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彭阳公志文毕有感[1]

【原文】

延陵留表墓[2]，岘首送沉碑[3]。

敢伐不加点[4]，犹当无愧辞[5]。

百生终莫报，九死谅难追[6]。

待得生金后[7]，川原亦几移。

【注释】

[1]志文：墓志铭。令狐楚的墓志铭是李商隐所作，今已佚。

[2]延陵：春秋时季札的封地（今江苏常州）。季札墓在晋陵县北七十里申浦西。表墓：以墓表显示墓主功德。此指彭阳公（令狐楚）的功绩将如季札一样为人所传颂。

[3]岘首：即岘山。岘首山在湖北省襄阳市南，杜预曾于岘山刻碑载其功绩。此以杜预喻令狐楚。

[4]敢伐：岂敢夸耀。不加点：即文不加点，指文章一气呵成，无须修改。点，涂改。

[5]无愧辞：《后汉书》：“郭泰卒，刻石立碑，蔡邕为文，谓卢植曰：‘吾为碑铭多矣，皆有惭德，唯郭有道无愧色耳。’”

[6]百生终莫报：《诗经·秦风·黄鸟》：“如可赎也，人百其身。”九死：屈原《离骚》：“虽九死其犹未悔。”

[7]生金：王隐《晋书》：“《石瑞记》曰：‘永嘉初，陈国项县贾逵石碑中生金，人凿取卖，卖已复生，此江东之瑞也。’”

【译文】

延陵留存着季札显示功德的墓表，岘山遣送来载有杜预功绩的沉碑。岂敢自夸文不加点，文采斐然？只是墓表所载彭阳公的事迹毫无夸大、赞美之词，彭阳公当之无愧。即使我活一百辈子也报不了彭阳公今生对我的大恩，即使我死九世也不能让他复活。等到墓碑生金之后，即使川原几变、沧海桑田，彭阳公的德行事迹亦当流芳百世。

【赏析】

本诗紧紧围绕“志文”而展开，却未叙述志文撰写的始末，而是回忆彭阳公生前种种之后直接宣泄情感，感情真挚自然，行文古朴，不事雕琢。一、二句将令狐楚比作季札和杜预，对令狐楚极其推崇，感激令狐楚曾经的知遇之恩。三、四句用蔡邕评郭泰典，强调志文所写皆无夸大的事实，令狐楚的一生正如志文所载。五、六句“百生”“九死”与“莫报”“难追”形成强烈的对比冲突，令狐楚之死给了诗人打击，诗人的遗憾与悔恨可见一斑。尾句表达对亡者的祝福和希冀。诗人既怀揣着浪漫的幻想，希望死而复生一事并非诳语，更希望令狐楚的事迹能百世留名，万古流芳，似清醒，似痴傻，一切皆是真实，一切皆是虚妄，颇有深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