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页
皮皮阅读 · 七侠五义
目录
位置:主页 > 图书读物 > 古典小说 > 七侠五义 >

二十九 丁兆蕙茶铺偷郑新 展熊飞湖亭会周老

发布时间:2023-08-29 21:33:22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且说那边展爷,自从那武生一上楼时,看去便觉熟识。后又听他与茶博士说了许多话,恰与自己问答的一一相对。细听声音,再看面庞,恰就是救周老的渔郎。心中踌躇道:“他既是武生,为何又是渔郎呢?”一边思想,一边擎杯,不觉出神,独自呆呆的看着那武生。忽见那武生立起,向着展爷一拱手道:“尊兄请了!”展爷连忙放下茶杯,答礼道:“兄台请了!若不弃嫌,何不屈驾这边一叙。”那武生道:“既承雅爱,敢不领教。”于是过来,彼此一揖。展爷将前首座儿让与武生坐了,自己在对面相陪。此时茶博士将茶取过来,见二人坐在一处,方才明白,“他两个敢是一路同来的,怨不得问的话语相同呢。”

笑嘻嘻,将他一壶雨前茶,一个茶杯也放在那边。那边八碟儿外敬,算他白安放了。刚然放下茶壶,只听武生道:“六槐,你将茶且放过一边,我们要上好的酒,拿两角来。菜蔬不必吩咐,只要应时配口的拿来就是了。”六槐连忙答应,下楼去了。

那武生便问展爷道:“尊兄贵姓?仙乡何处?”展爷道:“小弟常州府武进县,姓展名昭,字熊飞。”那武生道:“莫非新升四品带刀护卫,钦赐‘御猫’,人称南侠展老爷么?”展爷道:“惶恐,惶恐。岂敢,岂敢。请问兄台贵姓?”那武生道:“小弟松江府茉花村姓丁名兆蕙。”展爷惊讶道:“莫非令兄名兆兰,人称为双侠丁二官人么? ”丁二爷道:“惭愧;惭愧。贱名何足挂齿。”展爷道:“久仰尊昆仲名誉,屡欲拜访,不意今日邂逅,实为万幸。”丁二爷道:“家兄时常思念吾兄,原要上常州地面,未得其便。后来又听得吾兄荣升,因此不敢仰攀。不料今日在此幸遇,实慰渴想。”展爷道:“兄台再休提那封职。小弟其实不愿意。似乎你我弟兄疏散惯了,寻山觅水,何等的潇洒。今一旦为官羁绊,反觉心中不能畅快,实实出于不得已也。”丁二爷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理宜与国家出力报效。吾兄何出此言?莫非言与心违么?”展爷道:“小弟从不撒谎。其中若非关碍着包相爷一番情意,弟早已的挂冠远隐了。”说至此,茶博士将酒馔俱巳摆上。丁二爷提壶斟酒,展爷回敬,彼此略为谦逊,饮酒畅叙。

展爷便问:“丁二兄如何有渔郎装束?”丁二爷笑道:“小弟奉母命上灵隐寺进香,行至湖畔,见此名山,对此名泉,一时技痒,因此改扮了渔郎。原为遣兴作耍,无意中救了周老,也是机缘凑巧。兄台休要见笑。”正说之间,忽见有个小童上得楼来便道:“小人打量二官人必是在此,果然就在此间。”

丁二爷道:“你来作什么?小童道:“方才大官人打发人来,请二官人早些回去。现有书信一封。”丁二爷接过来看了,道:“你回去告诉他说,我明日即回去。”略顿了一顿,又道:“你叫他暂且等等罢。”展爷见他有事,连忙道:“吾兄有事,何不请去。难道以小弟当外人看待么?”丁二爷道:“其实也无什么事。既如此,暂告别。请吾兄明日午刻,千万到桥亭一会。”展爷道:“谨当从命。”丁二爷便将六槐叫过来道:“我们用了多少,俱在柜上算帐。”展爷也不谦逊,当面就作谢了。丁二爷执手告别,下楼去了。

展爷自己又独酌了一会,方慢慢下楼,在左近处找了寓所。

歇至二更以后,他也不用夜行衣,就将衣襟拽了一拽,袖子卷了一卷,佩了宝剑,悄悄出寓所。至郑家后楼,见有墙角,纵身上去。绕至楼边,又一跃,到了楼檐之下。见窗上灯光有妇人影儿,又听杯响声音。忽听妇人问道:“你请官人,如何不来呢?丫环道:“官人与茶行兑银两呢,兑完了也就来了。”

又停一会,妇人道:“你再去看看。天已三更,如何还不来呢?”

丫环答应下楼。猛又听得楼梯乱响,只听有人唠叨道:“没有银子要银子,及至有了银子,他又说深夜之间难拿,暂且寄存,明日再拿罢。可恶的狠!上上下下,叫人费事。”说着话,只听唧叮咕咚一阵响,是将银子放在桌子上的光景。展爷便临窗偷看。见此人果是白昼在竹椅上坐的那人;又见桌上堆定八封银子,俱是西纸包妥,上面影影绰绰有花押。只见郑新一边说话,一边开那边的假门儿,口内说道:“我是为交易买卖。娘子又叫丫环屡次请我,不知有什么紧要事?”手中却一封一封将银收入柜子里面,仍将假门儿扣好。只听妇人道:“我因想起一宗事来,故此请你。”郑新道:“什么事?”妇人道:“就是为那老厌物。虽则逐出境外,我细想来,他既敢在县里告下你来,就保不住他在别处告你,或府里,或京城,俱是不免的。

那时怎么好呢? ”郑新听了半晌,叹道:“若论当初,原受过他的大恩。如今将他闹到这步田地,我也就对不过我那亡妻了。”

说至此,声音却甚惨切。

展爷在窗外听,暗道:“这小于尚有良心。”忽听有摔筷墩酒杯之声。再细听时,又有抽抽噎噎之音,敢则是妇人哭了。

只听郑新说道:“娘子不要生气,我不过是那么说。”妇人道:“你既惦着前妻,就不该叫她死,也不该又把我娶来。”郑新道:“这原是因话提话。人已死了,我还惦记作什么?再者,她要紧你要紧呢?”说着话,便凑过妇人那边去央告道:“娘子,是我的不是,你不要生气。明日再设法出脱那老厌物便了。”

又叫丫环烫酒,“与你奶奶换酒。”一路紧央告,那妇人方不哭了。

大凡妇人晓得三从四德,不消说,那便是贤德的了。惟有这不贤之妇,他不晓三从为何物,四德为何事。他单有三个字的诀窍。是哪三个字呢?乃惑、触、吓也。一进门时,尊敬丈夫,言语和气。丈夫说这个好,他便说妙不可言;丈夫说那个不好,他便说断不可用。真是百依百随,哄得丈夫心花俱开。趁着欢喜之际,他便暗下针砭,这就用着蛊惑了。说那个不当这么着,说这个不当那么着。看丈夫的光景,若是有主意的男子,迎头拦住,他这惑字便用不着,只好另打主意;若遇无主意的男子,听了那蛊惑之言,渐渐的心地就贴服了妇人。妇人便大施神威,处处全以惑字当先,管保叫丈夫再也逃不出这惑字圈儿去。此是第一诀窍,算用着了。将丈夫的心笼络住了,他便渐渐的放肆起来。稍有不合心意之处,不是墩摔,就是嚷闹,故意的触动丈夫之怒,看丈夫能受不能受。若刚强的男子,便怒上加怒,不是喝骂,就是殴打。见他触字不能行,他便敛声息气,赶早收起来。偏有一等不做脸儿男子,本是自己生气来着,忽见妇人一闹,他不但没气,反倒笑了。只落得妇人聒絮不休,那男子竟会无言可对。从此后,再要想他不触而不可得。至于吓,又是从触中生出来的变格文字。今日也触,明日也触,触得丈夫全然不知不觉习惯成自然了。他又从触字之余波,改成了吓字之机变,三行鼻涕,两行泪,无故的关门不语,呼之不应;平空的嘱托后事,仿佛是临别赠言。更有一等可恶者,寻刀觅剪,明说大卖,就犹如明火执仗的强盗相似。弄得男人抿耳攒蹄,束手待毙,恨不得歃血盟誓。自朝至夕,但得承一时之欢颜,不亚如放赦的一般。家庭之间若真如此,虽则男子的乾刚不振,然而妇人之能为从此已毕矣。即如郑新之妇,便是用了三绝艺,已至于惑触之局中,尚未用吓字之变格。

且说丫环奉命温酒,刚然下楼,忽听嗳哟一声,转身就跑上楼来,只吓得张口结舌,惊慌失措。郑新一见,便问道:“你是怎么了?”丫环喘吁吁方说道:“了……了不得,楼……楼底下火……火球儿乱……乱滚。”妇人听了便接言道:“这也犯的上吓的这个样儿?这别是财罢?想来是那老厌物攒下的私蓄,埋葬在那里罢。我们何不下去瞧瞧,记明白了地方儿,明日慢慢的再刨。”一席话,说得郑新贪心顿起,忙叫丫环点灯笼。丫环却不敢下楼取灯笼,就在蜡台上见有个蜡头儿,在灯上对着,手里拿着,在前引路。妇人后面跟随,郑新也随在后,同下楼来。

此时,窗外展爷满心欢喜,暗道:“我何不趁此时撬窗而人,偷取他的银两呢?”刚要抽剑,忽见灯光一晃,却是个人影儿。连忙从窗牖孔中一望,只乐了个事不有余。原采不是别人,却是救周老儿的渔郎到了。暗暗笑道:“敢则他也是向这里挪借来了。只是他不知放银之处,这却如何能告诉他呢?”

心中正自思想,眼睛却往里留神。只见丁二爷也不东瞧西望,他竟奔假门而来。将手一按,门已开放,只见他一封一封往怀里就揣。屋里在那里揣,展爷在外头记数儿;见他一连揣了九次,仍然将假门儿关上。展爷心中暗想:“银子是八封,他却揣了九次,不知那一包是什么?”正自揣度,忽听楼梯一阵乱响,有人抱怨道:“小孩子家,看不真切就这么大惊小怪的!”

正是郑新夫妇同着丫环上楼来了。展爷在窗外不由地暗暗着急道:“他们将楼门堵住,我这朋友他却如何脱身呢?他若是持刀威吓,那就不是侠客的行为了。”忽然眼前一黑,再一看时,屋内已将灯吹灭了。展爷大喜,暗暗称妙。忽听郑新嗳哟道:“怎么楼上灯也灭了?你又把蜡头儿掷了,灯笼也忘了捡起来,这还得下楼取火去。”展爷在外听的明白,暗道:“丁二官人真好机灵,借着灭灯他就走了,真正的爽快。”忽又自己笑道:“银两业已到手,我还在此做什么?难道人家偷驴,我还等着拔橛儿不成。”将身一顺,早已跳下楼来,复又上了墙角,落在外面,暗暗回到下处。真是神安梦稳,已然睡去了。

再说郑新叫丫环取了火来,一看子门仿佛有人开了。自己过去开了一看,里面的银子一封也没有了,忙嚷道:“有了贼了!”他妻子便问:“银子失了么?”郑新道:“不但才拿来的八封不见了,连旧存的那一包二十两银子也不见了。”夫妻二人又下楼寻找了一番,那里有个人影儿。两口子就只齐声叫苦,这且不言。

展熊飞直睡至次日红日东升,方才起来梳洗,就在客寓吃了早饭,方慢慢往断桥亭而来。刚至亭上,只见周老儿坐在栏杆上打盹儿呢。展爷悄悄过去,将他扶住了方唤道:“老丈醒来,老丈醒来。”周老猛然惊醒,见是展爷,连忙道:“公子爷来了。老汉久等多时了。”展爷道:“那渔哥还没来么?”周老道:“尚未来呢。”展爷暗忖道:“看他来时是何光景。”

正犯想间,只见丁二爷带着仆从二人,竟奔亭上而来。展爷:“送银子的来了。”周老儿看时,却不是渔郎,也是一位武生公子。及至来到切近细细看时,谁说不是渔郎呢。周老者怔了一怔,方才见礼。丁二爷道:“展兄早来了么?真信人也。”又对周老道:“老丈,银子已有在此。不知你可有地基么? ”,周老道:“有地基。就在郑家楼有一箭之地,有座书画楼,乃是小老儿相好盂先生的。因他年老力衰,将买卖收了,临别时就将此楼托付我了。”丁二爷道:“如此甚好。可有帮手么?”

周老道:“有帮手,就是我的外甥乌小乙。当初原是与我照应茶楼,后因郑新改了字号,就把他撵了。”丁二爷道:“既如此,这茶楼是开定了,这口气也是要赌准了。如今我将我的仆人留下,帮着与你料理一切事体。此人是极可靠的。”说罢叫小童将包袱打开。展爷在旁细细留神。不知改换的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相关推荐

一百二十 安定军山同归大道 功成湖北别有收缘 一百十九 神树岗小侠救幼子 陈起望众义服英雄 一百十八 除奸淫错投大木场 救急困赶奔神树岗 一百十七 智公子负伤追儿女 武伯南逃难遇豺狼 一百十六 计出万全极其容易 算失一着事甚为难 一百十五 随意戏耍智服柳青 有心提防结交姜铠 一百十四 忍饥挨饿进庙杀僧 少水无茶开门揖盗 一百十三 钟太保贻书招贤士 蒋泽长冒雨访宾朋 一百十二 招贤纳士准其投诚 合意同心何妨结拜

推荐阅读

·聊斋志异文白对照 ·太平广记 ·三侠五义 ·七侠五义 ·白眉大侠 ·小五义 ·续小五义 ·大八义 ·小八义 ·绿牡丹
课外书|读后感|话题作文|作文素材|专题作文|单元作文|英语作文|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