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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丘”是个尚待开发的森林地带。夏季里,天气闷热得好像随时都会冒火一般。在森林里的草地上,到处都看得到被烈日晒得冒烟的浊水洼。
一天,生长在此地的青年杨,由于在森林里追捕小鸟,跑得太累了,气喘吁吁地向有泉水的方向走去。他知道在这附近只有这个地方才能喝到冰凉、洁净的水。
到了泉水旁边,他弯下一身去捧水喝时,发现附近的泥地上有动物的脚印。那些脚印既明显又美丽,杨从来没有见过,不觉兴奋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因为他认出那是野鹿的脚印。
他回去问在这一带开垦的前辈们,前辈们告诉他:“你看错了,这边的山丘已经没有鹿了。”
杨很快把这件事给忘了。直到这年的秋天,大地刚刚飘雪的时候,他才又忆起夏日里在泉水边的泥地上发现的脚印,于是他取下墙上的槍,自言自语地说:“我相信我没有看错,我每天都要到山中寻找,直至捕到一只鹿为止。”
杨是个年约二十、身材高大的青年。虽然还 不是出色的猎人,却拥有一双强有力的脚,可以永不疲倦地翻山越岭,而且活力充沛,时时洋溢着不认输的一精一神。
从那天起,杨不间断地上山寻鹿,在盖满白雪的地面上搜寻了几十公里,却连一点痕迹也没有发现,每天到了夜晚,他都带着失望的心情回到小屋。
虽然如此,他并没有打消捕鹿的念头,仍旧冒着寒冷,天天上山寻找。一天,他朝南面的山涧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终于发现雪地上有动物的脚印向前延伸而去。杨兴奋得胸口直跳,暗想,这脚印虽已模糊,但它确实是鹿所遗留下来的。
起初因为脚印模糊,杨无法判断鹿往哪边跑,直到认出脚印较尖的一端——即脚尖所朝的方向——才确定了方向。
另一方面,他发现前脚与后脚脚印的距离,越到山坡上的时候越窄,在没有雪的沙地上,又露出明显的脚印时,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于是,他顺着脚印,在这片毫无边际、白茫茫的山林间飞奔起来。脚印越来越明显了,杨的热血沸腾,全身国兴奋而发烫,头发也一根根竖了起来。
那一天,他一直在追踪脚印。到了傍晚时分,脚印的方向改变了,朝着杨的家那边走去,最后,竟进入很深、很繁茂的白杨树林里。由于天色已暗,杨再也看不清脚印了,只好暂时停止追踪。他观察一下四周的环境,估计这个地方距离他住的小屋只不过十多公里。果然,一个时辰后他便回到家了。
第二天早晨,杨又来到昨天的地方,想继续追踪。不料,昨天的脚印只有一道,今天却多了好几道新的脚印,而且错综一交一杂在一起,使杨不知道到底该追哪一道才是。
于是,他就在附近随便走动察看,终于发现其中有两道特别清晰。认定了这个目标后,杨又开始认真地追踪下去。
他全神贯注眼前的痕迹,一心一意地追踪着,没有留意到自己正一步步地走近树林。当他踏入树林时,不禁大吃一惊,因为前面突然跳出两只耳朵很大的灰色动物,它们一直跑到距离他五十米远的土堤上,回头看着杨。
它们侧着身一子,双眼凝视着杨。杨被那一温一柔眼光迷惑住了,好像正接受那一温一柔眼光的一爱一抚。
这时,杨已看清楚对方。那不正是几星期来,他日夜所渴望获得的鹿吗?照理说,他那么热衷、不畏艰难地追寻鹿,当然不愿意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是,以前那种想要拥有的心情早已飞到九霄云外了,他的脸上只充满惊讶和赞叹的神情。
杨不自觉地发出了赞美的叹息:“呵!呵!呵!呵!”
站在那边注视他的那两只鹿,回头跑了两三步,到了比较平坦的地方便开始追逐起来,根本无视他的存在。
杨很惊讶地发现,鹿只把蹄轻轻一触一触地面,就能跳到两米半的空中去。
他深深被那轻一盈可一爱一的灰色动物给吸引住了,两只鹿也没有显出一点恐慌的样子。杨知道鹿要想逃跑的话,一定会仓皇又迅速,可是它们并没有。两只鹿一次比一次跳得高,姿势又是那么美,身一体后半部的白色长一毛一被风一吹,真像一只没有翅膀的鸟,飞翔在幽静的山谷间。不久,鹿终于离去了,杨一声不响地注视着,丝毫没有举槍射击它们的念头。
直到鹿的影子完全消失了,杨才走近它们刚才互相追逐的地方,起初只发现第一个脚印,却找不到第二个脚印,最后,才吃惊地发觉第二个脚印竟在五米外。
从这里再找另外的脚印,它们相距更远了,有些相距七八米,有些甚至远达十米。
真不可思议呀!鹿并不是在走,而是在跳,并且每次落下时,只用美丽的蹄子轻轻一触地而已。
杨喃喃自语地说:“逃得好!逃得妙!今天总算大开眼界,让我看到这么美好的事。这里的人以前必定没有见过这种景象,否则他们一定会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