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昭文
俗话说,牙疼不算病,疼起来要老命。白喜被牙疼折磨得一一夜没睡好觉。他家临近的大街上有一家个体牙科小门诊。一大早,他就跑来看牙了。
这小门诊真够小的了,一间小屋子,一台看牙的机器。白喜平时没用正眼看过它,可现在他不得不把它看作是救命的菩萨庙。
他一眼就瞧见了墙上挂着的行医执照:“噢,你叫赵钢呀?你哥是不是叫赵铁?”
正在擦一拭治牙机器的赵钢只“嗯”了一声,依旧干自己的活。
“哎呀,这可太巧了,我和赵铁是相处多年的老邻居。今天您得给我好好看一看这牙。”白喜别提多高兴了,他一屁一股坐在赵钢面前的治牙机上。
白喜和赵铁是邻居不假,但不是近邻,也没有相处多年,仅仅认识而已。他从赵钢的貌相上看出,赵铁年龄要大一些。
“您哪里疼?”
“您看看,我这里疼,疼得可厉害了,昨晚我一直没睡好觉。”白喜张大嘴,让赵钢检查着。“我和您哥关系可好了,我们经常一块去钓鱼。”
这话也不真。白喜经常见赵铁去钓鱼,但他没有一同去过,因为他不会钓鱼。
“您这尽头牙不行了,需要拔掉。”
“好好好,该拔就拔吧。我相信您,谁让我和您哥是多年的老朋友呢?”
仅一会儿,老邻居就升格为老朋友了。
不过,白喜心里在想,赵铁的这位弟弟真够一内一向的,说一句有一句,我不说他就没话了。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牙拔掉了。白喜也疼得出了一身汗。
“您拿30块钱吧。”赵钢说。
“好好好,不贵不贵,在别的地方看牙,大概得100多块吧?”白喜边掏钱边说。不过他心里在想,30块钱,我一天的工资呀,一会儿就让他给挣去了!
白喜回到家,休息了一会儿,就去找赵铁了。这是他第一次进赵铁的家。
“我说赵铁啊,这事儿真巧!您猜,今天给我看牙的是谁?”一进门,他就大声说起来,仿佛和赵铁真成了多年的老朋友了。
“是谁?是不是我弟弟赵钢?”赵铁问道,满脸热情。
“不错不错,就是他!给我看牙看得别提有多好了,一点也不疼。况且只收了我30块钱。”
“您让他看牙时提到我了吗?”
“怎能不提呢?”白喜说,“不提您,他能给我治疗得那么好吗?”
“这就怪了,他一向是个报复心极强的人,连我的朋友也不放过。”赵铁自言自语。
“这怎么回事?”白喜奇怪地问。
“我给您实说了吧,”赵铁说,“我和他因爸爸遗产分配的事,翻了脸啦。他一直把我看作是仇人,一直在找报复的机会。”
“噢!”白喜不由得叫起来。怪不得赵钢说起话来有一句没一句的,怪不得拔牙那么疼,怪不得收了我那么多钱。
“看牙是我们赵家的老本行,我爸就看了一辈子牙,所以牙科我也略知一二。来,让我给您看一看,这牙他给您治得怎么样?”
白喜张大嘴让赵铁看。
“这牙根本用不着拔,消消炎就行了。再者拔颗牙怎么也用不了30块钱呀!”赵铁边检查边体贴地说。
“倒霉!”白喜心里说,“白拔了牙,白受了疼,白花了钱!”白喜下了决心:“不行,这霉不能白倒,我和赵钢没完!”
白喜准备先落实一下自己经济上到底吃了多大的亏,他来到一家公有制大医院牙科。
看病找老医生好。接待他的果真是一位50多岁的老医生。
“医生,我的妻子尽头牙有炎症了。请问您,该怎样治疗?治疗时疼不疼?花费高不高?”他连竹炮似地问起来。
“如果是尽头牙有炎症,最好趁早拔掉。”老医生虽然年纪大了,说起话来倒也快言快语。“因为这牙留着没用,留着早晚坏事。拔时是疼一些,但晚疼不如早疼。收费不高,60块钱足矣。”
“……”白喜无语。
他从医院牙科出来后,狠狠地在自己脑袋上拍了一下:“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