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双鞭将邓万雄,从吕家寨回头。莫方之妻李氏问他们吕家寨之事怎样了?万雄备说一遍。并且说:“师娘啊,我师父对待我们四个人,也与我师弟莫陵一样,我看彩娥,如同我亲妹妹一般。今天我说句实话,以后我妹妹千万别出去贪看热闹去啦。无论在家在外,这要看出事来,有多么麻烦。”他们娘几个在屋中讲话不提,如今且说石禄,他来到村口,进了小巷,长腰上墙,跳到院中。说道:“老莫子,铜头养活的铁头,上咱们家里来啦。”莫方说:“玉蓝呀,他们不是外人,是咱们家里的人。”石禄说:“家里的人,怎么不知道我的名姓?他叫我走大哥。”莫方说:“你这里来,我给你们哥几个见一见。”说着话把他带进屋中,在灯下一看石禄。这一身的血迹,遂说道:“来呀,”一齐来到西里间。到了西屋内,说道:“石禄哇,这是你大娘,石禄双膝跪倒,说声:“娘啊,我玉蓝给您磕头啦。”李氏急忙说声:“快请起吧。我家多亏你来啦,要不然我们家是横祸临身。彩娥呀,上前快见过你石二哥。”彩娥上前万福。石禄说:“老莫子,咱们外头说话吧。这个大妞子,我可不跟她说话。”莫方说:“好。咱们外头来见吧。”当时到了外屋,这哥五个上前见过石禄说:“二哥,我们这里有礼了。”石禄说:“你们叫我二哥,我还得叫你们大哥。”万雄说:“您是二哥。”石禄说:“我叫你们没地方搁,这全是谁呀?”莫方说:“这是你大弟邓万雄,这是你二弟李凯,这是你三弟李继昌,这是你四弟燕清,这是你五弟莫陵。”引见已毕,他们爷几个正在屋中讲话。石禄手指一挡口,将灯吹灭。莫方说:“石禄,你为甚么把灯吹灭?”石禄说:“外头有人啦。”莫方一闻此言,急忙来到院中,往房上一看,见南房站着的是兑城县的班头。
书中暗表,那吕家寨被打得尸横一片,吕禄在死尸群中爬着。他见石禄他们全走啦,这才从死尸堆中爬出,乍着胆子往四外一看,没有人啦,急忙出来,便一直的向兑城县的南门而来。这个知县张春习,告诉各门首领说道:“无论甚么时候,有吕家寨的人叫门,是几时叫,几时开。”所以如今吕禄到了南门一叫城,早有人问道:“外面何人?”吕禄说:“我是吕家寨。”守城的问道:“你是那一家呢?”吕禄说:“我是二管家。现下我们宅中是有明夥之事,失了金银无数,尸横一片。”守城的问道:“吕庄主呢?”吕禄说:“是我家员外,命丧家宅。”守城的头目一听,赶紧拉闩落锁,城门开放。头目一看吕禄一身血迹,吕禄进了城,到了县署。命人往里回禀县太爷,就说吕家寨出了明夥之事,抢去银两无数,尸横一片。刘春说:“吕管家,你可知是那里来的匪人?”吕禄说:“是由莫家村而来,请大人差派衙役,将莫方拿住,此案就不难破获。”刘春往里回禀,县太爷闻听此言。急忙派官兵四十人,命班头刘春张和,出东门到莫家村去拿走而大。堂前加话:“并把莫方一齐传来,不准放走一人。”刘春张和说:“太爷自管放心,”随即带领着众人,各持刀枪棍棒,钩锁绳套等物,来到东门,赶紧叫开,守城的问道:“是何人出城?”张班头说:“我们领了县太爷的谕下,到莫家村去拿走而大。”说着把公式递上,守门头儿接过一看不错,赶紧撤闩拉锁,放了众人出城。刘春又对守城的头目说:“你们在此等城门,我们就到莫家村解案,少时即可回来。”
众人出了城,不一时来到了莫家村的北村头,刘春张和说:“这莫家村的达官,是行侠作义,咱们就把走而大拿到堂前去原案。”刘春分派这四十人说:“你们十个,在东村头守着,你们十个人在东北村头守着,你们这十个人把西村头守着。”刘春分派众人已毕,带着下余的十人进了村子。刘春张和说:“你们几位随我来。”来到莫方的房外,抓墙头上了房。看见南房屋里灯光明亮,当时来到南屋房上站着,听着下面甚么动静。不料脚下一滑,登下一块瓦来,吧吱一声,屋里就把灯光止灭。只见从南屋中蹿出一人,正是莫老达官,莫方往房上一看,原来是县里的两个头儿。遂说道:“原来是刘、张二位。快请下来,你们二位一来,事情就好办啦。吕登清在你们县太爷该管地面内搅闹,你们不知道吗?他在此地欺男霸女,抢夺少妇,霸占长女,行出种种不法之事。他要抢别家女子,我莫方不管,如今他要抢我莫方的女儿,我焉能容让?”此时石禄在屋中说道:“老莫呀,你跟谁说话哪?你先把灯光点上。”石禄来到外面,说:“老莫子,叫这两个人上屋里来。两个班头一看石禄,身高在丈二开外,一身上下净是血迹。石禄说:“你们两个人上屋里说来吧。连老莫子也进来。”三人当时来到屋内,石禄把南房的台阶石起下一块来,搬到屋中,往地上一立,两个班头一看这块石头,厚有一尺二,宽有一尺六,长有二尺六七,青色石块,这走而大往石头旁边一站,说道:“我们领县太爷的堂谕,到此办案。”刘春问莫方说:“老达官,你认识这个黑汉吗?”莫方说:“我认识。”刘春说:“此人姓甚么?”莫方说:“此人姓走,叫走老二。你们二位就把这走而大带走,叫县太爷治他的罪。”石禄说:“你叫甚么名儿呀?”刘春说:“我叫刘春。”石禄又问张和,张和说:“我姓张叫张和。”石禄说:“你们带着铁哗啦哪吗?”刘春说:“带着呢。”石禄说:“你拿铁练子把和儿给锁上。”刘春一打怔,石禄说:“我叫你锁上你就得锁上他。你要不锁,我非打你个嘴巴,你们才锁哪。你们看见这块石头没有?”说着他一伸手,照着石头就是一掌。就听吧的一声响,石头粉碎。刘春张和二人一看,石头都叫他打碎了,吓得他二人胆战心惊。石禄说:“春子你快把他锁上。”刘春无法,当时就把张和给锁上啦。石禄说:“将把儿给我。”刘春把铁练的把儿递与石禄。石禄又问张和说:“和子,你有铁练子没有?”张和说:“有。”石禄说:“你去把春子给我锁上。”张和没法子,过去把刘春也锁上了。石禄把把儿要过来。两个人全都锁好了,石禄对他说道:“你二人来办案来啦,不想叫案给办啦,老莫子,你看见过耍猴的吗?”刘春、张和二人,都有七尺高的身量,刘春就说:“贤弟,他要拿咱们两个人耍猴玩。”石禄说:“谁叫你们两个人来的呀?”刘春说:“县太爷叫我们来的。”石禄说:“老县叫你们来,你们不会不来吗?”班头说:“县太爷叫我们来,我们哪敢不来?”石禄说:“爬下吧小子!”说着往怀中一带,两个就爬下啦,石禄把锁练一举说:“起来吧小子!”把两个班头的脖子全磨破啦,直流鲜血,拉得这二人的脖子,就如同上吊一般。刘春说:“莫老达官,您给我们讲讲情吧,别叫他惩治我们了。”石禄一看,他们两个人的脖子都破啦,遂对莫方说道:“老莫子,你把那吃饭的盐,给他们上点,就不疼啦。”刘春这时更疼的厉害了。石禄说:“这儿有老莫瞧着,我不耍猴,回头咱们上道上耍狗熊去。”刘春张和二人跪下说道:“走二爷呀,我们家里都有生身的老母,指着我们。走二爷,千万在半道上别拿我们耍狗熊。”莫方说:“走老二呀,这两个班头可是好的,在县做官清。”石禄说:“老县做官清,那么铜头怎么不管呢?”莫方说:“铜头是蔡京的干儿子,知县不用说惹蔡京啦,连知府都惹不了。因为他官职太小,所以不敢惹吕登清。”石禄说:“老县不敢惹他,我可敢惹他呀。”莫方说:“走老二,是你跟着刘头、张头一路之上,不要戏耍他二人。”石禄说:“是。”莫方说:“走老二,你到了县里实话实说。”石禄说:“老县问我,我实话实说。他要不信我的话呢?他要打我,我可就打他呀。”莫方说:“许老县打你,可不许你打老县。你要一打老县,岂不是对敌官长,目无王法啦吗?”莫方又说:“二位头儿,你们把他带到县署回话,等他这场官司完了,我必须花重礼谢你们二人。这是知县官清,要不然也用不了你二人。如今那走而大把吕登清摔死啦,我给他个换虎出洞。”刘春、张和一听,连忙说道:“莫老达官,这个走老二,是您的至友吗?”莫方这才把他二人叫到西里间,说道:“二位头儿,这兑城县的知县,是位清官,一不贪赃,二不卖法,吕登清披着蔡京的虎皮,横行霸道,叫走老二把他摔死啦,就是给这一县城除了一个祸害。张太爷往上回文之时,不知走老二的住居之地,因为走老二好打路见不平,到我家时正赶上他抢亲,他才打了个不平。那吕登清不是他的对手,吕登清跑回家宅。走老二追到他家中,这才将他打死。他手下人等,上前助战,这才尸横一片。你要面见县太爷,必须拿我一封书信去,叫太爷照信办事。我莫方小展才学,献献我的笔体。要叫太爷团纱高枕无忧。”说着取出一封书信,交给刘春。莫方又说:“容等官司完啦,我将上等家业谢劳你们,咱们是瞒上不瞒下,你们回禀县太爷,照我原书所为就是。皆因县太爷在兑城县,清如水明如镜。所以我们才敢如此。”
刘春、张和随着石禄,来到外面,直向县城而来。来到县衙听审不表。且说邓万雄与他师父讲话。叫道:“师父,据我万雄所想,我二哥石禄,他呆呆傻傻。恐怕到了县署听审,虽然说是位清官,怎奈他上得堂去回话不明,那时咱们全有罪名。人家县太爷执掌国家的王法,倘若他说话不明,那时他写好公事通禀,出了甚么差事,事到临头,那可如何是好呢?”莫方说:“依你之见呢?”万雄说:“依我之见,您赶紧跟他们去找安乐家庭,咱们大家给他个三十六着,走为上策。”莫方说:“言之有理。”说完便来到西里间,说:“你们母女快将家中使用物件,收拾齐备,咱们好另上别处。”嘱咐好了他们二人,有两个夥计,名叫张英、张忠。当时上前招待,然后扑奔南方。找来两个夥计,向他们一说。李忠说:“好吧。”他们一齐来见莫方说道:“庄主,您有甚么事吗?”莫方说:“到是没有甚么大事,不过是平常小事。我们一家子,就仗你搭救啦。”张英、李忠说:“就剩下南北两个村头啦,方才我看见来了许多官兵,不知是甚么事?”按下不表。
如今且说石禄,那张和、刘春在前头走,石禄揪着练子头,那些夥计一看,大声说道:“刘头、张头,你们不是出来办案来啦吗?”石禄说:“甚么叫办案呀?案办吗!”刘春说:“你们弟兄可躲他远远的!他力大无穷,一掌能把石头给拍碎啦,你们赶紧头里去叫城门,进城叫太爷击鼓升堂。”当下有两个兵卒一闻此言,飞身往前跑去,来到了城门洞,一叫门,有东城的官兵,开了半道门说:“有差事在那里啦。”这两个兵说:“你先放进我二人,好上县衙去禀报县太爷知道。”守城兵当时放他二人进了城。来到县衙,回禀明白了知县,此时县太爷闻报,忙重整官服,立时升坐大堂。知县张纯习忙问:“差事现在哪里?”二兵卒说:“他们在后面走着,随后就到。”刘春、张和同着走而大,来到城门,一叫门,有守城的曹儿,名叫赵祥。开了城门,出来一看,不由一怔,忙问二位头儿:“你们不是出去办案去啦?怎么叫案给办啦?”大家一齐进了城,石禄说:“给我留着门,回头我还走啦。”张和说:“兄长赶快叫兵卒到衙门,看一看县太爷升堂了没有?”刘春当派了一个兵卒前去探望,这个兵卒飞跑县署,往里走到大堂,一看已然升了堂。当时他单腿打阡。说声:“报。刘春、张和领的谕,出城已将案办到,”张纯习忙问道:“差事叫甚么名子?”兵卒说:“他姓走,名叫走而大。”知县说:“好,叫他们来到,即行上堂。”兵卒说:“是。”当下石禄与大家来到衙门口外,忽听里面一喊堂威。石禄说:“春子、和子,你们听见没有,天有这么暖和,怎么会有卖狗窝?”张和说:“不是,这是喊堂威啦,接走而大的。”石禄说:“我以为是卖窝的啦。原来是接我呀。”刘春说:“对啦,正是接你的。”说话之间,将他带到大堂。刘春张和上前单腿打阡,说:“回禀太爷,我二人领您的谕下,莫家村前去办案,不想我二人叫案给办啦。您看一看。我们两个人带上练啦。”知县忙往下一看,见他二人,项带铁练,不知为了何故,又看见在堂口上站着一个黑大个,忙说道:“你二人这是为何?快着把铁练挑啦。我每人赏你们五两银子,下面歇息去吧。”二人连忙上前谢了赏退出去不提。
如今再说知县张纯习,见那个黑大个儿,浑身的血迹,身高有一丈二,鹿筋绳勒扎腰间。紧杂俐落,青底心,薄底靴子。看他头如巴斗,紫微微一张脸面,粗眉阔目,大鼻子,火盆口,大耳朝怀,唇不包齿。光头未戴帽,高挽牛心发髻,竹簪别顶,很是威风。那石禄一看县太爷,到也长得忠正,站起来平顶身高七尺,长得五官端正,面皮微红,重眉阔目,鼻直口方,大耳相衬。头戴团城乌纱,身穿团龙袍儿。自己心说:“听老莫子说过,他是个好官,我不可错看了他人,连忙上前跪倒。说声:“县太爷在上,走而大有礼。”张纯习说:“下面跪的可是走而大吗?”石禄说:“是走而大。”县大爷说:“你满口里胡言乱道,这百家姓里,没有姓走的,你怎么叫走而大呢?分明是一派谎言。快说了真名实姓,本部我必然给你往轻里所择。”石禄说:“我就姓走,名叫走而大。”张知县心中所思,观其面知其心。此人一定是个好人,他将吕登清治死啦,倒是给我除了一个眼中钉,肉中刺。因为本地面有许多土豪恶霸,他们全挑着吕登清的字号。如今这一来是全得消灭,倒是一件好事。可不能那么问,遂说:“走而大,在吕家寨抢金银,杀死多人,可是你一人所为?”石禄说:“我上老莫子家里去,碰见铜头抢老莫子的女儿,我没叫他女儿去,我坐在他那小屋,那个小塔里头,这个黑就别提啦,悠悠忽忽的到了他们家,后来就把帘儿打开,给我一个苹果吃。后又有人拿灯照,我出去啦,这两个人这样糟就别提啦,我每人给他们一个嘴巴,他们全花红脑子就出来啦。”旁边张和说道:“回禀县太爷,走而大击石如粉,是我亲眼得见。”知县一听,不用说,那两个婆子一定是死在他的掌下,遂问道:“那两个人花红脑子全出啦之后,又怎样啦?”“我把两个人收起来啦。到西屋去睡觉去啦。刚睡着,铜头就来啦,他一摸我,我就醒啦,我问他你搭老莫子的女儿,我代他来啦。你有什么事?他叫我黑贼。铜头说:我爱老莫子的妞儿,我问他你爱我不爱呀?你家要有妞子,被人家抢走,你愿意不愿意呀?他说:我爱抢谁家的孩子,就抢谁家的,连本处的知县全不能管。我说知县不敢管,我敢管!铜头拿刀砍我,被我给举了起来,他比谁都糟,当时我往下一砸,他那铜头就进腔子里去啦。他们大家才拿我,被我一个嘴巴一个,全打睡啦,我说老爷哪,你怎么不敢管他呀?”知县说:“不用我说,再比我大一点的也不敢管他,那吕员外生前所结交的一般朋友,全不是安善良民。那么在吕家寨杀人放火抢走金银,可是你一人所为?”石禄说:“没有,我一点都没抢。”
张纯习心中暗想:这也是吕登清的报应临头。本当秉公判断,又碍於有他管家吕禄在此。虽然他是个好人,可是他哥哥死在走而大的手下,他也得连点心,有他在旁,不敢袒护他人。那吕禄要是回到了京都,一回禀蔡京,我的乌纱没有了倒不要紧,就恐怕我的家眷有险。便问道:“走而大,你家住在什么地方?”石禄说:“我家住大府大县大村,树林子没门。”张纯习说:“你是满口里胡言乱道,不动大刑。你是不招哇?来呀,先打他四十。”石禄说:“老县你要打我,好啦,我在家的时候,他们竟打我屁股,早已练出来啦,回头叫道:“班儿呀,老县叫你们打我。谁要不使劲打,我是谁爹。”这些衙役一听,全都挂了气了,心说:谁要不使劲,他是谁的家堂佛。想到此处,上前拉倒石禄,头东脚西,爬在堂口。张纯习一听,他不怕打。这才说:“好吧,你们每人打十下,换人再打。好追问他的口供,追出真情实话,好与吕员外抵偿。”掌刑的人,有一个坐在石禄的脊背上一个人,又有一个骑着他双腿,就把他裤子给退下来,露出屁股,将裤腰往腿下去掖。石禄说:“小子你们慢往下掖,那里有个包儿。”石禄在莫家村的时候,吃了一桌酒席,喝了一肚子凉水。肚子里开锅一个样,来了个出溜屁。薰得掌刑的来个倒仰。两旁掌刑的抡圆板子这么一打他,走而大一想:你们真打我呀?忙一叫功夫,将三经叫了上来。全叫在腿根之上。石禄爬在那里打呼,呼声震耳。这些打完了一人,又换了一个人,用板子一打他,板子全毁啦,掌刑人等上前回禀太爷说:“您不用打啦,他有功夫在身。刑具损坏,他不在乎,反倒睡着啦。”此时忠良一想,心说这你就不对啦,忙叫人再加四十。石禄一听,心说,还没打完啦,怎么又加上四十啦。待我装死,大半他们也就不打我啦。想到此处,忙叫足气功,咯喽一声,是闭气而亡。掌刑的急忙回禀太爷:“走而大是受刑不过,立毙杖下。张纯习忙叫人住刑,用纸薰他。掌刑的当时一住刑,石禄心说如何这他就不打啦?那衙役一看他挺了尸啦,便用手放在他的鼻孔上,看他有出入气没有?及至一试验,他没有气啦,连忙将他衣襟解开,用手一摸他心口,到是崩崩的乱跳。这才说:“大人,此人背过气去啦。当时倒是不能致命”张知县说:“拿纸薰他,用凉水喷他。”那官人照此法子一喷他,石禄暗想:喷我是干吗呀?我一装死搭出去得啦。差人忙回禀说:“大人,此人喷不过来,吸呼三气全没有啦。”
张知县说:“走而大这场事,是为我的纱帽而来。”赵子华说:“请示大人,不要耽惊。待我慢慢的设法救他便了。”说着便命那胆大之人,将石禄搭在西跨院,派那胆大的人在西屋里守候着他。赵子华说:“大人,我在镖行里听他们说过,这个练武人有道门,是闭气之法。下役原听人说过,他能憋住这口气,一两天能够缓过来。”刘春当时伸手取出一封书信,连忙献与县太爷。张纯习接了过来,暗中观看,上写许多字句。忙命童儿到外面看一看,有外人没有。小童答应,连忙的出去查看。少时回来说道:“回禀大人,外面并无有外人。”大人说:“好吧。”这才拆开书信,定晴观看。见上面写着:“贵县休要耽惊,草民莫方,早与贵县思索此情,皆因吕登清,他是蔡京的义子,恐怕吕某人一死,那蔡京向贵县追问凶手。草民怕贵县有险,请您照信办理。”再看下面写的是回禀蔡京,那走而大乃是保镖的达官,在莫家村店里住。因为吕登清上店里去抢他家之女,未抬走姑娘,竟将那走而大给搭了回去,这才大闹洞房。摔伤人命,小县带领众人抄拿走而大。那时走而大听见官军一到,他竟惊吓远逃不知去向。小县又去搜拿莫方,将走而大抄来。升堂拷问,他不招口供,动刑再问,不想竟立毙杖下。这也算是与吕员外报仇雪恨了。张知县看完说道:“刘春,咱们衙门中有胆子最大的人没有?”刘春说:“有。”知县说:“谁呀?”刘春说:“有醉鬼王三,大胆李四。”知县说:“好。我赏他们酒席一桌,外带四个夥计,前去看守走而大。他要还阳之时,快来禀报我知。”刘春答应,这才转身出来。
到了班房一看,那吕禄还在班房坐着啦。刘春说:“二管家,怎么没回庄去。”吕禄道:“这个走而大他有功夫在身,决打不死他,这一定是假装死。”刘春与他在班房坐着,便说道:“李四、王三,大人有谕,叫你二人看守走而大,大人赏一桌酒席。”李四、王三点头答应。当时带着四个夥计,有人将走而大搭到西房廊沿底下,六个人将坐位放好,围着八仙桌一坐,少时厨子给送过酒席来,六个人一同的吃酒闲谈。那李四说道:“三哥您看这个走而大,到是条英雄好汉。他周身没有一处不大。”王三说:“四弟,你就不用说话啦,我提一样他就不能大。”李四说:“您是不是竟挑毛儿?您说那一处不能大?”王三说:“咱们横是大不了。”李四说:“得啦,您别打哈哈啦。三哥,我跟您说一句夸海口的话,问要讲胆子大,敢说这全县城,属我第一,您信不信?要说看十个死的,也不看一个活的。一个活的竟说胡话,甚么七姑、八姨烂眼边二舅妈,说的你毛手毛脚,叫人害怕。”王三说:“四弟你可先别说此大话,今晚你敢给走而大一个丸子吃不敢?”李四笑道:“别说丸子,就是甚么他也吃不着哇,我先给他一个吃也无妨。”说话之间,天时已黑,早已掌上灯来。李四左手端着一盘把儿灯,右手挟了一个大丸子,来到走而大身旁。此时石禄一听要吃丸子,他便把嘴一撇,净等给丸子吃啦。那李四说道:“走而大呀,我看你倒是一条英雄好汉,我们大人为官清正,可是惹不了吕登清,因此地面不靖。如今你路见不平,这才摔死他人,算是给地面除了一害。方才堂上,我家大人用话领你,你不会说。好在你会装死,可也是不是啊,可也不是真死。我家大人要不生气还不至于打死你呢,又因为你睡觉,才二次又加四十,你虽有功夫在身,也是不成啊。可是当堂若是没有他们二管家吕禄在堂上听审,决不至于如此。他若听出有一句偏袒的话,那时吕禄回到京都,向蔡京一报告,我家大人的纱帽,就算完啦。七品皇堂哪能抗的过太师呀?”
此时石禄躺在地上一听。心中暗想:这个吕禄,我不认识呀。他怎么一死的跟我没完呢?我必须想个法子,也给他一个嘴巴。叫他家去,省得他去报告蔡京去。想到此处,那李四便将一个丸子送到石禄口中。仍又坐下去吃酒,这个丸子就在牙床上停着。王三一看,说道:“老四,你看一看走而大他把丸子吃了没有?”李四此时已带酒意,不由说道:“三哥您这是说哪里话来啦,他是已然立毙杖下啦。还能吃丸子吗?那可真叫新鲜,真是我们好朋友啦。今生今世我们不能交友,等到来生来世再交吧。”王三说:“那么你去看看他把丸子吃了没有?”李四端灯过去一看,那丸子真没啦,吓得他心惊胆战。便用灯在他前后左右一照,是踪迹没有。王三说:“你看一看,不是被老鼠拉了去啦。”李四说:“没有。左右旁边,连一点渣子都没有。这个丸子可那里去了呢?”原来那个丸子,早被石禄给吃了。心中还想再来一个。这个好大胆李四说道:“哥哥你瞧这个丸子真叫他给吃啦?我说走而大呀,你在此地除了吕登清,倒是给我家县太爷除了一个心病。不过有个吕禄,怕他骑快马进京,前去报告太师去。那时我家大人必要全家给他抵偿。您有功夫在身,千万别拿我们开玩笑!现下吕禄在外班房,正与我们刘头说话啦。这个后院是我们哥俩带四个夥计,看守着您。没有多大关系,您可以起来,咱们谈一谈。”石禄一听也不言语。李四过去一摸石禄心口,是突突的直跳,遂回头说道:“三哥呀,他没死他必定会甚么混元功,闭住自己的元气,一装死。我说走而大呀,你若是行侠作义之人,可以一走。再制死吕禄,那时他家没有活口供,我家老爷倒好办啦。你是怎么办吧?”石禄一闻此言,连忙坐了起来,吓了大家一跳,石禄说:“班儿呀,我也想着制死他人,可是不认识他人呀。”李四说:“那不要紧,回头我一叫他管家,您就可以上前给他一个嘴巴,立时打死他人。”石禄说:“班家,我从此走行不行啊?”李四说:“行可是行,您必须先告诉了大人一句话。”石禄说:“我必须先告诉老县一句话呀。”李四说:“对啦,您要不说一声儿,我们几个人担架不住。”石禄将
话说完说:“我可要走啦。”李四说:“先别走,等我去告诉吕禄一声,叫他拦住您,那时我上前叫他一声吕管家,您上前给他一个大嘴巴,打死他,你就救了我们大人啦!”石禄说:“好吧。”说完李四来到班房说道:“刘头呀,那个走而大真是装死,方才县太爷派我们六个人,在西房看着他,赏了我们一桌酒席,全被他吃了。他要走,我们拦不了他。”吕禄一听心说:别放走了他呀,他向外走来。正好那石禄从县太爷大堂前过,说了声:“走而大我可走啦,老县。”说完往外走来。正好吕禄出来。说道:“班上人快来!把他给我拦住。”刘头说:“好可不成,别说你是吕二管家,大管家来也不成,我们太爷没话,我们不管。”石禄上前一把将他扭住,说道:“你可是吕管家?”吕禄说:“我不是管家。”石禄问道:“四儿呀,他是管家不是?”李四说:“您问到我这里,不敢不告诉您,他正是吕二管家。”石禄一闻此言,往过一拉他,吧的一声,给他一个反嘴巴,当时打的万朵桃花崩现,死尸栽倒在地,死於非命。
走而大转身形就走,赶奔东门,来到门洞,有人说话。石禄一听那里有人说话,原来是两个头领。一个叫张子祥,一个叫李山。李山对张子祥说:“你看你们当家子,上莫家村办案去啦,他们二人叫案给办啦,犯人倒拉着锁练,进城的时候,他还说给他留着门呢。可是他摔死吕登清,给本县除了一个害,咱们太爷没有惧怕之人啦。”正这说话,忽然听见正面有人大喊一声,如同打了一个霹雷相仿。说:“班儿的,快给我开门。”张子祥与李山,两个人一闻此言,吓得颜色变更。李山掌着钥匙,哪敢与他开门,连忙顺着城墙往南跑去。石禄再听没有人言事,自己来到城门洞内,伸手揪着锁头,一用力磕吧一声,锁就毁啦。将城门大开,他出了去,如飞似的,直回了莫家村。
中途遇见李忠,由北头进了村子,李忠忙问道:“大太爷怎么样啦?”石禄说:“事情完啦,老莫子在家啦吗?”李忠说:“正在家中。”石禄说:“好吧,我快找老莫子,趁早走吧。”说完他奔了莫家住宅。跳进院中,此时天光虽然已亮,可是屋中还不十分能看出面目来,石禄进到屋中,莫方一看他浑身血迹,面现惊慌之色。忙问道:“玉蓝呀,你去了半夜,怎么样了呢?”石禄说:“老莫子你们还不快走哪,是我到了县中,那老县竟打我。把我打急啦,我一掌把老县给打倒啦,也不会动了。后来他们班上的人又来打我,也被我完全打倒,没有一个站着的啦。”邓万雄一听,说:“师父您看怎么样?想必是他敌对官长,咆哮公堂。一定打死了不少的人,咱们大家还得赶快逃走为是。”莫方说:“咱们应当上哪里去呢?”石禄说:“你们拿过刷子来我用。”莫方取过一个刷子,石禄说:“不是这个刷子,”说着用手一比划的样子。说道:“这样的刷子。”邓万雄说:“是啦,一定是毛笔。”说着便将文方四宝取了过来,拿起笔来说道:“是这个不是?”石禄说:“对啦是它。”伸手接过来,将笔帽撤下,用笔头在那砚台中间一抹,就成了刷子啦。笑道:“您看,这不是刷子吗?”说着取过信纸来画了一个花样,遂说:“你们拿这个找马子去,一定能成。”莫方说:“找马子他能管吗?”石禄说:“能管,马子掌中一条鞭。”莫方一听,心中大悟。他说的一定是单鞭将马得元,是他舅舅。遂问道:“马子是你甚么人呀?”石禄说:“是我舅舅呀。”莫方心说:对啦,我与马得元神前结拜,与石锦龙过命相交,还是上马处为是,当时告诉好了店中夥计,说:“以后无论那里官人来问我,你们就说我们走啦。别的不知,给他个一问三不知,神仙怪不得。”嘱咐好了大家,忙命家中人收拾齐备,套好轿车,拿好细软物件,叫彩娥母女上了车。莫方给夥计每人十两纹银,他们这才一齐出了店。与石禄一件新大褂,叫他罩在外面。又洗了手脸,也随着出店。莫方问道:“玉蓝呀,你上那里去呢?”石禄说:“我上口子,找大何去。咱们走吧。”众人这才上了马,出村子直向东南而来。
正走之间,对面尘土飞扬。莫方往前一看,不由大惊,原来正是一拨子官兵。书中暗表,那县官正在书房看书,忽然听见有人说:“老县,走而大可走啦。”张纯习一听,不由一怔。少时刘春、张和进来禀报。说:“走而大死而复生,又打死了吕禄。竟自逃跑。”知县忙命他二人赶奔守备衙门,请守备魏尽忠,带官兵前去莫家村,将莫方抄来,堂前回话。刘春、张和当时与守备点齐兵卒五百,各拿长枪短刀,挠钩套锁,前往莫家村。魏尽忠骑一匹战马,手捻白杆大枪,督同大家。刘春、张和头前引路,一出东门。尽忠问道:“莫家村是东西巷口,还是南北的巷口呢?”张和说:“是南北的村子,有两条大街。他住家是南村口内往西小胡同。”尽忠说:“我带人别进北村头,那走而大一进莫家村,莫老达官有慈善之心,一定携眷逃跑。咱们莫若顺北村口外过,往回再抄。他们有意逃跑呢,一定是奔山东一带,那时正往远逃。一定拢在网兜里,咱们伸手可得。”当下他们从北村头路过,一直往东,北头留下二百五十人,这一半官兵,随着往回抄来。此时刘春、张和两个随在一处,心中暗想,我家县太爷管理地面,不定还有多少无头奇案。尽忠乃是高俅手下。那高俅与童贯全是奸诈之人,在朝扰乱。我家县太爷这是官运见旺。今天叫走而大再把魏尽忠制死,那时我家太爷就可无忧啦。他们这样的想,大家一齐来到南大道。魏尽忠在马上说:“刘春、张和,我看这车辙之上没有行动,咱们可以散着走。”迎了上去,果然看见远处莫方全家往这里走来。魏尽忠说:“果然没出我所料。前面的莫方,快把走而大交出来,咱们算是两罢甘休,如其不然,我叫众人将你等困住,一个也逃不出去,全把你们拿获。”莫方一听,心中大惊。自己不敢对敌官兵。石禄一听,忙说:“老莫子快躲开,你们可是听我的,叫你们奔前走。”当时他一催黑马,赶奔上前。伸手取出一对短把追风铲,手中一捧。说道:“这么办,你们哪个过来?咱们是一铲一个。”魏尽忠一见,问道:“刘春,他是何人?”刘春说:“魏大老爷,您可多多的留神,他可就是走而大。”魏尽忠伸手摘枪拿在手中,往前一撞,来到当场,问道:“对面来的是走而大吗?”石禄说:“你既然知道我走而大,还问我作甚么?你们是这个班,前来拦阻老莫子是怎么回事?你要真来挡老莫子,我立刻叫你家去。”说着一分双铲,大声说道:“大小班听真,你们大家是挡我者死,闪我者生。”那魏尽忠一闻此言,说道:“好一个走而大,你胆敢目无王法,对敌官长?”石禄说道:“来者大班,你报通尔的名姓。”尽忠说:“你若问你家大人,乃是教军场的军长,金枪无敌将魏尽忠的便是。”说完催马拧枪奔石禄扎来。石禄见枪头到,忙用左手铲往外一支,右手的铲搭在枪杆之上,一催马,便并了马。石禄右手铲往他胸前一扫,魏尽忠一见,大吃一惊。连忙横枪要架,身子随往后一仰,使了一个铁板桥。右手铲虽过去,左手铲已到,他再想躲,那可就来不及啦,一铲正中脖项之上,耳轮中只听噗哧一声,人头落地。尸身栽下马来,空马落荒而走。
张和一见,他一死,县太爷的纱帽,可以高枕无忧。这个机会不可不来一下子。这才大声说:“列位快把他们围啦,休要放走一人。”众官兵一闻此言,只可各执刀枪。围了上来。石禄说:“大小班儿听真,你等是闪我者生,挡我者死。”说完下了马,一抡双铲向官兵砍来。这二百五十个兵卒,被他打的尸横一片,血水成河。真是遭劫的在数,在数的难逃,死伤不少。大家一看知道不成,连忙散开一条道路。石禄说:“老莫子雄儿,你们还不快走啦?”当下莫方等,便催车辆马匹,冲了过去。石禄横铲在此断后。张和一见,忙叫官兵去到北村头,叫刘头带兵前来。官兵飞跑去了报告,来到北村头,大声喊道:“刘头,您快快看看去吧,那走而大杀法骁勇万战无敌!魏尽忠魏大老爷全死於走而大的军刀下啦。”刘春一闻此言,连忙率领二百五十官兵,迎了过去。到了切近一看,那走而大还没走啦。当时就要想围。石禄一见,飞身上马。说道:“大小班儿听真,我要走啦。这里的事,你们办吧。”一打马竟自扬长而去。
如今且说刘春张和,看官兵死伤三十多名。轻伤者无数,内中有一兵,姓万名叫万通。他说道:“列位,咱们大家没有办法,只可向县衙两位班头,来商量后事吧。如今官兵死伤遍地,魏大老爷人头两分,该当如何?”刘春说:“如今死伤无数,走而大与莫方人已逃跑。那只可先回县太爷吧。”这个时候有人将马追回,又从魏尽忠尸下手中拾枪来,派人在此看守。刘春便带四个官兵进到莫家村的南村头,来到店中,叫道:“店家。”当时,李忠、王英,听见忙出来查看。刘春问道:“你二人叫甚么名字?”李忠、王英二人通了姓名。原来李忠在北村头,看见一枝子官兵往东而去,他赶紧去报告老家人莫福。说:“有一枝子官兵,往东而去啦。”莫福说:“不要紧,少时若有人来问,就给他一个不知道。一问三不知,神仙都没法子。”王英、李忠答应:“是。”少时刘春带官兵来到,便向李忠问道:“你家达官啦?”二人一齐说道:“我家达官上了青州府啦。”刘春说:“他走的这么快?”李忠说:“走了半天吧,无法去追。”刘春说:“你们这里跟吕家是怎么回事呀?”李忠说:“都是因为我家小姐,才硬下花红,前来抢亲。那时我们店中正赶上一位达官专好打路见不平,所以没搭走了我家姑娘,倒把走而大给搭走啦。所以到了他家,才出了事。”刘春说:“那么走而大与你家达官有个认识吗?”李忠说:“不认得。”刘春说:“我看他一定不是真名实姓。”李忠说:“对啦,我听说那走而大,不姓走。他本姓石名禄,外号穿山熊。”刘春说:“他住家哪里呀?家中还有甚么人?你们能知道吗?”李忠说道:“平素我们不认识,也不知道他的住处。”刘春说:“那就是啦。”说着便叫那四名官兵,分头去到南北村头去站。四兵走后,刘春说:“王英、李忠,你二人别说我有私心,我跟县太爷全是一个心。要讲吕登清,他们反到何处去啦?这一来倒除了害啦。以后无论何人,要是前来打听你们莫老达官与走而大,可千万的别说真情实话。咱们全是一样的人,说甚么也不要紧,就别向他人说,免得露了马脚。”王、李二人一听说道:“不错。想那吕登清在世之时,乃是一个土豪恶霸的头儿,地面上有那恶奴为非作歹或是作了命案,知县都没地方拿人去。刘春在店中打听出来,走而大原来就是石禄,遂命李忠去到南村头叫来两个官兵,好一齐回衙交差。李忠答应去了,刘春又问王英道:“那么你家老达官投奔哪里去?”王英说:“这一层我们员外到没说,我们不知道上哪里去了?”刘春说:“既然如此,那就不必说啦。可是以后再有人来问,你二人千万也照这样说法。别改口语,免得我们县太爷纱帽不稳。”王英点头称是。少时李忠与两个官兵回来,刘春便带着这两个兵,一齐到北村头,会同那两个兵,五个人一齐回到县衙。
刘春见过知县,说道:“回禀县太爷,下役奉谕前去抄拿莫方家眷,我与守备魏尽忠,点官兵五百,赶奔莫家村。中途路上遇见莫方率领车马人等,出村逃走,当时有魏大老爷与他办理,不料走而大未走,他手分双铲迎了过来。魏大老爷提枪催马,拦住走而大,他二人当时交起手来,没有三合,魏大老爷便命丧走而大手下。那时官兵一围他,死了十数名。带伤的无数,走而大吓退官兵,放走莫方满门家眷,他也飞身上马,远遁逃脱了。下役命张和在当场照料一切,我先回来禀报您知。请您早作准备。”张纯习一闻此言,说道:“刘春呀,我想这个走而大一定是假名假姓。”刘春说:“下役到了莫家村店中,向李忠、王英去打听,据李忠说他姓石名禄,外号穿山熊。”张纯习说:“是啦,那你下去快预备,咱们好上莫家村南口外验尸去。”刘春答应,出来一齐人,少时知县出来,便一同的向莫家村而来。到了南村口外,见张和带些兵丁正在那里看守。一查验死者十七名,受伤者三十二名,便赏了死者每人一口棺材。有哭主另有恤金。受伤官兵每人十两纹银,半个月官假。没有哭主的掩埋死尸。张纯习这才带领众人回到衙署,从新带了稳婆,又到了吕家寨,前来验尸。验看男女的死尸。刘春先到内宅,到了院中一看,是横尸遍地。一找吕登清的尸首,好容易才找着。原来他脑袋剩下半个,再看别的尸首,有腰断两截,有立劈两半的,有摔死的,此时因为死的太多,无法认啦,只可按照各人衣服来分。他又到屋中,各处查看,西间没有死尸。这才来到东里间,查出床下有两个死婆子,遂出来到前院,一回禀县太爷。当时张和县带领忤作人等来到后院,先验看刘、杨二婆。稳婆上前观看,少时验完,回禀太爷说:“这个妇人被一掌打碎头颅,这一是反嘴巴打偏了脸,也是死於非命。”书中说到,验完尸,一查点东西,是全被抢啦。先行领来棺木,令人收拾死尸。派十名官兵,在此看守宅院。刘春派好了大家。县太爷一看全派好了,这才回衙。后来张和又回来细报一次,这才备公事,行文上司。知府姓韩名德祺,一见公事到啦,连忙命该差之人走马报去临安城,直到蔡府下书。下书之人名叫张隆,知府赏路费二十两。骑马拿好公司书信,赶奔都京。一路之上,是饥餐渴饮,晓行夜宿,这天来到都京。拉马匹进东门,直到珍珠巷,到西口内路北蔡府,上前打门。里面有人问道:“外边谁呀?”张隆说:“我乃知府派来的下役张隆,前来下书。”仆人蔡会开了门,问明白了,到里面一回蔡京。蔡京忙叫把下书人带了进来。蔡会出来,将张隆叫到里面,见了蔡京,跪倒行礼,说:“下役张隆,奉了我家府台大人之命,前来见蔡太师。有书信公文,请您观看。”蔡京说:“好。你站起讲话。”张隆说:“谢过太师爷。”站了起来,用手取出书信及公文,双手呈与太师。太师接了过来,不由吃了一惊。欲知端的,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