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页
皮皮阅读 · 大八义
目录
位置:主页 > 图书读物 > 古典小说 > 大八义 >

五  请何玉初会丁云龙 得秘信头探打虎滩

发布时间:2023-08-29 18:00:34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话说宋锦弟兄,正在酒楼吃酒,会过那人酒账,那人说了声谢谢,转身下楼而去。宋锦这么一想,他是谁呢?听着说话的口音,太已的耳熟,当时想不起。赵庭道:“您认他不认识?”宋锦道:“听着说语耳熟,没看见脸,不知道他是谁。你们哥三个先在此吃酒,等我到店里去看一看。”说话之间,他就出去了。一直到了那吉祥店门前,大声说道:“何不着,范不上,你二人快去告诉你们东家,我来收这个买卖来啦。”两个伙计来到外面,问道:“您是干什么的呀?”宋锦说:“我姓宋,我叫宋锦。你赶紧往里回禀,要不然我是亮刀全宰。”伙计一看他,身体魁悟,肋下佩刀,往脸上一看,面带怒气,连忙来到了里边,说道:“东家您快出去看看去吧,外边来了一个宋锦,他来收这个买卖来了。”何凯连忙随了出来,到了店门外。宋锦一看是二爷何凯出来了,连忙紧行几步,身搭一躬,口尊“二哥”。何凯用手指着说:“贤弟免礼。”二人一同来到客房。宋锦道:“这样伙计用不用两可。”何凯说:“那个伙计呀。”宋锦说:“就是他们,何不着,范不上。他二人花言巧语,小看人,差一点儿没将我的宾朋,给置於死地。”何凯忙问:“那一位宾朋呢?”宋锦说:“就是那震天豹子李翠,追云燕云龙。”何凯说:“他二人不是入府当差啦吗?为甚么来到这里呢?”宋锦道:“听他二人所提,你们爷六个早就到了家啦。”何凯说:“我们前天到的家。”宋锦又问:“四小将啦?”何凯道:“何润接了七辆镖车,叫他们哥四个昨天送镖去啦。”宋锦道:“你们爷六个的马脚力很快,我们哥两个,老没追上。咱们是前后脚起的身呀。”何凯说话之间已然到了里面,当时何玉迎了出来,与宋锦见了面,一同到屋中落坐,问起话来。宋锦道:“我给石俊章道谢来啦。”何玉问道:“作甚么给他道谢来啦?”宋锦说:“要是没有他,我们哥八个不能戴上守正戒淫花。何玉说:“他是徒弟,何必给他道谢呢。他的脾气太已的左烈,大弟你多多的原谅。”宋锦道:“他们须用多少日子回来呀?”何玉说:“至多也就是半个月,就回来啦。”宋锦道:“你们爷六个好快的马呀,也搭着我们是步下走,会没赶上。”何玉说:“家中没有人,只有何润一人在家,我不放心,接来往镖车,过镖送镖。”

原来镖店是镖店,镖行是镖行。镖行竟住着保镖的达官。比方如今有人有一万两银子,行走不开。这里有镖店,您来到镖店,跟他们说明白了,自己的家乡住处,要将这一万银子保到地处,应当给多少钱。当时店中掌柜的说明,您给五百银子吧,那您就在家中等候。他再问明白贵姓高名,雇镖车的通罢了名姓。来人说,我前往叫王子林,到王子林就是一万银子收下,再给七百两银子,提五百保费,另外达官奉送二百酒钱。镖店铺掌,这才来到镖行。这个镖行行长是青爪熊左林。左林手下宾朋,全是练武的,满全是那江湖绿林人。他问道:“你们诸位,是那位去?”这个说“我去”。说:“你拿我镖行镖旗,这个旗子是白缎子做地,青火沿,二尺四长,一尺八宽。上面画着一口金背砍山刀。刀尖朝上,刀刃朝外。旗面上有一行小字,上写祖居青州府北门外,左家寨,姓左名林,青爪熊的便是,上五门第四门的。这个达官接到镖旗,直奔镖店。无论几辆镖车。将镖旗插在头辆车上,从青州起身后奔河间府。走在中途路上,那占山住岛的一瞧,车上有镖旗。再瞧不认识达官,认识镖旗,镖车也可以高枕无忧。要是镖旗与达官全不认识,再遇见吃浑钱的啦。乍入芦苇,行话不懂,仰仗人多。把镖车给截住。达官身带重伤,回到镖行,备说前情。左林一看,追问镖行的伙计,伙计当时说明不是这么回事,已将镖失去。左林还得给这达官调治伤痕。左林赔镖店纹银八千,镖店里赔王子林九千。倘这个达官,若是故去了,镖行也不赔镖店啦,镖店也不赔雇镖的啦,他们是各有分别。

如今何玉跟宋锦说:“这是镖行里的规矩。”宋锦道:“小弟明白了,我们记得有一次行在中途之上,树林中有夫妻二人上吊。我们哥俩个将他们救下来啦,盘问他们为甚么上吊。他们说:我给人家管一挡子闲事,丢去了纹银一百两,没有脸面见人家,故此上吊。我当时周济他们纹银一百,那夫妻二人,磕头道谢而去。”何玉说:“你们二人留名姓没有?”宋锦说:“我没留姓名姓。”何主说:“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帝王家不用,货遇识家。在外面行侠作义,杀赃官灭土豪,除治恶霸,救的是义夫节妇,孝子贤孙,保忠良爱豪杰,杀富济贫,不留名姓。这才是行侠作义的根本。”宋锦说:“我们跟他夫妻不认识。”何玉说:“不管认识不认识,见死不救非是英雄。”宋锦说:“要有咱们至近的宾朋殉难,咱们管不管。”何玉说:“应当管啦,舍死忘生,拔刀相助,协力相帮。”宋锦说:“要不是敌人对手,死在人家刀头之下啦。”何玉说:“死而无怨,那怨咱们艺业浅薄,经师不到,学艺不高,尽其交友之道,神前一股香。”宋锦赶紧站起,撩衣襟拜倒,说道:“小弟给哥哥行礼,现在有求我的宾朋。”何玉说:“那一家啦?”宋锦说:“震天豹子李翠,追云燕子云龙。”将他二人入府当差,丢失宝铠之事,细说一遍。何玉一听,忙问:“贼人盗宝可有柬帖?”宋锦说:“有柬帖,现在王爷的谕下,竟将他二人的家眷,扣押在三法司的南牢,放出他二人寻找盗宝之寇。将此贼捉住,宝铠回都,才能将他二人家眷放出南牢。如今他二人飘流在外,万般无法,无处可寻,无处可找。二人到了吉祥镖店,拜访兄长,店里伙计一看他二人狼狈不堪,几句恶言恶语,将他二人,干涉走啦。二人便在西村头以外,树林中上吊。巧遇我弟兄二人,将他二人搭救。”何玉道:“你来啦,他们哥三个啦,怎么不让进镖店呀?”宋锦道:“我这么一想兄长大概是有话。”何玉说:“愚兄我不知,我实在没话。我要那样办事,还有人跟我何玉交朋友吗?我说怎么这些宾朋来往少啦,原来是这些伙计跟先生,全给我得罪走啦。兄弟,前边事情,我是一概不知。我将他们逐出店外,是我们何姓之店,一概不准用。”宋锦这才将王谕柬帖递了过去,何玉接过一看,说道:“宝铠有啦。”宋锦说:“兄长您怎么一瞧,就知道宝铠有啦?”何玉说:“大弟呀,这宝铠所为二弟的事情,这个盗宝之寇,专为跟你们哥几个斗一口气。”宋锦忙问道:“此人是谁呀?”何玉说:“此人不是咱们山东人。”宋锦说:“那么他是那里的人氏?”何玉说:“他是西川银花沟的人氏,莲花塘所辖。他们是弟兄二人,他二弟是银花太岁普铎。你瞧他写的这柬帖,名姓、绰号、山名、地名、全留下啦。”宋锦道:“您看的那是甚么啦?”何玉说:“上写一口单刀背后插,飘流湖海走天涯。不为此铠连珠价,皆因绿林大话发。若问盗铠名和姓,普滩以内生金花。是金花太岁普莲,这个山在我这东南角下,相离约有三十多里地,屯龙口打虎滩。”宋锦说:“我听这个山寨很耳熟啊。”何玉说:“这山上你没去过,就在我这店里,你跟老哥哥会过一次。”宋锦说:“那一家呢?”何玉说:“倒退十几年的光景,我给你弟兄致引,神偷小毛遂丁银龙。”宋锦这才如梦方醒,说:“老哥哥年迈,将山寨让啦。”宋锦说:“就让给普莲啦。”何主说:“内中情由我莫名其妙。自从那老哥哥一让出山寨,他们把上头兵卒满散,空山一座,交与普莲。当时神偷小毛遂丁银龙,带着家眷回家,如今算起来,已然弃山寨十二年。现下那山赛里面,共成大事,普莲从西夏带来的能人,会排走线轮弦,无与绝伦,水旱两路,逢山遇岭,俱都有消息埋伏,水内有搅轮刀,刀墙三道。旱地有利刃窝刀,群墙之上,有滚檐坡棱砖。枪杆内暗藏冲身毒药弩。群墙展面,挂着有卷网,下面有翻板弩箭坑。平川之路有扫膛棍,过去就是串地锦,再过去那串地锦,就是木猴阵。过去木猴阵就是护山壕,里岸至外岸,足有五丈宽。里岸有大船十支,小船十支,里面有水旱两路的喽罗兵。正座的寨主四位,副座的寨主四位,把守山口的寨主一位。正座的寨主是金花太岁普莲,二座是贪花童子黄云峰,第三座寨主是巡花童子黄段峰,四座便是狠毒虫黄花峰。副座的四位寨主,叶德、叶茂、叶福、叶喜,弟兄四人。那把守山口的寨主,是八臂哪吒叶秋风。喽罗兵丁,足有七千挂零。此山寨往下是非常的坚固之极。”何玉一跟宋锦讲话,外面伙计跑了进来,说道:“回禀东家,外边有醉汉,请您赶紧观看,手持朴刃,见人就杀。”何玉说:“杀了那个啦?”伙计说:“刚进店来还没杀呢。”何玉何凯宋锦弟兄三人转身形往外,宋锦说:“大哥不用着忙,那不是外人,是咱们三个贤弟。”三个人到了店门里一看,果然是李翠云龙赵庭。

原来三个人在酒铺喝酒是赵喝赵烦。赵庭说:“走啦,咱们哥三个,把刀都亮出来。先宰那个全不管,范不上。”赵庭三个人来到了店门口,他唔呀唔呀的说道:“全宰呀。”伙计一听是大吃一惊,吓得颜色更变,连忙往里就跑,禀报东家知晓。哥三个得知,这才回来,大家相见。三个人上前给何氏昆仲行礼,将他三人让到里边,分宾主落坐。何玉问李翠云龙的前情,李翠忙将入府当差,以及丢失宝铠之事,细说了一遍。何玉说:“容等四个孩儿回来,店内有人,咱们弟兄六个赶奔青州府,阴县东门外,丁家寨,约请兄长丁银龙,进山要铠,易如反掌,如探囊取物一般。”宋锦道:“咱们那边的酒饭账,给了没有?”赵庭道:“没有给哉。”何玉道:“不用给啦,那个买卖,如同咱们的一个样。”说话之间忙叫过一个伙计来,说道:“你快去到酒铺,将他们哥四个的酒饭钱,拨在吉祥店账上。”伙计答应前去拨账不提。当下何玉出去将店门关了,叫先生写了一个字条,贴在店外,说此店不卖外客。哥六个在店中相候四小将,非止一日。

这一天外面有人来报。何玉忙问:“甚么人来啦?”伙计说:“你们打算请谁去,谁来啦。原来是老达官来到,另外还同着一位,那一位我们大家全都不认识。”六位人一听,连忙迎了出来。宋锦、何玉、何凯,到了外面,见了丁银龙,忙上前跪倒叩头,口称:“大哥在上,小弟们这厢有礼。”丁银龙用手相搀,给宋锦道喜,说:“宋大弟你大喜了。江湖绿林之中,让你们哥八个为尊啦。你们八弟兄戴上守正戒淫花。”宋锦说:“大哥您先不用说啦。来呀,李翠、云龙、赵庭,你三人过来,拜见丁大哥。”三个人上前行礼,礼毕,马匹交给店伙计。丁银龙将褥套取下来,大家一同往里而来。到了里面,丁银龙道:“我再给你们哥几个,引见一位朋友,此人姓李双名文生,人送外号飞叉手镇关东。”又向李文生替他们各通了名姓,大家相见。何玉道:“但不知慎重一阵香风,将兄长刮到何家口呢?”丁银龙说:“我为一点笑谈的事。”何玉问:“跟何人呀?”丁银龙说:“就跟你李大哥。”何玉说:“你们哥俩因何提起啦?”二人这才说他们的来意。丁银龙道:“我弃舍山寨,带你嫂嫂回家。不想家门不幸,你那嫂嫂病故了,给我遗下一个小女孩子。此女年方七岁,我传的是文武全艺,但是无人每天给姑娘梳洗打扮,我带着姑娘上李仁兄那里去啦,我非常的着急。你说我再续弦吧,又怕此女受气,又怕弟兄耻笑於我。后来听李兄所提,他家中也有一女,名叫李翠屏,今年才五岁。有您弟妹,您可将小霞姑娘,搁在家中,叫她们在一块,叫她婶娘给她们梳洗打扮。”丁银龙道:“我也曾说明,此女我养活的太娇。李兄说:彼此一个样。我说:放心不下。李兄说:“也不能虐待於她。您可以回到宅中,将婆儿丫环们都归到我家,将空宅院交给当家什户,拼到一处,年陈日久啦。李文生对我说,普莲在外面风声很大,屯龙口的名誉可不好惹,恐怕那个普莲给您惹下了风波之事。当时我闻听心中一想,也许有的,我们这才到店中。”何玉说:“兄长这是您来的正好。不来我们还要前去找您去啦,他真给您惹下了风波之事。”丁银龙道:“何玉,你也是我的朋友,他也是我的朋友。你可不要给他栽赃,千万不要移祸於人。”何玉说:“我做甚么移祸於人呀,这里有他的柬帖。”丁银龙道:“只要是他的柬帖,我认识他的笔迹,一看便知,拿普莲是何人走差呢。”何玉说道:“就是李翠云龙二人。”二人忙上前说道:“我们的老娘家眷,满在三法司南牢,做为押账,放我二人飘流在外,将盗铠之贼拿回交差。贼铠入都,那时才能放出我满门家眷,将功折罪。”丁银龙道:“我拜托你们弟兄二人,你若到那里将铠要出来,解送都京,案后再拿不来此铠呢。”丁银龙说:“若是拿不来此铠,我以魁首相见,我这就前去。”何凯说:“丁仁兄且慢。我那嫂嫂病故之时,那普莲上您家去了没有?”丁银龙说:“诸亲贵友,我全没送信。”何凯说:“您让山寨时,有几名寨主?”丁银龙说:“就是普莲,银峰、段峰。”何凯道:“您让他们多少日限啦?”丁银龙道:“捏指一算已然一十二载了。”何玉道:“现下人家造成的铁壁铜墙一般。”丁银龙道:“那不要紧,山寨是我的。我到那里跟他要宝铠。他如不给铠,我跟他变目。我人老,我的军刃不老。我好以纳闷,那普莲盗铠所为那般。若说你跟李翠云龙有仇。”李翠道:“我们与他平素不相识,怎么能有仇呢?”何玉道:“丁兄长您有所不知。”丁银龙说:“那么贤弟你可曾知晓。”何玉道:“我略知一二。”丁银龙问道:“你既然知道,可以说了出来,我听听倒是为了何事。”何玉道:“所为就是江南赵爬碑之事。”丁银龙道:“那江南赵爬碑,碍着他甚么事啦?”何玉道:“只因江南赵他在爬碑之时,说了些个朗言大话。”

他蜴子爬碑乃是一种绝艺,他在碑上爬着的时候,他说上五门,大六门,散二十四门,左十二门,右十二门,外六大门,点穴三门,老少人等,都能练我江南赵这手绝艺。惟独下三门的淫寇,皆因他见美色起淫心,镖喂毒药,配带薰香,败坏好人家的门风,毁少妇长女,淫乱奸情,他们绝对练不了我赵华阳这手绝艺。”赵庭在碑碣之上胆大狂言,口出不逊,辱骂莲花党之人。下三门的人无人敢答言,东南角下,怒恼金花太岁普莲。普莲说:“三位贤弟,我给小辈来个金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说话之间,伸手探兜囊取出一种暗器,名为五谷飞篁石,足有头号的核桃大小,暗拿准备。

按下普莲暂且不表,那边赵庭说:“给我看过一盅香茶来。”这才有人献茶,赵庭伸手把茶接了过来,捧在手内。他低着头翻起脸来往四外观瞧,在东面站着宋锦师兄,挨着师兄是师弟白胜公。由打苗景华又挨着胜公,他紧挨着碑下的左边,身披英雄氅,并未伸袖。在西面站着是五弟张明,六弟陶金,七弟洪芳,八弟弱芳。他在碑上让道:“你们兄弟哥哥吃茶。”大家说:“您用吧。”赵庭说:“您用吧。”赵庭说:“李玄清,我能在碑碣之上,爬五寸香的工夫,你们成吗?”李玄清叫钻云燕云良,找城隍庙的道长,找香炉一个,细线香一支,插在香炉之内,外面露着五寸,拿引火之物就将香点着了,香要是立着较比躺着着的慢。这才怒恼普莲,他一听大家人等鼓掌大笑,听大家所说,天上无有,地下无双,一手绝艺,可戴守正戒淫花。旁边有人说话,说:“他一个人戴花。”又有人说话:“总算他们人头一门,不论多大年岁都得跟他们按弟兄呼之,人前献贵,傲里独尊。”普莲看出破绽。这才用飞篁石打赵庭。张明亮就听见东南角上,带着风声来了一物。他忙用报君知往上一搪,当的一声,将石头子挡回。怒恼宋锦,扭项一瞧,那飞篁石由东南而来。他说:“苗庆白二位贤弟随我来。”三个人到了东南解上,各亮军刃,抱刀自问:“那一们宾朋所发?”连问三声,无人答言。弟兄三人破口辱骂,在旁边有人说话,说:“斗者不怕,怕者就不用斗。逢强智取,遇弱活捉。明箭好躲,暗箭最不易防。”普莲颜色更变,当时说:“宋锦你且住口,你们仰仗你弟兄,人多势众,乌合之众狗党蜂群。你看普莲生而何欢,死而何惧?宋锦你弟兄随来,咱们是外面较量。看一看你们哥们有多大的本领。”普莲、云峰、段峰、黄花峰摘头巾,甩大氅,勒绒绳,紧线带,高挽袖面。衣襟一掖,每人是推簧亮刀,纵身形跨上东南的戒墙。普莲回头说:“宋锦你弟兄随我来,咱们是城外头较量。宋锦、苗庆、白胜公,一看四寇越墙而过,宋锦就要往东南追去。白胜公用手相拦,说:“兄长且慢,您要从此处上墙,恐受他人的暗算。咱们弟兄可以从这边走。”往北一错,由东面墙上纵了上去。到了墙头之上,低头往下一看,那四寇果然在墙根底下浑衣而卧,刀交左手,右手登着毒镖,正要打卧看巧云锁喉镖。宋锦跳下墙来,四寇一看此计没用上,镖入兜囊,刀一换手,赶奔东门。前走四寇,后跟三将,追的甚紧,穿街越巷。四寇在前口出朗言,说“男女老乡闪开一条生路,挡我者死,闪我者生。”大家扭项回头一看,来了七个人,手执军刃,出了东门啦,一过海河吊桥,认大道陆地飞人相仿,脚程很快,跑出也就有三里来地,一直正道。路南有片竹塘,四寇心中所思:宋锦三人脚程比我们很快,八门人他们是走一门。左云鹏亲传,刀法出众,武艺出群。“弟兄随我来。分竹子转身形,往里而来。那竹塘里面黑暗处,谁要往里一钻,我们当时就可以要了他的命。”他们四个人拿好了主意,这才在竹塘内一伏。那宋锦弟兄三个,来到了竹塘,四寇踪影不见,苗庆就要分竹子向竹塘内来。宋锦说:“贤弟少往里去。”哥三个围着竹塘绕了一个弯儿,一看四外无人,竹苗竹叶不动,弟兄三人好以的纳闷。就听正西有人说话,连连喊,口尊:“兄长千万别往里追。贼人在暗处,咱们在明处。他们用了军刃,咱们躲之不及。恐与咱们不利,受他人之害,路遇再说就是。”宋锦一看,来者是六弟陶金。他们哥四个这才回归城隍庙。他们走后,那时金花太岁普莲,弟兄四人藏在竹塘里面,心中暗想。普莲说:“三位兄弟,咱们的马匹行装褥套,东西物件,银钱等项,抛在店口。不是我普莲惧怕他等,人家正门正户人等太多,五路保镖达官,人都结有团体之心。咱们这下三门的人,李玄清道长,不给咱们大家主事。皆因我等带你们弟兄三人远逃,耗到昏天,等到汪攒,再去取回。”那昏天是江湖人说黑了天啦,汪攒就是二更天。

当时他们耗到天黑时候,出了竹塘,取回东西物件。一路之上,饥餐渴饮,夜住晓行,来到了屯龙口打虎滩。山口的里面,护山的喽卒手捏嘴唇哨子响,就从里面冲出一支船来。船贴外岸,普莲等四个人,弃岸登舟,那水手忙用篙支船,冲至里岸。普莲弟兄四个人,上了岸。普莲道:“你们把小船驶回,换出一条大船,在此等候。”水手点头。弟兄四人来到了山峰之上,后奔大厅。八臂哪吒叶秋风、叶茂、叶福、叶喜、巧手将殷智文、妙手先生殷智武、高平、高安、高吉、高庆大家人等急忙迎下厅来,吩咐摆酒,当时与他接风洗尘。殷智文、殷智武、叶秋风,弟兄三个人,看普莲的气色不正。叶秋风问道:“贤弟你的气色不正,所为那般?”普莲道:“兄长您不必问啦。”叶秋风说:“兄弟,有话你说。”普莲这才将江南赵庭在碑脚之上,辱骂莲花党之事,详详细细全说啦。又说:“可叹咱们下三门的门长在西川地面,独立莲花党,不护众,发卖五路薰香,天明五鼓返魂香,天明五鼓断魂香,八步紧,断肠散,子母阳阴拍花药、解药、断魂香用解药,返魂药等不用解药,兄长想我弟兄四人,在苏州江南城隍庙,看赵华阳爬碑献艺,那里看主不少,正门正户人等太多,莲花党的宾朋也不少。赵华阳说出朗言大话,辱骂莲花党的宾朋。九手真人李玄清,他是下三门,头门的门长,二门门长一文钱谢亮,三门门长钻云燕余良,那时三门的门长,就在那里辱骂,他们会不敢答言。这不是欺压莲花党,没有能人吗。三门的门长畏刀避箭,不敢答言,是配带薰香的没有一个斗虫。我普莲一看这个形景,配带薰香的人没有义气,没有联合。我看人家正门正户五路保镖达官,实有护众联合的义气,小弟我在暗中拿出飞篁石子,打江南赵头顶,实意候是打算把他头顶打破。不想被那夜行鬼张明亮,抖手扔出报君知,竟将石子挡回。宋锦苗庆白,到了莲花党的人群中,手持利刃,辱骂莲化党的宾朋,出口不逊,难以为情。他没骂打暗器之人,小弟不能答言。三位门长不也拦人家,宋锦这才骂打暗骂之人。小弟答言,兄长您可要细想,我要跟他单打单斗,可以跟他动手。怎奈他们正门正户的人太多,师兄弟哥八个全在当场啦。我们只是弟兄四个,我普莲当时不得已而为之。我与宋锦说:“咱们在城外来较量高低。当时我们四个人倒身形跑出界墙之外,他们三个人追了出来。到了东门以外,我们会没把他们抛下。路南有一竹塘,我们便隐竹塘以内。八义的弟兄连心,有人将他哥三个,叫回去了。我们才耗到天黑,这才出竹塘回山。兄长啊,那江南蛮子赵庭,实有绝艺,天上少有,地上无双。他在碑碣之上爬着,实在难练。我普莲打算做一件惊天动地之事。”叶秋风说:“贤弟,你要打算做出点甚么事来。”普莲说:“我要做出一件事情,惊动那些长翅鸟纱、方翅鸟纱、团翅鸟纱、青衣小帽的兵卒,让他们大家全得胆战心惊。”叶秋风说:“贤弟你还要刺王杀驾吗?你这个可错呢。”普莲说:“兄长你比我年岁大,您给我出一条妙计。”叶秋风说:“贤弟,要依我之见,你入都盗件国宝来,留下一张柬帖。盗宝你不留柬帖,那不是跟看国宝的有仇吗。人家没招你,没惹你。”黄云峰在一旁答言,说:“二位兄长且慢,兄长要盗来国宝。官方必然办案,必须略知一二。倘若知道此宝落到本山,外有雄兵百万,战将千员,将山寨攻开。那时你我大家难以脱逃,兄长落一个盗宝之寇,身领国法,凌迟处死。我等大家随您项上餐刀,这不是人财两空吗,后悔晚矣。人家江南蛮子赵庭,他为的是守正戒淫花。二为是成名露脸,三为的是扬名天下。你我大家为死呀。”普莲说:“贤弟,我怕你们哥三个受累。要没有你们三个人跟着我,我早就动了手。治死一个够本,治死两个赚一个。”说到此处,不由动了无名火起,遂说:“贤弟你还是不用拦,我马上就要下山,叫仆人与我备马,我上都京走走。”大家相拦,普莲站起身形亮出来刀来,将刀搭在肩头之上,说道:“那一位再劝我,我是抱刀自杀。”大家当时就不能拦啦。

普莲才来到前面家中,安置已毕,收拾好了行囊,散碎金银多拿,来到山峰以下。有人给他预备行囊、褥套、马匹,到了里岸。令水手搭上跳板,普莲拉马离岸登舟,向众人道:“列位暂且请回,我去去就来。”船离里岸,船到了南岸,他们搭上跳板,普莲押马上岸,那船自行冲回。普莲上马,由此起身。一路之上,饥餐渴饮,夜住晓行,来到了都京,东门关外东头,翻身下马,拉马往街里行走。两旁铺户,非常的繁华热闹。他到了桥梁之上,进东门之内再看,人更多啦。普莲忙向一行路人抱拳问道:“这位老兄,我与您领教领教,这个麒麟大街在何处?”那人说:“从此往南,拐弯往南,拐弯往西,那里就是麒麟街。”普莲谢了那人,他一直的就奔麒麟街而来。到了大街之上,有家三元店,他到门前,叫道:“店家。”里面有人答言,出来一个伙计。普莲瞧他平顶身高六尺身材,面似姜黄,粗眉阔目,准头端正,四字海口,大耳相衬,光头未戴帽,高挽牛心发鬈,竹簪别顶。头蓝布贴身靠袄,头蓝布底衣,腰结一条围裙,白袜青鞋,忙问他道:“你们这里有单间没有,清静的所在?”伙计连连答应。说:“我们这里有,有,有,您随我来,到里边看看。”普莲随他到了里边,一看那东房五间,全是单间,当时将马交与伙计,把行囊褥套,搬到北头一间屋中,伙计将马给拉到后边去了。少时伙计回来到屋中问道:“客官您这是从那来?”普莲道:“我这是由西川来。”伙计说:“您到这里有甚么事吗?”普莲说:“没有事,不过我听说这里新翻盖的大街,十分热闹,故此我到此逛一逛。”遂说:“伙计说:“我没念过书,我没起过大号,排行在二,人都管我叫张二。”普莲说:“是啦,我必须在此地住个一个多月呢,那我就尊称你为张二吧,好不好呢?”伙计说:“岂敢岂敢。”普莲说:“张二,你们这条大街,真是听景不如见景,全说你们这里非常热闹,如今一看,并不算得热闹哇。”伙计说:“您这些日来,是不热闹。您要前三两月来,是非常的热闹。”普莲说:“那些日怎么那么热闹呀。”伙计道:“要说起来,还是您这练武的吃香,由打山东青州府都江县北门外李家岭,来了二位侠客爷,在山东惊天动地。”普莲说:“那一家呢?”张二道:“我是听管家大人所提。”普莲问:“那一家的管家?”张二说:“八主贤王府的内管事的,我跟他有个不错,我是听他说的。”普莲道:“那个人呢?”张二说:“他说的是来了一个震天豹子李翠、追云燕云龙,是左十二门头一门的人。二人入府当差,照管万佛殿。”普莲道:“这个八主贤王府,在甚么地方?”张二说:“您出我们这店往西,见十字街往北,路西有一巷口,叫八宝巷。路北有一小夹道,从那小胡同口上再往西,路北有一广亮大门,门前有许多门军,往来巡视。那里就是八主贤王府。”普莲说:“那万佛楼有甚么要紧的呀?”张二说:“我听管家大人李明跟我说过,想当初大宋朝,一开国之时赵太祖、赵太宗使的军刃。”普莲说:“使的甚么军刃呢?”张二说:“马上是盘龙棍、盘龙枪,步下是九棱凹面金装锏,身上穿着金书帖笔闹龙宝铠。上身穿着此铠,刀枪不入,在那万佛殿供着,传留在现下已然八帝啦。而今王驾千岁,是徽宗的御弟,是宣和皇帝的叔父,宣和驾崩,死后宣封钦宗,王爷逢每月初一日正午,必要亲身去参见。夜内子时,来到万佛殿参拜四宝。王爷为看护缺少能人,所以他们张贴皇榜。这才有李翠、云龙入府当差,夸官三日,所以这麒麟大街是十分的热闹。”普莲一想遂说:“张二,明天就是十五哇。”张二说:“对了,明天是十五。”普莲心中一动,遂叫张二给预备酒饭。张二道:“现下不到开饭之时,灶上无人,您必须稍微等一等。”普莲说:“好,我等一会儿再吃吧。”说话之间伸手从褥套之内,取出散碎银两,放入兜中,对张二说:“伙计,你将门帘给我挂上,我到外面散逛散逛。”说话之间,普莲转身形往外,张二随后出来,将屋门倒带,拿铁锁头将门锁好啦。

普莲出离了店往西,到了十辽街路南,有一座五间门面的大酒楼,在酒楼的西角有一个立额,上写蓝地金字,西面包办酒席,北面临的小卖,横着一块匾,黑地金字,上写美丰楼。廊子底下西头,犄角那里有个酒摊。普莲这才来到了酒楼之上,挨着楼梯有一张桌儿,他就坐下啦。酒保赶紧过来,擦抹桌案,问道:“客官您吃点甚么?”普莲说:“你给我报一了酒名儿。”酒保说:“有莲花白、有十里香、有黄酒、有多年的绍兴酒。单有一类酒,是特别的好。”普莲说:“是甚么酒?”酒保说:“是女贞陈绍。”普莲说:“你每样给我打上一壶,给我配上四样菜。”酒保答应走去。少时全给端了上来。普莲在此地,独自用酒。正在此时忽听楼梯响,他不由的低头往下一看,上来一个官军,是青衣小帽。酒保往下一看,正是王府里当差的。那人上了楼,酒保道:“兄长您这些日子为甚么没上这里来吃酒?”那当差之人说道:“现下我正练武啦。”酒保说:“您跟谁练啦?”差人说:“我与李翠云龙。”酒保说:“他二人是干甚么的?”差人说:“他俩人就是那山东的侠客呀,来无踪,去无影。他二人说啦,也不是夸下海口。据我这么一瞧,他二人这一入府当差,不用说丢东西,连一根毫毛都不能缺少。”普莲这么一听,不由气往上撞。直吃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遂说道:“酒保快给我算账。”酒保忙过来算好,说:“您这里一共是二两三钱五分。”普莲伸手取出一块白金,有五两开外,摆在桌案之上。酒保说:“我找给您呀。”普莲说:“除去柜上之外,剩下全是你的。”酒保一见是连连道谢。普莲道:“你不必谢。”说着起身离了酒楼。

一边走着,一边心中暗想:我何不到八主贤王府,采一采道呢?他就按照张二所说的道路,来到王府。到了那里一看,实在是繁华热闹,顺东夹道往北,到了中间。看这个夹道也就有四尺来宽,东面是民宅,西面是府墙。抬头看墙高有两丈四尺有余,出了夹道往西,迎面一座楼。到了跟前,在门前有几个人在议论。他便站住偷耳窃听。这兵卒所提,他是左十二门头门的,能为出众,武艺超群,不用说丢东西,连根草刺也少不了。就这样才回到三元店,天色已晚,他要酒菜,吃喝完毕,店里伙计问他道:“客官您还要甚么不要啦?”普莲说:“你给我沏一壶茶来,再拿一盏把儿灯来,将文心四宝拿来一用,我给朋友写封信。”店里伙计答应了出去,少时之间,全给他备了前来。普莲道:“我叫你再来,我不叫不用你来。”伙计连忙点头,到了院中,交代店里的规矩,说:“你们众位客官,还要甚么不要啦,要是不要。我们可要关门封火,放犬拢牌啦。”规矩交代了三声,无人答言,照旧所为,店中伙计,拾妥完毕,睡他们的觉不提。

此时普莲,在屋中喝了一盅茶,那灯放在窗台之上,双扇隔扇紧闭。他来到了床榻之上,合衣而卧,养神,直耗到天有二鼓,普莲这才站起身形,见那烛芯约有二指挂零,屋里阴阴惨惨。普莲主意拿定,将白昼衣服通行换去,换好了夜行衣,寸排乌木钮,兜裆滚裤,上房的软底鞋袜,鸾带系腰,紧衬俐落,绒绳十字落甲绊,背后勒刀,绢帕罩头,撮打拱首,将白昼衣服,打成一个小包袱,盘水裙打成腰围子,抬胳膊,踢了踢腿,并无不合适之处。前有三囊,食囊、镖囊、百宝囊,薰香兜子一个。里面是天明五鼓返魂香。通盘收拾好了,这才施展百步吹灯法,用二指一掐口,将灯吹灭,开了双扇,蹑足潜踪,来到外面。反身带好两扇门,挂好料吊,伸手探兜囊,取出问路石,往院内一扔,吧哒一声响,犬吠声音无有,长腰到了院中,毛腰捡起石子,放在兜囊之中。抬头往西房上看,远近当看明,施展提气功,抖身形往上纵。左胳膊攀住前檐滴水瓦,右手一扣腕子,滚脊爬坡,上了西房,蹿房越脊如履平地,一直往正西,来到十字街正北,中脊起下一块瓦来,往当地上一扔,听见无有人声犬吠,这才纵下房来。到了甬路正西,进入八宝巷。普莲心中所想:自己忙中有错,二次返回店中,把文房四宝放到了兜囊,这才又来到王府的东夹道,进到了里面。抬头看王府墙两丈四高,伸手探兜囊抖锁,锚练八尺长,手指粗细,前有抓头,后有青绒绳两丈四长。抖起来扣住了墙头,手持绒绳来到了上面。低头往下瞧,见有两个更夫,正打二更二点。就听他二人说话,有一个说:“伙计,今天不是十五吗。我听人说,王爷初一十五上万佛殿,烧香上祭去。”又听那个更夫说:“万佛殿在这个王府啦吗。”就是那个更夫用手一指道:“你是新来的不知道,那边那房子,是外回事处。这边就是内回事处。靠北边这个房山,就是万佛殿的山墙。”说完话,两个更夫往北去了。普莲心中所思:要得心腹事,但听口中言。把抓倒换好了,扶锁下到了里面,慢慢抖下绒绳来,带在身旁。这才来到了万佛殿,扶着门往里观看,是三间西房,三间东房,屋里是明灯蜡烛,照如白昼。北房廊子底下一对气死风灯,在那里支着。有当差之人,将殿里殿外设摆齐毕,竟等老王爷设祭。老王爷设祭完毕,走后,普莲再看,那殿内是黑洞洞的。这才来到了东厢房,往里撒薰香,他使的本是天明五鼓返魂香,将屋内之人薰了过去。他这才来到了北房廊子底下,一掀万佛殿的佛窗,用手一摸锁头,锁着门,伸手掏出如意丝折样一个钥匙,将锁开开。双肩门往里一推,普莲到了里面,取出火摺。借火摺的亮儿一看,见这里分四隔子,每格是黄云缎子软帘,第一格是盘龙棍,第二格是盘龙枪,第三格是金龙锏,第四格将包袱打开一看,原来是宝铠。他忙将抄包解下,将包袱放在抄包之中,放在身上,遂写好了柬帖,扔在殿中。他出来又将门带了,照着锁上,便离了王府,照原路回到了店中。到了自己屋内,换好了白昼衣服。将夜行衣包好,又将兵刃挂在了肋下。把宝铠以及夜行衣,全放在行囊褥套之中。此时天光大亮,把文房四宝放在桌上,高声喊叫店家。张二来到问道:“客官您有甚么事吗?”普莲道:“我这封书信没写,提笔忘字,你去将店饭账钱,算一算。”张二道:“正正三两。”普莲伸手取出一块银子,足有五两,交与伙计道:“除去店饭账外,所余之数,完全赐了你啦。”张二连忙道谢,普莲叫他备马。张二道:“好吧,客官呀,您以后来到这里,您就上这里来。您有甚么零碎东西,都想齐了。”普莲说:“物件不缺。”张二这才到了后边将马拉了出来。普莲将行囊褥套,拿出搭在马上。普莲接过了缰绳,叫伙计给开门,当时来到了外面,一直奔了东门。正赶上开城,这才出了东门,飞身上马回山。这便是他盗铠的倒笔,暂且不提。

如今且说丁银龙与何玉说话,丁银龙说:“山寨是我的,我这就入山要去。”遂说:“李翠云龙,我到了山上将宝铠得回,你们将宝铠解回都京,向王爷禀明,盗铠之人案后再拿。”何凯道:“兄长,此铠您不准到里就能拿了回来,现下普莲是共成大事。”丁银龙说:“二弟冲你这句话,我是这就去。”说:“我人老,刀法不老。”何凯说:“您要一个人探山,您倒不必,那普莲不跟你动手。他手下的偏寨主太多,您也打不出山去,跟您来个车轮战,您也得甘拜下风。”丁银龙说:“依你之见呢。”何玉说:“兄长,此时当着我哥哥,现在有李翠、云龙、宋锦、赵庭,您要依着我的主意您就去,要是一个人探山您就不用去。”丁银龙说:“我就依你之见。”何凯说:“咱们要到了山寨里面,我要是瞧出破绽来,冲你一摆手,咱们就走。”丁银龙说:“就是吧。”说完,便将夜行衣包兵刃等拿好。何凯也将水衣水靠,及金背砍山刀带好。弟兄二人往外行走,那李翠、云龙、宋锦、赵庭,往出相送。宋锦道:“大哥,您可千万千万的要把火压住了,事事全听我二哥的。”店里伙计到外面开门,弟兄二人出店。出了东村口,一直奔东南,来到了屯龙口两边山。路南有片松林,二人到了林中,稍微站着怔一怔。何凯说:“大哥您看,如今这比您让山寨之时,管保大小相同吧。您让山寨的时候,有这道群墙吗?这墙行高就低,墙头之上全有檐坡陇砖,暗藏毒药刀。墙里头有卷网滚网,下有翻板弩箭坑。您先随我来吧。”他二人随着大墙往南走来,赵走墙越矮,直来到南边,再往东拐,直到了平川之路。何凯说道:“大哥您可别看那小道很平坦的,其实那边全有卧刀离刀。不懂消息的人,蹬上就废了双腿。”配银龙一听,不由暗暗想道:“嗳呀,果然坚固了。这样工程可就不小哇。”何凯又说:“您看这里就有道护山壕,南岸至北岸,足有五六丈宽,白浪翻滚,水中有搅轮刀墙三道。咱们哥俩个怎么能过去呀?”丁银龙说:“我会打西川的哨子。”说话之际,用手一捏嘴,哨子一响,由西北角上,冲出一双小船来。那船来到河当中,丁银龙一看这个水手年约三十上下,一身蓝布的水衣水靠,青油绸子抄包煞腰,面皮微黄,细眉毛圆眼睛,小鼻子小嘴,一对小元宝耳朵,光头未戴帽,高挽发鬈。遂问道:“水手你贵姓啊?”水手说:“我姓李,名叫李四。人送匪号,我叫翻江海狗。”丁银龙说:“你把船冲一冲,我二人好过去。”水手忙问道:“您二位贵姓?”丁银龙说:“我姓丁名唤银龙,人称神偷小毛遂。”水手说:“哪里人氏。”丁银龙说:“我住家在青州府阴县东门外,丁家寨,左十二门第八门的。”水手说:“那一位呢?”何凯说:“我姓何名凯,人称逆水豹子,住西北角下何家口,我排行在二。你将船冲到了岸,我二人好上船。”水手说:“我家寨主有话,私往里渡人,拿我家满门家眷。您二位先在此等候,小人我往里给您回禀一声。”说完他划船到了里岸,上山坡往里去了。到了大厅,单腿打千,说声:“报,外边有丁银龙、向凯前来拜访。”普莲说:“列位随我来。”大家人等,出大厅下山,来到了北岸。他令大家在北岸等候,他一人上船。水手将船冲到南岸,忙弃舟登岸,身搭一躬,口中说道:“兄长来了,小弟这厢有礼。”丁银龙忙过来用手相搀,弟兄二人及何凯,一齐上船。

水手划船到了北岸,大家人等,如同众星捧月似的,来到了大厅之上,分宾主落了坐。普莲说:“哪一阵香风,将兄长刮到小小的屯龙口打虎滩?”丁银龙说:“贤弟你若是问我,我是无事不来。”普莲说:“兄长,您所为甚么事呢?”丁银龙道:“我问贤弟,你夜入都京,在八主贤王府盗来闹龙宝铠,但不知你为甚么盗铠呢?”普莲说:“我就为江南蛮子赵庭,他在碑上爬着,口出大言,辱骂莲花党,我斗的就是他人。”丁银龙道:“你就为此盗铠吗?那王爷可把李翠云龙的满门家眷全拿下南牢。兄弟,你先把那宝铠交给我,我拿回叫李翠、云龙二人送回都京,先把他满门家眷换了出来,那李翠云龙跟你没仇没恨啦。”普莲说:“那可不能给您。我若将宝铠给您,有不我不去盗好不好呢。兄长您跟江南赵也是交友,跟我普莲,也是交友。这交友之道,一盆凉水您可往平里端。您可不要打哭了一个,哄笑了一个。您若要铠也成,必须叫宋大等弟兄八个人,一捧左云鹏的转牌,来到我外岸双膝跪倒,高声朗诵,叫我普大太爷三声,我将宝铠,双手奉献。”丁银龙一听。气往上撞,伸手推簧亮刀,跳出厅外,点名叫:“普莲出来,分个强存弱死,真在假亡。”普莲也连忙从兵器架子上,抄起一口雁翎刀,来到当场,是哈哈大笑。丁银龙将刀一轧,披手一晃,刀往里走,普莲是缩颈藏头。丁银龙的刀一空,忙一裹腕子往外一撕刀,名为凤凰单展翅,普莲往下一低头,丁银龙刀往下就劈,普莲忙蹿出圈外。何凯一看这形踪,不好,那普莲面挂气容。他又一看那贼人,全都手扶刀把。何凯忙向他拍手,暗示不叫他动手。口中说:“大哥他近来得了这么一个病症。”普莲忙一看,那丁银龙两支眼直啦。普莲赶紧上前,右手持刀披在左肋下,他才定睛观看。丁银龙抱刀一站,气得是颜色更变,浑身立抖,口尊:“何凯,我又得罪那一路的宾朋?”何凯说:“大哥,您又与普莲制气。”普莲一看,忙上前单腿打阡,口尊:“兄长,小弟普莲多有得罪。”丁银龙说:“贤弟,说那里话来,你恕过愚兄年迈。我说话颠三倒四,言语有冲撞之处。”何凯说:“贤弟宝铠阁下是给不给。”普莲说:“我给者不着。”何凯说:“你若是不给,恐怕要招出横祸临身,发来官军,那时我可以给你报信。”普莲说:“二位仁兄,可以不必管我二人之事。您就在何家口,倒看我二人谁胜谁败。”丁银龙一见。自知不成了,这才将刀归入鞘内,弟兄二人转身形往外走。普莲手下的偏副寨主,全都是怒气不息,意欲动武。普莲忙上前相拦,说:“放他二人逃命去吧。”

且说丁何二人来到了山坡之下,就听背后有人喊嚷,何凯往后一瞧,从后来了三支飞叉。二人连忙各自施展铁板桥,方将三支垛过。二人翻身起来,各自亮刀,说道:“对面你是甚么人,你对我们施展金凤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丁银龙往后一瞧,身后并无别人,只有眼前站立一人,身高在九尺开外,细高的身材,月白布头巾,蓝绫条勒帽口,鬓边斜打茨菇叶,迎门一朵白绒球,突突乱颤,月白布贴靠袄,青布护领,绒绳十字绊,蓝丝带煞腰,双结蝴蝶扣,花布裹腿,蓝洒鞋,短衣襟,小打扮。掌中一条五股烈炎叉,左肩头还有三支小飞叉。丁银龙问道:“对面来者,你是何人?”那人说:“我住家在山东青州府北门外,孟家堡,我姓孟,双名天龙,别号人称飞叉手。”丁银龙说:“你可认识神棍将孟景生?”孟天龙说:“那乃是我家主人,焉能不认识?”丁银龙说:“你是领了普莲的命令,还是出於本心,要暗害我二人。”孟天龙道:“我是出我本心。”何凯说:“丁兄长闪在一旁,待小弟过去。”丁银龙说:“贤弟你多多的留神。”孟天龙说:“对面是甚么人?”何凯说:“我住家何家口西北,我姓何名凯,人称逆水豹子。”何凯说话之间,摆刀上前就剁。孟天龙往旁一闪身,刀就砍空啦。他便涮叉一走,前把一栽,后把一抬,往前一支。何凯见杈头到,忙用刀一支杈梁。孟天龙往旁一闪身,忙往下一坐。何凯用刀头往前一递,使了个顺风扫月。孟天龙忙往下一坐腰,早被何凯使了个扁踩,登上他就一溜滚儿。何凯往上一抢步,翻脸一看无人,说声:“你归阴去吧。”往下一落刀,噗哧一声,孟天龙尸头两分。何凯便在死尸身上擦了擦刀上的血迹,将刀归入鞘内。弟兄二人,紧行了几步,来到了里岸。水手一看,从山上来了何凯丁银龙。水手见何凯面带怒气,再往山上一瞧,见那边倒着一个人,尸头两分。水手李四,当时弃舟登岸,往山上跑,大厅报信。何凯见了说:“丁大哥您赶紧随我来。”弟兄二人跳在了船上,何凯赶紧起锚,手执船篙,撑船到岸,两个人下船来,是扬长而去。

暂且不言丁何二人回何家口,且说水手李四,来到了大厅,报告普莲说:“山底下有一个死尸,不知何人。”普莲一听气往上撞带领众人各掌兵刃,追下山来。到了山坡一看。那艘小船已然支在外岸,知道他二人,业已逃命去了。普莲低头观看,抓起首级一看,原来是飞杈手孟天龙,遂说:“来呀,刨坑埋了。”叫李四赶快坐小船过河,将那支小船带了回来。李四划船过去,将那船一齐带了回来,大家是恨恨回山不提。如今再表那何凯丁银龙,弟兄二人,到了山坡以西,正是够奔何家口的一条大道,眼看就到了何家口啦。此时天色已黑,丁银龙道:“二弟你暂且先回店中,那何家口正西,有座侯家村,那里我有一家朋友。会摆走线轮弦,他叫神手大圣侯凤,非请出他来不可。我在店中,跟宋锦等弟兄四人,把

话说满,我要是回到了店中,没要来宝铠,岂不被他们耻笑於我吗?”何凯说:“哥哥您可去去就来呀。”丁银龙说:“我一定去去就回来。”何凯一人回店,那丁银龙走前街,来到了西村口以外。此时四外梆锣齐响,已然定了更啦。往正西一瞧,路南有一大片松林,遂来到了松林里面。长叹一口气,往山东青州府忙送一目,口中说道:“丫头哇,你在我那李贤弟家中,管家老了,今生今世父女不能相逢见面啦。可叹你今年十九岁,我没把你找一安身之处。不想如今我被宾朋所挤,我在松林之中,要悬枝高挂。”说完他是木雕泥塑一般,即将刀抽出。他又一想:我在此地自尽一死,原不足惜。不过知道的那是不用说,要是不知道呢,岂不说我不定做了甚么见不起人的事啦。将刀往肩头一搭,就要自刎人头。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相关推荐

四十一 小粉团设计采花 霍小霞弹打淫寇 四十  崔成献地图报恩 鲁清察地形派将 三十九 夜行鬼戏耍捉刺客 云中燕路遇阴阳鬼 三十八 穿山熊黑店收卜亭 小杜林奉命搜贼寇 三十七 粮食市父女卖艺 西头路石禄比武 三十六 毕振远访媚走四方 二龙口揭榜擒贼寇 三十五 石锦龙决斗毕振远 神枪焦解围定良缘 三十四 毕振远父子访婿 猛英雄战未婚妻 三十三 穿山熊戏耍张文亮 白胜公巧遇众英雄

推荐阅读

·聊斋志异文白对照 ·太平广记 ·三侠五义 ·七侠五义 ·白眉大侠 ·小五义 ·续小五义 ·大八义 ·小八义 ·绿牡丹
课外书|读后感|话题作文|作文素材|专题作文|单元作文|英语作文|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