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韶若。韶若是荷兰的一个小渔村,在北海中的佛瑞司兰群岛上,位于海边,紧靠着防水高堤。也许就为这,人们管它叫韶若①。村里有一座教堂、一座钟楼和几户人家。其中五户有六个小学生,这一点很重要。有的人家只有老人,没有孩子,或者虽有孩子,也都是刚学走路的幼儿,不是小学生,所以都不太重要了。
韶若村的六个小学生都在一个学校。野洛是年龄最大的一个,按他的年龄,他的个子可是够高大的。还有艾卡,他笨手笨脚,动作迟钝,可脑子却很灵。关于奥卡,故事才开头,还说不出他有什么特点。他性情温和,好相处。还有皮尔和德克,他们是对双胞胎。他们虽然长得像表兄弟,但是皮尔和德克喜好一样,皮尔做什么德克就做什么,他们总爱在一起。
此外还有莱娜。莱娜是韶若小学校里唯一的女孩。一个女孩,五个男孩。当然,还有一位老师,是位男老师。
也许我们的故事应该从莱娜讲起。并不是因为她是韶若唯一的女学生,而是因为她写了一个鹳鸟的故事。韶若没有鹳鸟,是莱娜自己要写的,老师并没有叫她写。其实,在莱娜没把故事念给老师和同学们听以前,谁都没想到过鹳鸟。
有一天,同学们在上算术课,莱娜举手问道:“老师,我能给大家念一个鹳鸟的故事吗?我自己写的,关于鹳鸟的故事。”
莱娜说是故事,其实是一篇短文,一篇习作。因为是莱娜自己写的文章,老师高兴极了,就暂时停止了算术课,让莱娜朗诵。她从题目开始,一直念下去:
你听说过鹳鸟吗?
你听说过鹳鸟吗?屋顶上来了鹳鸟,会带来各种运气。我只知道鹳鸟又大又白,它们的长尖嘴和长腿是黄色的,做的窝又大又乱,有时就把窝造在你家屋顶上。如果它们在一家屋顶上造了窝,就会为这家,甚至为整个村子带来好运气。鹳鸟不会唱歌,它们的叫声,像我们高兴时的掌声。我想,它们大概也是在高兴时才拍打着长嘴,发出这种高兴的声音的。但是,它们几乎随时都在拍着嘴叫。除非在沼泽地,或者在水沟里捉青蛙、捉鱼和其它东西吃的时候,才安静。它们在房顶上闹得特别欢,但那是快乐的吵闹声,我喜欢快乐的吵闹声。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鹳鸟。关于鹳鸟,我那位住在乃泗村的姑妈知道得更多,因为每年有一对鹳鸟在她的屋顶上造窝。我知道得不多,因为鹳鸟不来韶若。附近所有的村庄都有鹳鸟,就是韶若没有。我想,如果它们来韶若,我就会更了解它们了。
莱娜读完了故事,教室里一片寂静。老师站在那里,看上去既骄傲又高兴。他说:“莱娜这个故事很好,文章写得也不错。而且关于鹳鸟,你知道得并不少。”他的两只眼睛愉快而又明亮地闪着。他转向大个子野洛说:“野洛,关于鹳鸟,你知道些什么吗?”
“鹳鸟?”野洛慢吞吞地说:“老师,我什么都不知道。”野洛显得挺粗鲁又挺倔强,因为他很难为情。随后他又觉得应该解释几旬,就对老师说:“因为我不能用弹弓把它们打下来。我试了又试,可就是打不下来。”
老师吃了一惊。“为什么要把它们打下来呢?”
“我也说不出。”野洛说。他在座位上来回扭动了好一阵儿,看来很不高兴。“我想因为它们会飞。”
“喔,”老师说。“皮尔、德克,关于鹳鸟,你们知道些什么?”
“鹳鸟?一点儿都不知道。”皮尔说。
“德克,你呢?”老师说。
“跟皮尔一样,不知道。”德克说。
“皮尔,如果我要先问德克,那你怎么回答?”老师问道。
“和德克的回答一样,”皮尔不加思索地说。“老师,这就是双胞胎的毛病
──什么事你要是不知道,就会加倍地不知道。”
老师和同学们听了这句话,都忍不住笑起来。“那么奥卡,你呢?”老师问。
奥卡本来还在笑,觉得皮尔说得有趣,不过现在他严肃起来了。“我觉得,如果鹳鸟像莱娜说的,能够发出快乐的声音,那我就喜欢鹳鸟。”
老师四下看了看说:“喔,坐在角落里的艾卡,现在就剩你一个了。”
艾卡想了想说:“老师,我跟莱娜一样,知道得很少。但是如果鹳鸟到韶若来的话,我想我就会对它们了解得更多了。”
“是的,说得对,”老师说。“那么你们想想,如果我们大家现在开始好好考虑一下鹳鸟这个问题,可能会怎么样?今天快放学了,如果你们从现在开始,到明天上学前,一直考虑鹳鸟这个问题,你们认为可能会有什么事发生吗?”
孩子们静静地坐在那儿,考虑着这件事。突然艾卡举起了手。“我想我对鹳鸟知道得不多,所以不会老去想它。只要一分钟就够了。”
大家都笑了,可老师并不显得高兴。“对,对,”他说,“确实这样,艾卡。因为我们知道得不多,所以不能去多想。可是我们可以动动脑筋。从今天到明天上课前这一段时间,大家动动脑子猜想一下好不好?猜想一下,究竟为什么鹳鸟在附近村子的房屋顶上造窝,可是不来韶若造窝?有些时侯,如果我们动动脑筋,就会使一些事情出现。是不是你们就这么去做──好,现在下课!”
①英语Shore是海滨之意。Shora(音译韶若)与Shore仅一字母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