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藜兰老婆子眼看驴夫和剃头匠争吵着走了之后,便偷偷一摸一摸一地闯进剃头铺,掳着里面的衣服什物,然后急急忙忙地溜之大吉。她一口气回到家中,洋洋得意地向载玉乃白叙述她骗取驴夫和剃头匠的经过。
剃头匠被驴夫纠缠得没办法,只好跟他一起回到铺中,预备把铺门关锁起来,然后再去找人评理,解决纠纷。可他一进铺子,发现衣服什物不翼而飞,认为是被老婆子偷走,一下子气得晕头转向,别无办法,只能责备驴夫,因而一把抓住他,说道:“快把你一妈一给我找来!”
驴夫无可奈何地把他刚才的遭遇,从头到尾,详细叙述一遍。同样剃头匠也把他受骗的经过说给他们听。他们听了剃头匠的叙述,对他说:“这个老婆子是个大骗子,我们都被她骗过。”继而他们分别把每个人受骗的情况讲给他听。
衙役们由于当差熬夜,疲惫不堪,经不起瞌睡袭击,一个个打起盹来。戴藜兰老婆子眼见此情,灵机一动,便假装睡觉。驴夫和其他受骗的人,因为寻找老婆子,疲于奔命,累得睁不开眼睛,也都呼一呼地睡熟了。戴藜兰老婆子趁机潜逃,蹑手蹑脚地离开监视的人,悄悄溜进省长夫人房一中,亲切地吻她的手,然后问道:“省长在哪儿?”
省长眼看这种情景,不得不改变一态度。于是他对总监说:“哈桑阁下,尊夫人的衣服首饰,由我负责赔偿,同时我保证把那个骗子婆逮捕归案。不过你们中有谁认识她吗?”他说着问在场的人。
省长满足驴夫的要求,果然派十名衙役跟他们一起去缉捕犯人。驴夫带着衙役和其余受骗的人,走出省府,到处寻找。他们不辞辛苦跋涉,经过大街,穿过小巷,不停留地走动着,终于碰见戴藜兰老婆子鬼鬼祟祟地迎面走来。驴夫赶忙趋前揪住她,接着衙役们涌过去把她包围起来。戴藜兰老婆子垂手被捕,被押进省府,让她坐在窗户下,等待省长出来发落她。
省长急急忙忙走了出来,一眼看见犹太商人、驴夫、剃头匠、染匠和赛义德·哈桑呆在窗下,便问衙役们:“当差的,我们出了一千金向老婆子买来的那五个奴隶在哪儿?”
省长夫人听了戴藜兰老婆子的谈话,深信不疑,这是因为省长曾把一千金的一笔现款交给她,并嘱咐说:“你暂且收存起来,待我拿它去买奴隶。”因此她听了老婆子的谈话,相信省长真买奴隶了。于是她问老婆子:“奴隶在哪儿?”
省长太太答应戴藜兰老婆子的要求,果然送她走出后门,因此她安全地摆脱衙役,一溜烟潜逃回家。她的女儿载玉乃白一见她,欣然问道:“一娘一!你做了些什么事呀?”
省长和受骗的五个人正争吵不休的时候,那个绰号叫黑道哈桑的巡一警一总监,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这是因为他旅行归来,他老婆霍图妮哭哭啼啼地把戴藜兰老婆子拐骗她的衣服首饰的经过,详细说给他听。他听了老婆之言,怒形于一色一地说:“发生这种事情,省长应该负责。”于是他怒气冲冲地一口气跑到省府。一见面他便责问省长:“你怎么不管那些老婆子,让他们在城中招摇撞骗,任意拐骗别人的财物?保护良民的生命财产,是你应尽的责任。我妻室的衣服首饰叫人给骗走了,我只会问你赔偿。”他说着回头问跟省长吵架的五人:“你们怎么着?跟他吵什么?”他们把被戴藜兰老婆子拐骗的情况,从头到尾,详细叙述一遍。黑道哈桑听了他们的遭遇,表示同情、可怜他们,说道:“你们都是受害的人。”接着他回头质问省长:“你干吗拘禁他们?”
省长听了衙役的回答,喟然叹道:“指安拉起誓,这个老婆子是个大骗子呀!”
次日,省长醒来,太太趋前向他报喜说:“给你报个喜信吧:你向牙子婆买的五个奴隶已经送来了。”
太太伸头向窗外一看,见马格里布人穿着奴仆衣服,其余的赛义德·哈桑、染匠、驴夫和犹太商人一个个都是剃了胡须的奴隶,喜不自禁,暗自说:“这批奴隶,每个值一千多金币哩。”于是即时打开箱子,取出那一千金币,递给戴藜兰老婆子,说道:“你暂且回去吧,其余两百金的赚头,等省长醒来,我再问他要给你。”
剃头匠和驴夫正争论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染匠、犹太商人和赛义德·哈桑已按预定计划来到马格里布人的剃头铺前碰头见面。他们见剃头匠揪着驴夫争吵,还发现驴夫腮上留着两条烙印,便齐声问道:“赶驴的,你怎么了?”
剃头匠听了他们的遭遇,颇有同病相怜之感,毅然关锁铺门,跟他们一道上省府去起诉,向省长呼吁求援。他们来到省府,陈述他们被骗的经过之后,大伙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恳求省长大人替一我们作主。”
“那个老婆子本来不会到我家来,而是这五个人带她进来行骗的,因此她拿走我的一千金,把他们卖给拙荆了。”省长振振有词地说明拘禁他们的理由。
“这是安拉所不许可的,我们都是自一由民,不该让人当奴隶买卖。我们要进宫去向哈里发告你。”
“这儿除了这五个人外,没有其他的奴隶。他们是逮捕那个老婆子,然后跟我们一起带她到这儿来等大人发落的。但是我们都打瞌睡,她就不见了。只是太太的丫头出来问我们:‘牙子婆带来的五个奴隶都在你们这儿吗?’我们说:‘是的,都在这儿。”
“老婆子本来不会进省府来,而是你们带她到这儿来行骗的。现在我没别的办法,只得把你们每人作价二百金币,通通卖给西洋人。”
“是你跟她讲价钱的那个牙子婆说的。你出一千金买他们,还答应给她两百金的赚头哩。”
“指我的生命起誓,我根本没买奴隶。这是谁说的?”
“我认识她,”驴夫自告奋勇地说,“不过大人须派十名衙役跟我们一起去,才能逮捕她。”
“我们都认识她,请派十名衙役跟我们一道去逮她吧。”在场的五个受骗者同声要求省长。
“我们只会问你索取我们的财物。”五个被骗的人一齐同省长理论起来。
“我丈夫是买卖奴隶的,如今他出门去了。他走前交给我五个奴隶,要我卖掉他们。我碰见省长,他出一千金的价格收买他们,答应给我二百金的赚头,并吩咐我把奴隶带到省府来。现在我把他们带来了。”
“巴格达城中有好多的老婆子啊!”省长喟然长叹一声,“告诉我吧:你们中有谁认识她?”
“一娘一!你该静坐下来了,你干的已经够多了,瓦罐不是每次碰不破的。”载玉乃白劝她一妈一洗手做人。
“她不是我一妈一,而是一个大骗子。受她拐骗的人多着呢。我的一毛一驴就是被她拐走的。”
“太太,其中的一百金应该归之于你,作为我喝你那瓦罐中的凉水的酬谢吧。至于剩余的一百金,请你代为保存,待我下次来取。现在求太太指示我从后门出去吧。”
“太太,他们在窗户下一面睡觉呢。”
“大老爷!”受骗的五人异口同声地呼吁哈桑,“关于这桩案件,我们只能望你替一我们主持公道了。”
“告诉你们吧:”省长说,“跟你们一伙的那个骗子头,她以一千金的代价,把你们当奴隶卖给我了。”
“儿啊!我耍手段,从省长太太手中弄到一千金,把驴夫、犹太商人、染匠、剃头匠和赛义德·哈桑当奴隶卖给她了。儿啊!现在使我最苦恼的是那个赶驴的,因为只有他认识我呀。”
“你干吗不信任我?若是安拉意愿,他们会象你这样变成有地位的人呢。”太太满以为自己做的对。
“你付款给她没有?”
“付过了。我曾亲眼看见奴隶们,每人穿着一套价值千金的衣服。我还叫丫头去吩咐守卫的好生看管他们呢。”
“他睡觉呢,你找他有什么事?”
“什么奴隶呀?”省长莫名其妙。
省长答应他们的要求,果然派了十名衙役,协助他们前去逮捕犯人。驴夫喜不自禁,大声说:“大伙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捉骗子婆。我即使瞎了眼睛,也能识别她。”于是他们五个受骗的人和十名衙役一起离开省府,前去缉捕逍遥法外的戴藜兰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