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书柜,偶然发现一张早已被书堆压在底层的卡片。卡上是那时的我略带几分稚气的笑容,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是写给山区的孩子的。
记忆汹涌而来……
二年级,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学校组织“手拉手爱心活动”,要和山区的孩子交朋友。不知道交朋友有什么用,我只知道并没有经历过,所以就报了名。没几天,卡片发了下来,正面是彩印的精美的我的交友卡,背面却只是一张泛黄的白纸,上面写着:王红,一年级。字体娟秀,让二年级的我自愧不如。那个学校发来了邀请,请我们去见见“手拉手”的另一方。于是在那个炎热的午后,我们乘上大巴,前去见那些素未谋面的“朋友”们。
一路颠簸后,车停在了一扇大门前。斑斑驳驳的铜锈爬满了铁门。推开门,它就发出“吱呀”一声惨叫。学校的楼房是二层的,很旧的样子。墙角堆满了青苔,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湿气息,我嗤之以鼻。校长带我们进了会议室,一个老风扇吃力地在头上旋转着制造凉风,企图打破这沉寂尴尬的场面——八个人大眼瞪小眼,我们鄙夷于他们身上难闻的汗臭,他们却新奇于我们身上时尚的服装。
各自找到了我们的朋友。我看见了王红,那个令我好奇的女生,却出乎我的意料。高我一头的个儿,头发扎成两根倔强的羊角辫,身上穿着红白格子的布衫,从头到脚透着一股特有的乡村气息。“你多大了?”,我小声地嗫嚅了一句,她却爽朗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俺十岁了,俺给你写过卡片是不是?”,惊异于她的热情大方,我机械地点了点头。
到了王红家,我见到了她的父母。她父亲,一个老实的庄稼汉,拿来一包白薯干和一杯水,拘谨地搓着手:“俺家阿红念叨你几天了,同学,你和她多聊聊……”。说完,就大踏步出去了,留下我和王红在屋里。吃了一口白薯干,苦涩的甜,又略带醇厚的清香,像田野里的清风,清新自然。王红热情地问我这问我那,好像并没见过带拉链的裤子,也不知道还有自动铅笔这种东西。“你上小学一年级?可你已经十岁了呀……”,我问她。她沉默了一会,说道:“俺家没钱,今年也是学校帮助才可以读书……”,顿了一下,她又问:“你们那儿有没有钢琴?”,我一惊:“你问这个干什么?”,她憨厚地笑笑:“俺见书上和电视上都有它,弹得很好听是不?俺听过一次,就一直想学,可连见都没见过……”,心中一酸,我想起了学的钢琴,弹了没多久,就扔在一边,或许已落满尘埃。听老师说,王红很好学,晚上停电,就早上学。而我却为了省事,偷工减料,甚至不写作业。脸灼得发烧,我告诉她:“下次我拍照片给你看。”她一惊:“真的?那太好了……”,而此刻的我,已懊悔自责不已,同样的环境,我做的有她好吗?
那次拜访已随记忆远去,但留给我的,却是对学习态度的转变和日后的努力。那次经历,难以忘怀。忘不了环境的差异,更忘不了那段对话对我的激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