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野先生》是鲁迅先生1926年所写的一篇回忆性散文,是他众多文学著作中较为知名的一篇文章,为后人所推崇,并成为人们描述人生导师的范文之一。
但这一切似乎并不重要,最重要的在于这篇文章抛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两个对立的集体,他们各自的个体间会产生怎样的关系?如果这是出自于人性中的“善”,那此念为何始终只净化学者及小部分人的心灵?
众所周知,华夏民族是一个独善其身、保守谨慎但也弘扬“大善”与“包容”的民族;而大和民族却是一个海洋性民族。与什么民族都很难结下宿怨的华夏民族却与大和民族有着深仇大恨。自明朝时倭寇便在浙闽沿海兴风作浪,至甲午海战和抗日战争时期更是两国间的仇恨达到鼎峰,如今在东海上两军的又是剑拔弩张。可以说,中华与日本间的仇视是三百年来东亚唯一持续的敌对关系。更何况1902年,从一个暗无天日的中国来到一个气焰嚣张的日本,留学生所要面对的是一场没有火光的阵地战。文中日本同学对周树人考试成绩的质疑象征着日本对中国的轻蔑。在这种情况下,那段深沉又真挚的师生情也就格外令人讶异。
“中国是弱国。”这绝不仅仅是日本人的一厢情愿,更是那时无奈的现实。但藤野厳九郎是一个例外——他意图将先进科学技术借周同学之手传入中国,他与其他“热血”的日本“爱国”青年似乎形成鲜明的对照。从藤野先生的角度来讲,他没有关照周同学的特别义务甚至动机,这就说明了在他那一边,有许多大于民族情感与个人利欲的东西。这决定了个人思想有时会高于整个民族的思想——这是辛德勒的信念,也是林肯的想法。故,个体间的关系时常不受集体间关系的影响,这也是人类之所以是高等动物,而非鸟兽抑或机械的根本原因。那是博爱,是宽容,是质朴的友善……诸如此类,皆谓之“善”。反之,因其出自个体,个体又各各不同,故万古之中,集体间的真正和平遥不可及。
但,这也有好处。日本作为侵略者的身份长达近百年,但却并未将仇敌这一形象定位在许多的中国国民心目中。看今朝日系车在长安街上奔驰,川端康成、滨崎步与宫崎骏的艺术成就融入中国现代文化。我们或许能发现,集体的仇恨会随个体的宽恕而瓦解。换言之,渺小、松散、各异而又不断进步的个体智慧与情感的不断传承强大、集中、统一、不变的思潮才会退去。专制、集权只能控制傻瓜——余谓之“从未存在过者”。
如今读《藤野先生》,我深感人与人之间真挚平实的情感其实是那么简单。在一个动荡年代中,两个本是敌人的朋友创造了一段千古佳话,它既不能否定日本曾经的军国主义,也无法动摇中华民族不变的爱国热情,但它说明了一点——个体悄然改变集体的旋律,集体却只能影响不能决定个体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