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建国
老朱现在有些一毛一病也去看中医。
以前老朱不大去中医院,主要是嫌麻烦。西医多方便,打点滴,吃丸一药一,快。
局一长就笑他不懂长生。西一药一三分毒呢,拿着生命赌明天。中医,国粹!别小看那些根根草草的,熬上一锅,既治病又强身。
为了接近局一长,老朱慢慢就去了中医院。但老朱很少碰到局一长。局一长四十出头,胖得像个肉墩,一走一哆嗦。一毛一病自然不少。局一长老叫头痛,说是局里效益不景气,一操一心一操一的。老朱虽然职位小,但是元老级人物,局事洞悉一胸一怀。老朱强忍着腰疼,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整出一份方案想交给局一长,可局一长一直没机会跟他面谈。有次在酒桌上,老朱趁着酒兴对局一长说,有机会我俩单独聚聚,说不定能治好你的头痛呢。局一长眼一瞪,说,别扯蛋了,你属老虎我属鸡,单独聚,犯冲呢!半真半假的,惹得一桌子男男一女女哈哈大笑。老朱的脸一色一红里透着黑,心里直骂自个犯贱。
犯贱归犯贱,老朱还是希望能有机会跟局一长聊聊。这一天终于盼到了。是双休日的下午,外面正下着雨,冷嗖嗖的。电话是局一长夫人打来的。局一长夫人说,局一长头痛病又犯了,找不到人,你去陪一下吧。老朱放下电话,手捶着腰椎,赶了过去。
中医院里,一内一科室里只有一位年轻的小伙值班。这小伙长得挺俊朗,白白净净的像个女孩。局一长哎呀连天,极不情愿地伸出了手脖。
局一长问:你们院的刘一手刘专家呢?
刘教授去了西山梅庄。小伙把脉把得挺认真,把完左手把右手,还看了看局一长的舌苔,问了问局一长大便颜一色一、干一湿一等情况。局一长显得很烦躁,问小伙,你是不是新来的?小伙点点头。局一长突然提高了声音又问:我这是什么病?
小伙正在开一药一方,头也不抬地说出二个字:肾虚。
局一长哑着嗓子笑,因为头疼,笑比哭还难听。
小伙把一药一方递给老朱,又接待下一个病号。
老朱看一药一方上写了以下几味一药一:桃红四物汤、羌活、独活、五苓散、鸡血藤、白芷、黄芩、外加麻黄若干。
老朱要去抓一药一,局一长喝住了他,局一长说,走,去西山梅庄。
老朱明白了,局一长信不过这位年轻的医生。
西山梅庄离这有三百多公里,望着辟里叭啦的雨点和渐渐隆上来的暮一色一,老朱建议,要不,先吃上一副,明天再去。
局一长眼一瞪,老朱便不再吱声了。
一路上,伴随着局一长的嚎叫,小车飞似的往前冲,幸亏车少人稀,到了地点,才午夜十一点。
刘一手听说局一长深夜来临,忙披衣而起,一精一神抖擞地号脉。
局一长问,嘛病?
刘一手沉吟了一会说,肾虚。
局一长一愣,肾虚与头痛有什么关系?
刘一手说,头为诸一陽一之会,与脏腑相连,肾虚则经乱,引起头痛。说完开了一张一药一方,让局一长和老朱赶回治疗。
老朱看完一药一方,心里也愣住了,这一药一方同年轻医生开的一药一方一模一样。局一长不信,仔仔细细地对比两张一药一方,只是在用量上,麻黄少了三钱。
局一长说,你猪了吧,看到没有,就是这三钱,人家就是专家!
老朱无语。回来后,老朱强忍着腰疼,从箱子里掏出方案,叭地按着了火机。
在熊熊火苗中,忽地一滴水滴了下来,是老朱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