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非洲从医院接回家,马天笑先生把早就准备好的欢迎词演说了一遍,最后说:“小非洲,从此以后,这个家就是你的家,你就是我们的亲儿子,马小跳就是你的亲兄弟。”
“不对,乱了乱了!”
马天笑先生问小非洲:“什么乱了?”
小非洲说:“你忘了我跟你是一辈的,我该叫你哥,马小跳该叫我幺叔。”
马天笑先生十几岁便离开了故乡,他依稀记得一个村子的人都是亲戚,但他实在弄不清楚这些复杂的亲戚关系,马小跳就更弄不清楚了,他宁愿把小非洲当做是他的亲兄弟。
马小跳追不及待地要把小非洲带到他们的房间去。他刚一推开房门,小非洲便向那双层一床一奔去。
“跳跳娃,这是我们悯睡的r7pLLs?
“这是我老爸刚为我俩买的。”马小眺问小非洲,“你看选一床一像什么”
小非洲脱口丽出:“像轮船。”
“对,像轮船。”马小跳又问小非洲,“你看这蓝色的墙壁又像什么?”
“像海洋。不过……”小非洲用他的左手在蓝色的墙壁上比画着,“如果在蓝色的海洋上画上白色的一浪一花,这艘轮船就开起来了,呜——乘风破一浪一!”
马小跳记得家里还 有一罐白色的油漆,便翻箱倒柜地找了出来。
小非洲从马小跳手中抢过油漆刷子:“我来画!”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小非洲说,“你想说我的右手没有了,怎么画?难道画一浪一花不可以用左手画吗?”
马小跳给小非洲提着油漆桶,小非洲将刷子伸进桶里,蘸了油漆,面对墙壁,左臂一挥,蓝色的墙壁上便抹上了一轮白色的圆弧。
“好!”马小跳喝彩道,“大手笔!”
小非洲沿着那一轮白色的圆弧,虚虚实实地涂抹了一阵,一朵白色的一浪一花便掀起来了。
“跳跳娃,你能看出来这朵一浪一花是左手画的,还 是右手画的吗?”
马小跳眯起眼睛,仔细地看了看,还 真看不出来。马小跳一直想问小非洲:“当你知道你的右手没有了,你当时是不是很难过?”
“不难过。”
小非洲回答得如此干脆,让马小跳颇感意外,如果他的右手没有了,不知他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我们班上那么多同学都不在了,郑老师也不在了,我能活下来已经很幸运很幸运。没有了右手,我还 有左手,右手能做的事情,左手也能做。”
小非洲在蓝色的墙壁上,用左手画了一朵又一朵一浪一花,大一浪一花滚着小一浪一花,整个房间成了波涛汹涌的大海,双层一床一就像一艘大轮船,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航行。
到了星期天,马小跳认为该来的人都来了,比如唐飞、一毛一超、张达和牛皮,还 有杜真子、夏林果和安琪儿,不该来的,比如路曼曼,也来了。来的人除了桂真子,都是见过小非洲的,所以小非洲与杜真子的初次相见,便成了今天的重头戏。‘
傺往常在马小跳家聚会一样,如果杜真子要来,唐飞总是第一个到。今天也是如此,来的时候,马小跳和小非洲还 没起一床一呢。
唐飞直奔马小跳的房间,仿佛掉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再一看,在翻滚的一浪一花间,还 有一艘轮船,马小跳睡在上面,小非洲睡在下面——原来是一张双层一床一。
唐飞脱了鞋,本想悄无声息地爬到上铺去,静静地跟马小跳躺在一起,不想他的体重不允许悄无声息,他一踩上下铺连接上铺的木梯,那像轮船一样的双层一床一边便嘎吱嘎吱地响起来。
“海盗!”
小非洲翻身坐起。刚才,他正在梦中,睡在这像轮船一样的一床一上,做的梦都是关于大海的。唐飞这个闯人他梦中的不速之客,自然便成了海盗。
小非洲的一声“海盗”把马小跳也叫醒了,他睁开一只眼睛,见是唐飞,翻了一个身:“哎,你怎么又来这么早?”
唐飞挨着马小跳躺下来,屁一股一撅,就把马小跳挤到一边去了。马小跳只好下一床一来。
唐飞问马小跳睡在这样的一床一上是什么样的感觉?马小跳说是“摇呀摇”的感觉。唐飞要享受享受这种“摇呀摇”的感觉,他对马小跳说:“等杜真子来了再叫醒我。”
马小跳嘴里答应着,一脸坏笑地带着小非洲出了房间,把房门反锁上。
小非洲问马小跳:“为什么要把他关在里面?”
一句两句,跟小非洲讲不清楚。唐弋对杜真子的那点心思,马小跳比谁都明白。他希望唐飞一直睡,最好睡到大伙儿吃完了杜真子做的土豆沙拉,杜真子离开以后再醒来。
该来的人,陆陆续续地都来了,就是杜真子还 没到。一毛一超和张达,还 有牛皮都到一陽一台上去翘首遥望,让小非洲对杜真子充满了好奇:杜真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难道比路曼曼和夏林果还 ……迄今为止,路曼曼是小非洲见过的最聪明的女生,夏林果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生。
杜真子终于出现在张达的望远镜里:“来了……”
一毛一超问杜真子有没有提篮子?这是他们最关心的,因为每次做土豆沙拉,杜真子都会提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做土豆沙拉的材料。
小非洲挤到那几个男生的前面,问哪一个是杜真子?
张达说:“就是那个……马小跳的表妹……”
牛皮说:“一个身上有魔力的女孩。”
一毛一超纠正道:“不是魔力,是魅力。”
“是魔力。”牛皮坚持道,他有他的理由,“只有小魔女,才做得出那么好吃的土豆沙拉。”
几个男生对杜真子的这番议论,早就让路曼曼不舒服了:“你们不觉得无聊吗?”
几个男生正要与路曼曼来一番唇qiāng舌剑,门铃响了——杜真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