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比比扬把酸泉里取来的水给了阿嘘以后,他们又重归于好了。
他决定从今往后一定要好好地待自己的朋友。
有一次,当他们愉快地度过了一天胡作非为的流浪生活以后,阿嘘问他:“你还记得吗?扬·比比扬,箍桶匠请你吃过拳头。”
“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扬·比比扬说。
“要向箍桶匠报仇!”
“好极了,可怎么报呢?”
“我们去偷他的母鸡!”
“好主意!”扬·比比扬高兴得跳起来,“箍桶匠有好多良种鸡,他非常爱惜这些鸡。鸡窝就在箍桶作坊后面。”
“那好,今天晚上我们就去捣他的鸡窝。”阿嘘决定。
阿嘘和扬·比比扬看到镇上的灯光都灭了,便悄悄地绕过小院子,钻过破篱笆,进了院子。在破屋下面,大大小小的木桶一个紧挨一个地排列着,有一只木桶中放着一只大麻袋。阿嘘拿起麻袋,低声地对伙伴说:“就把母鸡装在这里面。”
两个人轻轻地朝鸡棚走去,这是一间瓦顶泥糊的旧草棚,一扇小门没有上锁,一群美丽的白母鸡在静静地睡觉。
“爬进去抓,要拧断它们的头,再递给我,我负责把它们装进麻袋!”阿嘘下达着命令。
扬·比比扬像狐狸一样小心翼翼爬进鸡棚。母鸡咕哒、咕哒地惊叫起来,不一会儿,一只小手从小门里送出一只鲜血淋淋的母鸡,阿嘘把它塞进麻袋,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很快就装满了一麻袋。
在作坊里过夜的箍桶匠惊醒过来,听到隐隐约约的鸡叫声,他赶忙起来,轻轻地开了门走到外面。
阿嘘发现有人,急忙扔掉麻袋躲到鸡棚后面去了。
这时,扬·比比扬正好从小门里伸出一只拿着鸡的溅满血污的手,嘴里轻轻地说:“这是最后一只了……”
箍桶匠也正好站在小魔鬼刚才站过的地方,他接过鸡也同样轻轻地回答说:“好啦……出来吧!”
扬·比比扬从门里伸出头发蓬乱的脑袋,匍匐着爬了出来,可是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箍桶匠早已伸出一只粗壮有力的手,像老虎钳一样钳住他的脖子了。
“哎哟!”扬·比比扬叫了一声。
“嗤——嗤——嗤……别出声!”箍桶匠威胁说。他紧紧掐住扬·比比扬的脖子,憋得他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舌头卡在嗓子里,动弹不得。
阿嘘躲在鸡棚后面,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轻轻地跃过篱笆,一阵风似地消失在黑暗中了。
“哎哟!哎哟!放我走吧,箍桶匠伯伯!我再也不敢了!这都是阿嘘叫我干的。”扬·比比扬扯开嘶哑的嗓子喊。
“别喊,别喊,我的孩子!”箍桶匠温厚地说,“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但是你已经走上邪路,可我要你走正道。孩子,来……上这儿来吧!”
他这番口气温和、出自肺腑的话语,使扬·比比扬放下心来。而且箍桶匠现在已不再抓他的脖子,而是拉着他的手,就像拉着亲儿子一般。
扬·比比扬想趁此机会逃走,他慢慢把手抽出来,可是箍桶匠抓得很紧,怎么也挣脱不掉。
“你甭想偷愉溜走。跟我一起走,我们一起走!要从自己的错误中吸取教训。跟我走吧!”
箍桶匠把扬·比比扬带进作坊,那里放着很多木桶。箍桶匠一面拉着扬·比比扬的手不放,一面仔细地查看木桶,并且用手挨个儿地敲敲。
在一只大木桶旁边,箍桶匠停了好久。
“爬进去!”他命令扬·比比扬。
扬·比比扬想逃走。
“爬进去,爬进去,我的孩子,不用怕,我只是想检查一下这只木桶是不是结实。”
扬·比比扬明白反抗是没有用的,于是就抓住桶边,两手使劲一撑,扑通一声跳了进去。箍桶匠随即用盖把木桶盖好,拿起榔头把桶钉死。
“放我出来!箍桶匠伯怕!放我出来吧!”扬·比比扬哀求着,“我再也不偷了!求求你……”
可是箍桶匠不吭声。他把木桶横倒,让它在地上滚动。
扬·比比扬在里面被摔来摔去,他大叫大嚷,可是木桶还是不停地滚动。
箍桶匠把木桶滚到田里,然后再滚到河边,最后把它推进水里。湍急的河水将它托住,平稳、轻盈地带走了它。
这时,木桶里的扬·比比扬不再打滚了。他静静地躺着,好像在船里一样。后来,他也猜到,木桶说不定是在水上漂浮,于是他开始喊叫,比刚才喊得更响:“阿嘘,阿嘘快来救我!你神通广大,”快来救救朋友!……喂,阿嘘……”
木桶不停地漂啊漂啊,只有溅起的浪花在回答扬·比比扬的呼喊。
木桶有节奏地摇晃着,疲惫不堪的扬·比比扬终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