一场鏖战。时间一长,五个人渐渐不支;海川却剑眉双立,虎目圆睁,左脚扎根不动,真是走如风,站如钉。右脚往北横滑,右手用钺尖子一挂,左手压北面来的刀。右脚拿桩站稳,左脚大摆莲腿,飞起来正踢在和尚胸口上,“嘭”的一声,把和尚踹出一溜滚。同时右手合钺,搂这个使刀的脖子。使刀的低头一躲,“嘭”!把他的缠头绢帕给掳下来。同时左手奔使拐的头顶扎去,而右手钺运用神力猛砸铁拐,“当啷”,把拐砸落于地下。海川的右肩往南大斜身,左手钺撤回,反钺撩阴,使宝剑的稍一愣神,躲闪微慢,把夜行衣划破。海川跟着“童子拜佛”,双钺合并,“灵猴戏月”这两招连用,威力最大。最后一个使刀的被海川右脚抬起,踹在这个人的后胯上,仰面朝天甩出去一条儿。剩下几位一个个鲤鱼打挺,站起来飞身上房,各自逃生。海川心想:必须拿住一个。这时候,最后一个上东房,就是那个破烂袈裟的和尚。海川想他就是罪魁祸首。便大喊一声:“凶僧哪里逃走。”肩头微晃,脚尖点地,往上一蹲,飞身上了东房。

和尚上房站在前檐,等海川从底下往上蹦起来的时候,气贯左足,猛地一抬腿,往下一踏前檐的檐头瓦,“哗啦啦”,这一脚蹬下来足足有上百斤,直奔海川头顶砸来。海川往上起,檐瓦往下砸,换个别人不死也带伤埃好海川!当机立断,他身子已然悬在中空,一看檐头下坠,左脚尖一挑,右脚尖一点,这叫“凭物借力,登萍渡水”之功,接着海川两腿微弯,猛的一蹬,“鱼跃龙门”,右肩斜沉,横着从碎瓦下边蹿出去,脚尖点地,再上房四外观瞧。五条黑影,往五处逃跑。夜色茫茫,眨眼之间,不见踪迹。

海川没敢从房上下来,又顺着后面更道查看几次。眼看天交五鼓,他才回到伙房,进来一看海川可就怔住了:老千他们都在换裤子,一瞧海川臊红了脸,道:“童头,您回来啦?”海川点点头问:“老千,你们这都干什么哪?”童林这一问,大伙更都臊得面红耳赤。旁边有个伙计答话道:“头儿,您就别问啦,他们都尿裤子啦。”“噢,昨儿晚上吓坏啦?老千你们真可以,不是说了半夜横话吗?你还说你们县里净出英雄豪杰,你的胆量很大吗?”

“咳,头儿,您快别提啦。我们县里净出英雄,唯独我还不够英雄;没贼的时候我胆子大极啦,一旦有事,我的胆儿就小啦。童头,还有众位哥儿们,以后别拿我当话把儿,王爷要知道了,我这饭碗就算砸啦。”说着他连连作揖。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说道:“猴儿们,昨天晚上拿贼的时候,你们怎么一声不语,现在又说又笑哇?”一挑毡帘,何吉从外面进来。大家“呼啦啦”全都站起来:“何老爷吉祥,何老爷吉祥。”何吉说道:“你们这帮猴儿,这回星星跟着月亮走,沾点神光。王爷谕下了,让我告诉老千你们十个人,每人五两赏钱,其余更房所有人员一律二两的赏钱。不用去谢赏,咱家代劳啦。”只听众人异口同音道:“谢爷的赏,谢二位何老爷。”不过这些人心里有个想法儿:怎么不赏童头儿?人家才是正差呢。何老爷冲着海川一笑,说道:“童头,王爷请您哪。”在当时,帝王高于一切、君权统治天下的年代,这一个“请”字的光荣可高于一切呀!海川赶紧过来说道:“何老爷,童林是甚等样人,敢劳王爷的请哪?”何老爷眯缝着眼睛,笑着说:“哈哈哈,童头,何止一个请字,您要平步青云啦,走吧。”海川只好跟着何吉赶奔客厅。

王爷满脸春风,欠起身来迎候童林。海川抢步进身跪倒磕头,道:“王爷,童林给王爷叩头。童林是草民,蒙王爷赏饭吃,不敢劳王爷相请。”王爷问道:“你的号叫海川吧?”“回王爷的话,草民叫海川。”“哈哈,海川哪,快快请起。”王爷真的说了一个“请”字。“王爷,草民不敢当,也不敢起来。”“海川快起来,咱们爷俩好说话。”童林无法,这才起来。“坐下坐下。以后咱们爷俩谁也不准客气,有什么就说什么,一定要说谢,我也应该先谢你。你是个更头,没有责任保护本爵身家性命,可是你战败五个贼人,使本爵我大开眼界。武林一道实有奇才,你身怀绝艺,在我府充当更头,实是明珠埋土。本爵远不如孙伯乐,但怎能让你久居人下。从即日起,你就是我府教师。”童林给王爷磕头道:“王爷,一来童林山野村夫,二来会几下武艺,时逢恰巧,赶走夜行人。这是王爷的洪福齐天,大家托王爷的造化,童林不敢贪。再说咱府内教师尚在,童林怎敢僭越。我还是当更头吧。”“哈哈哈……”王爷大笑,“海川,你这人心地诚实。你看看这个纸条。”海川接过来一看,纸条写的是:“府上昨晚有强人搅闹,幸王府调动有方,更有高手协助,化险为夷。

愚下疏于职守,无颜再留,特此告假。请王爷恩准。容当后会。

花旺顿首“

原来教师自感无能,自动辞职了。现在海川想推辞,王爷不允,才把花逢春辞馆的事详细说明。海川头碰地:“谢王爷栽培。”王爷伸手拉起童林:“海川,咱们爷俩一见如故,今后不要客气。”“是,谢谢爷。”何吉、何春二次过来给海川行礼,“童教习,给您道喜。”海川答礼:“二位何老爷,多关照。”“好说好说。”这时候,庄园处、田粮处、回事处,有头有脸有点责任的全来道喜。府里的鹰把式、鸟把式、花把式、鸽子把式、大小灶儿上红白两案的师父全来道喜。然后更房的由老千带领前来道喜。海川跟王爷荐道:“张老千忠于职守,任劳任怨,是否可以升任更头?”王爷当然答应。

王府内一片欢腾,颁赏谢赏。陈升、李福认了教习,把童教习的东西又搬入教师院内。连打掉的单刀拐也带到教师屋中,陈升给放在羊毛毡子底下。

王爷吩咐传饭。时间不大,酒宴摆下,山珍海肴,味列八珍,十分讲究。

王爷坐在正中,海川下首相陪。酒过三巡,菜上五味,王爷笑容满面问道:“海川,说真的,咱爷俩有缘份。就拿你说,衣不惊人,貌不压众。你这本领是怎么学的,何人所教?本爵十分爱武,自己也刻苦锻练,无奈不成埃

你给我说说。“海川就从斗纸牌误伤老爹,逃亡在外打把式卖艺,江西省卧虎山金顶玉皇观,拜谈笑清居无极子尚道明、爱莲居士太乙剑客何道源两位剑客为师,学会六十四式八卦盘龙磨身掌,昼夜十五年的纯功夫。奉命下山行道,兴一家武术,夜探家宅老爹染病,因此来京都,风雪所困,才巧遇王爷。海川滔滔不绝,把王爷听得两眼发直。最后点点头道:”看来欲学惊人艺,须下苦功夫,没有破釜沉舟,卧薪尝胆的决心,是不能成功的。海川哪,这一说,直到今天,十几年来,你还没有和父母兄弟见上一面哪,我真粗心。“

王爷又对何吉说:“吉啊,你拿我的片子到顺天府找府尹伊立布,把教习的情况说明。叫他专程派干员,到京南霸州城南童家村,命令州官亲自拜望童怀长者,妥当地把家务安置好,把童教习全家接来北京。在我的私房内拨银五千两到童教习名下,任其随便使用。赶紧派得力人员到柏林寺小井,进行修葺;以备教习全家居住,越快越好。”何吉立刻下去办理。

海川热泪直流,在筵前跪道:“王爷待童林恩重如山,叫童林无以为报哇。”王爷伸手相挽,说道:“海川,我刚才可说啦,咱爷俩不须客气,这些事我不过是动动嘴而已,你刚才说这八卦掌,我听着很新鲜,我要好好地学学,不知你肯教不肯教?”海川说道:“我教您实不敢当,真要是爷学了,可给我的门户增光啦,我一定尽全力教您学会。”王爷高兴:“好,一言为定,咱爷俩干一盅。”说完一饮而荆何春立刻又给斟满。王爷心里痛快,又说:“海川,这第一招怎么练?”海川明白:王爷急于要学。两个人都站在桌案前边。海川道:“爷请看:这头一招式,两脚并拢,双臂下垂,两手平伸。二目凝神,心无杂念。取自然之势,气息调匀,不急不躁,这叫无极式。然后变无极为有极,左脚前伸,右腿拿桩,左脚微提,一虚一实,左手在前舒展,右手掌藏于肋下,这叫掌不离肋,肘不离胸,提顶吊裆,目如悬磬。我给您把姿式摆好。”王爷站好架势。海川点头道:“这就练的是功夫。

所谓功到自然成,您就站着吧。“海川归座,自斟自饮,”兹喽“一口酒,”叭哒“一口菜,吃上了。王爷这里可耗上功啦。何春一瞧,心说:”人要走运可了不得!王爷的脾气,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谁敢罚王爷站着。

这儿不但站着,还要看着人家喝酒。“这王爷没腰没腿没功夫,能站多大时间,一会儿汗就下来啦,气喘地说:”海川,我怎么觉着腿肚子哆嗦。“”您没功夫。不瞒您说,就这一个姿式,我在卧虎山黑天白夜站了三年。练武不能速成,必须有功夫,慢慢来。您先活动活动。“王爷这才舒展开,伸伸胳臂,抬抬腿,在大厅里走了几个来回,气儿才平伏下来,然后就座。何春递过手巾,王爷说:”海川哪,看起来练武艺很难,不过人贵有恒,只要志向坚决,铁打房梁也磨成绣花针哪,你说是不是?“童林点头:”爷的话千真万确,朝秦暮楚,文武两科都不能达到佳境。“”对对对,以后你还要督促我练武。把东后院儿收拾一下,咱们也修个场子,咱爷俩早晚盘桓,我看也能练好。“吃完饭之后,王爷可说:”昨晚一夜未眠,你回教师院去休息,我也熟悉熟悉刚才的招术。“

海川答应着将要告辞。何吉匆匆忙忙的由外边进来禀报:“回爷的话,外边来了一位老人,自称是童教师的乡亲,要面见童教师。”海川听了就是一怔,可王爷听了点头不语,心里却想:真是穷在长街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海川风雪困在京师,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怎么没人来找?充当更头数月之久,怎么没人找哇?今天刚升为教师,立刻有人前来寻问,世态炎凉啊!话可又说回来了,求人者常畏人,受人求者常骄人。既然来找,就有求于海川,我怎么能让海川心里着急呢?想到这儿,王爷便说:“海川,你去吧,让到你的房中攀谈攀谈,既是乡亲,也是多年不见。何吉呀,快到庄院处取一百两银子给童教师。”何吉赶紧答应:“奴才就去取来。”时间不大,把银子取来交给童林。海川十分感激,“谢谢爷的照顾。”“不用谢,快去吧。”

童林揣好银子,一直奔大门外,抬头一看就怔住啦。影壁前站着一位老人,矮身材,猿臂蜂腰,身穿毛蓝布大褂,高挽着袖口,脚下洒鞋带掖根,白布袜子。往脸上看,红扑扑的脸膛,方圆的脸型,两道残眉斜飞入鬓,微长寿毫。一双虎目闪闪发光,很有神气。鼻直口阔,连鬓络腮,一部白胡须飘洒胸前,年在八十岁上下,头带马连坡大草帽。海川心里明白:这哪是我的乡亲,分明是武林人物。从眼神到年岁,也能看出他身怀绝技,是个了不起的老人。看来可能与夜行人闹府有关,我必须多加小心。海川思索至此,立刻抱腕当胸,问道:“这位老人家,愚下就是童林,是您找我吧?”老人听了,微然一笑:“哈哈哈,你是王府童教师,老朽冒失造访,还望阁下海涵。”“您老贵足莅临贱地,恕魁在下接待来迟,多有不恭,尚请原谅。”

“好说好说,敢问阁下:能赐一席之地,以叙衷曲吗?”童林点头:“如蒙不弃,您请吧。”说着执手往里让,顺东月亮门进来往东,从栈道往北走,一直来到教师府。院里异草奇葩,浓郁芬芳。陈升、李福赶紧挑帘笼,二位走进来,迎面红木几案,红木桌椅,十分考究。两个人分宾主落座。倒上茶来,陈升、李福退出去。海川抱拳问道:“请问老前辈府上何处?怎么称呼?”

这位老人一笑,伸手把大草帽摘下来。喝!海川眼前一闪亮,原来是锃明唰亮的一个大秃瓢儿。“教师,老朽家住山东东昌府巢父林侯家庄,在下姓侯名杰字敬山。排行在二,有个小小的美称:一轮明月照九州,苍首白猿,让您见笑哇,哈哈哈!”说着,摆晃着秃脑瓜,更显得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童林一听,脑袋嗡的一下,赶紧站起来一躬到地:“老前辈,久闻山东有双侠,威名远震。大名鼎鼎的圣手昆仑镇东侠侯廷侯振远侠客老前辈就是令兄了?”“不错,您提的正是家兄。不过徒有虚名而已,敢劳教师下问。”

“哎呀,我童林末学后进,不学无术,对老前辈如此不恭,死罪死罪。前辈请上,受小子大礼参拜。”说着,跪倒磕头行大礼。侯二侠当然不能接受,马上探身抱住:“童教师,不敢当,折杀老朽。萍水相逢,怎当大礼。”尽寇二侠不受,海川还是请了安,然后落坐。“敢问前辈,一旦之间,因何来京师?小子无名,何劳青睐?”

侯二侠一听,童林谈吐不俗,更觉得这个人虚怀若谷,颇有侠义之风。

“童教师,一言难尽哪。”二侠侯杰跟哥哥侯振远,可不是山东东昌府的人,他们是河南卫辉府的人。为什么迁到山东?将来要有一番交待。他们是大教,但是和清真贵教有很深的渊源。侯氏昆仲不吃别的,必须牛羊二肉。侯氏昆仲全都八旬往外啦。老侠侯廷的风度,您一看,像是教书的老先生,形神潇洒,风采可亲,其实深通武艺,是压倒山东半边天,威镇武林的当代大侠。

掌中一口龙渊古剑,一百零八招青龙剑法,堪称独步。侯二侠一对镔铁双镢,天罡镢三十六式,打遍天下无敌。弟兄精习三十六手螳螂手,三十六式螳螂式,还有猴拳,可称一绝。自立螳螂门儿。到现在年岁已大,隐居在山东,就算闭门思过。耳不闻金戈铁马之声,目不睹斩将覆车之危。老侠侯振远有四个大弟子。灯前少影阮和,月下无踪阮壁,这俩人,每人一口轧把翘尖厚背雁翎刀,身法特快,来去无踪,因此得名。三弟子浪里云烟一阵风徐源徐子特,掌中一对镔铁双怀杖,武艺高强,性情有些粗鲁。四弟子过渡流星赛电光邵甫邵春然,手使一对短把追风荷叶铲,铲沉力猛。二侠侯杰也有四个弟子。排行下来是五弟子斜睛太岁阎保,一口金背鬼头刀。六弟子龇毛吼鲍信,一口大宝剑。七弟子谈笑鸿儒侯俊,一口刀。八弟子穿水白猿侯玉,手使单刀拐。这就是八大门人。

当地有个高来高去的飞贼,姓张名旺。手使三楞鹅眉刺,打家劫舍,手黑心狠,手底下有几十条人命,官府捉拿甚紧。他万般无奈,改变面目,穿上僧袍,乔装和尚。原来有个外号叫“坏事包”,后来又得个外号叫“泥脸僧”。这个人阴毒损坏,什么招都有,为人精明强干,诡计多端。他来到巢父林躲灾避祸,头顶门生贴,愿入门墙,给二侠侯杰拜师。二侠执意不收,他花言巧语,苦苦哀求,二侠客总算答应了。带着他一见师伯,侯老侠很不乐意,无奈木已成舟。行礼退出来之后,侯老侠对二爷讲:“二弟,这个人囚首垢面,非僧非俗,我们的弟子该是正人君子,这张旺可不是东西,将来会给咱门户招灾惹祸。还是把他打发了吧。”二爷觉得他可怜,便说:“哥哥,既然答应啦,出尔反尔也不妥当。得啦,就收下吧。”“好,收下也成,不能教咱们的螳螂拳,因为我看这孩子成事不足,坏事有余。对他要严加管束。”二爷点头答应了。每天二五更练功夫,从来不叫张旺。

时间一长,坏事包张旺就明白啦:“噢,师父不教我。”张旺心想,我要学不出侯家的武术,我就不叫坏事包。他有钱哪,从钱财上慢慢地跟师兄们接近,时间一长,师兄弟之间感情都特别好。后来他又找二爷央求道:“师父,您教师兄们练功,完了事我来打扫场子”张旺任劳任怨,自己学不到本领,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过。后来又自报奋勇把铺盖搬到场子里,自己熟悉功夫,吃喝都在场子里,晚上钻被窝睡觉。二爷他们来练功,张旺也不瞧不看,就这样几年过去,偶尔发现张旺的螳螂手、猴拳大有进展。大家伙心里都纳闷:他什么时候学的?师兄弟们一嘀咕,二爷就知道啦。把张旺叫过来一问,他说自己是睡着了学的。经二爷追问,张旺才说出来,他把被窝上用剪子铰了两个窟窿,他用被一蒙脑袋,嘴里打着呼声,“吼儿”,“吼儿”

的响,人家认为他睡着啦,实际上他通过两个窟窿眼儿瞧着大家练,一招一式记在心里,然后自己再下苦功去练。他这么一说,二爷很赞叹:“好吧,你跟着师兄们一起练功吧。”这一晃,张旺在侯家也十几年啦。论年岁数他大,论入门数他晚,真正八大门人里并没有他。

这一天吃完早饭,张旺从外边进来行礼道:“师父,弟子探听一件事,请师父打主意。”二爷问:“什么事情?”“泰安知州高志诚,是个大贪官,在任上鱼肉乡里,贪赃枉法,欺压良善,把泰安地皮都刮下去三尺,黎民百姓恨之入骨。他卸任回京师,光大车有三十多辆,饱载而归。现在鲁西一带连年不收,百姓野有饿殍,遍地哀鸿,咱们身为绿林侠义怎能坐视,不如把这不义之财留下,赈济灾民,您看怎样?”侯二爷很疼张旺,可对他的话从来也不信,便说:“张旺,你师伯不在家,我看这事就算了吧。”这时候阮和从外边进来:“师叔,张旺师弟的话是对的。我和三弟徐源也打听出来啦,确有其事。不过这赃官贼人胆虚,他唯恐绿林侠义跟他为仇做对,花重金请了几个武林高手保护。二叔,我们应该办,可也很棘手。”这时阮壁、徐源等人都来了,一个劲的撺掇。二爷有点儿活心:“办是可以办,你师父不在家,咱们爷几个成吗?”阮和他们都乐意:“成。”“好吧,第一要打听准确,第二要离开山东地界,第三不准擅自动手。”九弟子各自把兵刃路费带好,总管侯宝带领众人看护家园,侯二侠带九弟子可就下来啦。半路上打听高知州确是一个贪婪无厌的赃官,一到临清州弟子们就要下手,老侠给拦了,必须入直隶。这下子风声走漏,贪官知道要遭暗算,他立刻又花费大批钱财请来好几位高手能人。二爷一想:“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审慎而行吧。

这一下可就耽误了。从临清走清河、枣强奔衡水,这下子过了河,顺任邱县就来到北京。

二爷吩咐不能停留,速速回转山东。阮和跟老侠商量:“二叔,我们全没到过北京,听说皇城城门里九外七,南北两城,大宛两县,热闹非常。五坛八庙,繁华似锦。您为什么不带着我们逛逛啊?”二爷把秃头脑袋一晃说:“阮和,不行啊,你应该知道,你和你的师弟都是省事的,不招灾不惹祸,就你们几个,怎么着都行。可我这几个徒弟就不行了,尤其是张旺,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埃北京城大宛两县南北二衙门,五城十五家,五城兵马司,三步一个堆儿,五步一个栅栏。眼明手快的官人比比皆是。这次来,你师父又不知道,万一出点事,那还了得吗?既然到北京咱们难以下手,算他姓高的走运气。走,回家去吧。”二爷的话能把阮和他们说服了,可底下这几个不成埃最后二爷说:“这么办,咱们住几天就走,谁也不能惹事。”这一答应下来,弟兄们欢天喜地。爷儿几个来到朝阳门,买了个竹篮儿,两把茶壶,十几个茶碗,洗脸洗脚的盆儿,又买了四领莲花席,茶叶手巾等物。阮和问二爷:“咱们住哪去?”二爷说道:“我带你们去个清静的地方,当初我跟你师父来北京就住在那里。”众人这才来到地坛。此处地方较大,树林也多,爷儿几个越墙而过,进了拜坛的东石门,再进二道石门,四四方方的大拜坛,四面有台阶。来到上面,把席子铺好,每个人的包裹放在席上。叫孩子们提着大壶到安定门关厢的茶锅上买来开水,泡茶喝茶。洗脸洗脚还是真方便,吃饭可以去关厢饭馆;下雨就把席一卷可以到轩斋宫去避雨。好在这地坛无人管理。第二天二爷嘱咐大家伙儿,搭着伴儿去走走,千万别惹事,更不能胡作非为。从此,每天无拘无束,越玩越高兴。有几次,二爷催着回山东,孩子们还是愿意多待几天。其实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有不少银子。

斜睛太岁阎保跟张旺俩人投脾气,他们俩总在一起。张旺花钱跟水流的一样,他们手头的钱少下来,张旺跟阎保商量:“师哥,杵头念啦。”“杵头”是代表钱财,“念”是代表少的意思。阎保一想:“师弟,咱们的钱既然不多,跟师哥们借点儿吧。”张旺一听直摇头:“唉,您真说的出来。北京城帝王之邦,富商大贾、公伯王侯、将相居住之地,金银如流水,还用借吗?晚上取些用,易如反掌。”阎保摆手:“那可不成。一来师父有话,不准胡为,二来眼明手快的官人有得是,藏龙卧虎哇。王侯府内都有护院教师,武术精通。别栽到这儿,让师父骂,师哥们数落。咱们脸上也无光彩。”“没事没事,暗中窃取,又不是明火执仗,哪个王府丢个千数八百的银子还报官哪。看家护院的,还能把你我弟兄怎样?咱也不是白吃干饭的。”“可咱道路不熟哇。”“远处咱也别去,地坛往南过城墙就有个大府第,连道都不用踩,今晚就去。”阎保还想跟师兄们说一声,叫张旺给拦住啦,要不怎么叫坏事包哪。其实他是把钱花亏啦,内心也有点儿看不起北京城的把式匠。这叫“善于泅者死于水,善于猎者死于兽”。

当天晚上都睡了,张旺一捅阎保,带好兵刃、衣包,如果有人问,就说大便去。俩人溜到南坛根,换好夜行衣,包袱皮儿往腰里一系,兵刃插好,抬抬胳膊腿,周身上下合适,不崩不吊。俩人打手式,拧腰越坛墙,施展夜行术,直到护城河北岸,“燕子三抄水”,越过护城河,功夫确实不错。施展狸猫登树枝的轻功上了城墙,扎撒背膀往城里看,万家灯火已寂,家家上门,铺户上板,老百姓大都入了梦乡。长街之上三三两两巡更,也不放在心上。二人飞身下城墙,夜色茫茫,真好像两绺轻烟,直入贝勒府。滚脊爬坡,各处窥探,没想到正厅院中有人搭话。哥俩在东房上看见海川无惊人之处,这才答话下房,没想到碰钉子了。海川人怯,手底下不怯,打掉单刀,二人逃走。回到地坛,两个悄悄换了衣服。阎保心里头烦哪,张旺劝了半天。两个人挨着躺在席上辗转反侧。跟他们俩在一起的是鲍信、侯竣侯玉三个人。

第二天五个人嘀咕半天,阎保把事情详细说明。这五个是亲师兄弟,同仇敌忾。先进城里到打磨厂刀剪店买了一口雁翎刀,就劈开了口。商量已定,第二天晚上又来啦,被海川把侯玉的铁拐打掉。五个人跟斗败了的鸡一样而归。

到地坛换衣服,来到地坛南石门。一看,坏了,侯二侠坐在席上,四位师兄都在。其实阮和是长门大师哥,在家里他威信最高,师兄弟也都怕他,一般都是他叫起儿练功。他在二位老人家盛怒之下也敢说话,阮和本人功夫既好,又有魄力,同时也诚实可靠,有时还能替二老主笔。这次来京,主要由他来管束师弟们。第一天晚上,张旺、阎保走,他也觉察到了,第二天晚上五个人前后离去,阮和一查看,夜行衣包带兵刃全没了,他就知道有事。

本来二爷是坐功,晚上睡觉也是盘膝打座。他来到二爷跟前,低声叫道:“叔叔。”二爷微睁双眼:“什么事?”“五个师弟白天就好像有事,晚上都走了。”“家伙衣包呢?”“也全带走啦。”“啊!”二爷吃一惊,这时候阮壁、徐源、邵甫也都起来了。直等到四鼓已过,才见五个人无精打彩从南石门外来到拜坛上。

二爷面沉似冰,问道:“阎保,你们的军刃哪?”阮和把五个人的兵器全拿下来,放到二爷的面前:“叔叔,阎师弟的刀是新买的,小师弟的拐不见啦。”二爷很生气:“你们干什么去了?军刃因何不在?跪下!”阎保知道师父生气啦。自己悔恨交加,“扑嗵”跪在面前:“师父息怒,都是徒儿不好,不能约束师弟们,请师父责罚。”其实侯二侠素常疼徒弟,这是人所共知的,今天可真生气啦:“你们这两夜有什么事情,如此狼狈,你的刀哪去啦?为什么是新刀?!从实讲来。如有不实,为师定要责罚。”阎保是个面恶心善的人,怎敢隐瞒,从头至尾备叙前情。这武林之中,讲究的是过节儿、过板儿。姓侯的来到北京,孩子们在不知名姓的人物面前栽了跟头,等于大人丢脸哪。老英雄想到这儿,用手指点:“你们实属胆大妄为,要知道泰山高矣,泰山之上还有天;沧海深矣,沧海之下还有地,能人背后有能人。

军刃被人留下,为师脸面何存?把军刃收好,休息去吧。“一摆手,徒弟们都躲开了。

第二天清早,二爷空手,戴好大草帽,遛遛达达的进城啦。来到成贤街国子监西口,穿行往东,到东口就看见贝勒府,宏伟高大,巍峨壮观,皇家气象。二爷一看,从南往北有遛早弯儿的老人,上前去一抱拳:“老哥,您喝早茶了?”“嗳嗳,刚喝完,出来遛个弯儿,活动活动。你早哇?”“我是外乡人,到北京来逛逛,跟您打听打听:东边这片大府是什么府第?”“啊,这是固山多罗贝勒府,本府的皇子晋封雍亲王啦,这是王府。”“噢,怨不得这么高大。谢谢啦。”拱手做别。老英雄一想,事情很不好办,也不知这位名姓,怎么问问哪。二爷信马由缰从西往东进了富贵巷,从府门前过去,来到东头。原来东边有座大庙,这是柏林寺。紧靠王府东边,还有座小一些的府第,门口有不少的瓦木工匠。老英雄凑过来,笑嘻嘻地抱拳:“众位这么早就出工干活啦?”有个三十多岁的,看样子是工头:“老朋友,听你的口音是外乡人吧?”“对对,从山东来。”“唉,这么大年纪,还外出谋生,不过到了北京还好混生活。你要有力气,能和灰和泥的,只要不偷奸耍滑的,每天管饭,两吊工钱。不瞒你说,上边交代得急,几天就要完活,越人手多越好,你看怎么样?”“谢谢您赏饭吃。干什么这样急呀?”“咳,您不知道,给王府教师爷修房接家眷。”“哪位教师爷?”“老朋友,您爱问,我爱说。真是人走时运马走膘,骆驼单走罗锅桥。咱王府有位更头姓童名林,因为有强盗夜入王府,被童头给打跑啦,上人见喜,一步登天,这位更头升任本府教习。这不是吗,让州官送家眷,庄园处派下来修葺这座小井。请童教师居祝”“噢,我这才明白,我还有个朋友,干脆把他也找来帮帮工,挣俩钱可以吗?”“行行。”说完了这个人领活儿去啦。老侠误打误撞把事情都问明白啦,原来五个弟子被更头给打啦。二爷往回下里走。来到府门前,喊了一声:“回事。”从里边走出一个人来,“你找谁呀?”“辛苦,我是童教师的乡亲,来找童教师。”“候着。”下人往里来,正遇见何吉总管,说明此事,童林才把老人家让到屋中。现在一提名姓,使童林一惊。侯二侠从头至尾说了一遍:“童教师,我的几个孩子无故冒犯王府,被阁下教训一番,您替我管教他们,在下十分感激。打算请您今晚到地坛畅谈,不知童教师肯拨冗前往吗?”海川慨然允诺:“前辈示下,童林敢不如命吗?今晚小子一定前去。”“好,童教师快人快语,老夫钦佩,今晚恭候阁下莅临,告辞了。”说着戴上大草帽往外走,海川直送到大门外,看着老人的后影儿出西阿斯门走了。

海川两眼发直,站在府门外思绪万千,想得很多:自己刚刚当了王府教师,就遇见这么一位四远驰名的老侠,盛名之下,岂有虚士。我打了人家的孩子,人家大人出来了,论经验阅历,无法相比,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话可又说回来啦,师父叫我兴一家武术,如果只能战败碌碌之辈,又怎能跻身武林,立起门户?如果仰仗平生所学,战败侠杰,这叫“搬倒大树有柴烧”,就能鱼跃龙门。倘若不胜,我才三十多岁,来日方长,找恩师再下苦功,也为时不晚。祸到临头须放胆,岂能犹豫。莫若拿这位老侠客当做试金石,看看自己到底有几许本领?想到这里,心中坦然。往回下走,来到自己屋中。

陈升、陈福已经把屋子收拾干净:“教师爷,二总管刚才来啦,说王爷请您哪。”“好吧,我就去。”海川奔客厅,心里琢磨着,王爷一定要问,如果不说实话,有所不妥;要说出实话,王爷身为皇子,他具有唯我独尊的优越感,自己受王爷的赏识,王爷是袒护自己的,反过来,王爷有个多想,“你姓侯的何等样人,敢欺侮我府内教师,你长着几个脑袋?”你说“这是武林会友的老规矩”,我偏不让你有这个规矩“,那不就坏了吗?再说王爷本人好武,如果他知道是位成名的老侠,一定羡慕,非要跟着不可,我也绝对拦不祝家累千金,坐不垂堂埃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怎敢请他前往呢?还有,我真的被侯老侠打了,不用说打伤至残,甚或身死,扔我一个跟头,王爷知道都会不舒服,万一他要动用皇家势力,到那时我进退维谷。这要传到绿林人耳朵里,那我童林岂不成了仗势欺人吗?实在有损名誉。干脆不提。

等来到大厅,见王爷行礼落座。“海川,乡亲走了吗?”“走啦。”“噢,海川哪,你这一次荣升教师,你离乡土百十里路,再说家眷一到,乡亲们焉有不知的道理哪。今后类似的事情很多,大不过是谋事、借注求财,你记住:一律不准推辞,只要能办到的就要办。不用问这是借钱吧?”“爷真是聪明睿智。”“哈哈,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你身上不是有一百银子吗?不够再到庄园处去拿吧。”海川真是万分感激:“这给爷添了不少的麻烦。”

“你错了,今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是希望你有事别瞒我,咱爷俩一齐商议。”二位在一块儿,只不过是谈论武艺,以及海川知道的江湖轶闻,到时吃饭,喝茶。有话即长,无话即短。由于昨晚熬了夜,吃完晚饭王爷休息去了。海川回到自己屋中,拿起双钺的包袱,告诉陈升、李福去到下房睡觉。

海川出府门到西口,往北走几步到了成贤街。两头的胡同口有牌楼,海川迈大步一直往西走。来到安定门西大街,路西有个天泰轩清真饭馆,饭馆门口站着一个伙计。海川走过来一拱手:“大兄弟,我跟你打听一下,地坛在什么地方?”伙计用手一指:“您快走,说话就关城门啦。城后绕过箭楼一直往北不太远,您往东看,里边烟笼雾绕柏树林,周围的大红墙,两边坛门,可能都关着,那就是地坛。爷台,天都黑啦,你上那儿干什么去?”“找个朋友。”伙计一听,这位可能是发呓症,旷野荒郊,连个人家都没有,找谁呀。海川道谢,提着包袱往北,出离安定门,到地坛会二侠去了。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相关推荐

七十五 童海川双钺败三寇 西方侠铁掌打五虎 七十四 见金牌真假难分辨 遇王环火焚转心亭 七十三 莽和尚大闹盘石岛 花子羽搭救碧霞僧 七十二 骆驼岭巧得赤金牌 碧霞僧行道黄土坡 七十一 童海川月下会三侠 骆驼岭智诓赵小乔 七十 童海川月台战秋禅 慧斌僧学艺山神庙 六十九 莲花观弟兄巧相逢 西风寺寻找摆亭人 六十八 爱贤女释嫌许终身 司马良遇险转心亭 六十七 小白猿夜进七星山 遭凶险得遇爱贤女

推荐阅读

·聊斋志异文白对照 ·太平广记 ·三侠五义 ·七侠五义 ·白眉大侠 ·小五义 ·续小五义 ·大八义 ·小八义 ·绿牡丹
课外书|读后感|话题作文|作文素材|专题作文|单元作文|英语作文|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