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建房潮
太一陽一已经斜斜地从西边的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长长的一陰一影,时间已经不早了,已经没有时间和爸好好说说话啦。一妈一说:“我们该准备晚餐了,那些人很快就要回来吃饭了。”
“什么人?”爸惊诧地问道。
“噢,等一等,一妈一,等一等,我给爸看一样东西。”劳拉央求说,“绝对是一个惊喜,爸!”她飞快地跑进食物贮藏室,从几乎空了的豆子袋子里,取出藏在里面的一只装满了钱的小袋子。“快看!爸,看呀!”
爸惊喜地掂了掂那个小袋子。他望着她们的脸,她们一个个笑逐颜开。“卡洛琳!你和孩子们都做了些什么啊?”
“快看里面,爸!”劳拉心急如焚。爸解一开那个袋子时,劳拉急不可待地脱口而出:“十五元两角五分!”
“我真不敢相信!”爸惊得目瞪口呆。
劳拉和一妈一一边准备晚餐,一边把爸离开时家里发生的事情一一讲给爸听。还 没等她们讲完,又有一辆篷车停到门前,那天晚上,一共有七个陌生人吃饭,家里又挣了一元七角五分钱。现在爸已经在家里了,那些陌生人又可以在炉灶边打地铺过夜了。劳拉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洗了多少碗,也不在乎自己有多么困多么累。爸和一妈一赚的钱越来越多,而这里面有她的一份功劳呢!
那天早晨的情形让劳拉大吃一惊。大家忙成一一团一,连说话的时间都挤不出来。等着吃早饭的人太多了,劳拉连洗碗盘都来不及了。当她终于把餐具洗干净晾好,还 来不及去清扫泥泞不堪的地面,又要急急忙忙削马铃薯,准备做午饭。劳拉只能在倒洗碗水的时候,匆匆看一眼户外的景色:一陽一春三月,一陽一光明媚,湛蓝的天空飘过几朵白云,褐色大草原一眼望不到边。突然,她看见爸拉着一车木材朝镇上走去。
“爸要做什么?”她问一妈一。
“他要在镇上盖一幢房子。”一妈一说。
“谁盖的?”劳拉一边问着,一边打扫屋子。她的手因为在洗碗水里泡得太久,指头的皮肤都起皱纹啦。
“要说给‘谁’盖,劳拉。”一妈一纠正道,“给他自己盖呀。”她抱了一床一垫到门外去晒。
“可是,我们要搬到申请的放领地上去住啊。”劳拉在一妈一回屋的时候不解地问道。
“我们还 要等上六个月,才可以到放领地上盖房子。”一妈一说,“镇上的土地占用得非常快,你爸觉得在那儿盖一幢房子肯定能赚一笔钱。他决定利用铁路棚屋的木材,在镇上盖一间商铺,以后卖给别人。”
“噢,一妈一,这实在是太棒了!我们又可以赚一笔钱了!”劳拉一边说着一边起劲地扫着地。一妈一又抱了一堆一床一垫出去晒。
“把扫帚紧挨着地面,劳拉,不要使劲向上挥舞,这样会把灰尘弄得满天飞。”一妈一说,“八字还 没一撇呢,我们不要过早地打如意算盘。”
那一个礼拜,家里都有固定的搭伙吃饭的人,有的是在镇上盖房子的,有的是在放领地上盖房子。每天从早到晚,一妈一和劳拉几乎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每天都有一大批篷车从屋前经过。赶马车运货的人争分夺秒从布鲁金斯 运来一车车木材,每天都有无数的金黄色房屋框架拔地而起。沿着铁路路基,主要街道已现雏形。
每天晚上,大房间和单顶小屋的地板上铺满了一床一垫。爸和那些搭伙的人一起睡在地板上,玛丽、劳拉和卡琳搬到卧室里跟着一妈一和格丽丝挤在一起睡,这样就可以把阁楼腾出来,住上更多的人。
储存的食物已经吃光了,现在一妈一必须拿钱去买面粉、盐、大豆、肉和玉米粉,所以就赚不上多少钱了。一妈一说这里的物价是明尼苏达的三四倍,因为铁路和马车的运费太高了。道路泥泞不堪,赶马车的人无法托运太多的货物。但不管怎样,一妈一还 是可以从每餐饭上赚上几分钱。只要有钱赚,哪怕赚得很少,也比一分不赚要强一些。
劳拉一直希望能挤出时间去看看爸盖的房子。她期待着跟爸谈谈盖房子的事,可是爸跟那些搭伙的人吃过饭后,便匆匆地出去了。现在连大家聊天的时间也没有了。
突然之间,光秃秃的褐色草原上冒出一个小镇。又过了两个礼拜,沿着那条主要街道,一幢幢房子拔地而起,有两层楼那么高,还 没粉刷的房子的正面竖一起了薄薄的装饰墙,屋顶呈四方形。墙壁后面的屋子低低地蹲伏着,倾斜的屋顶只盖了一部分木瓦。那些陌生的人们已经住下来了,袅袅炊烟从烟囱里飘出来,玻璃窗在一陽一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
有一天,在餐桌上的一片高声喧哗声中,劳拉听到有个人说他正在盖一间旅馆。他在前一天夜里从布鲁金斯 拖了一车木材来。他的太太会随着下一车木材来到这儿。“我们在一个礼拜之内就可以营业了。”他说。
“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先生。”爸说,“这个镇子正需要一家旅馆。只要你一开张,生意肯定有地政事务所那家旅馆那么红火。”
一切匆匆地开始,一切又匆匆地结束。有一天晚上,爸、一妈一、玛丽、劳拉、卡琳,还 有格丽丝,一家人坐下来吃晚饭,再也没有别的人坐在旁边。这儿又成了他们的家,再也没人前来打扰。屋子里是这么的恬美、清静、一温一馨,有如暴风雪过后的宁静,又如久旱逢甘霖的沉醉。
“我得说,我居然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累。”一妈一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真高兴你和孩子们熬过来了,你和孩子们天天忙着给那些陌生人做饭真够累啊!”
他们并没有聊多久。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晚饭,真是一件幸福甜美的事啊。
“我和劳拉已经数过了,”一妈一说,“我们挣了四十多元。”
“四十二元五角。”劳拉补充道。
“我们把这笔钱存起来,尽量不去动它。”爸说。劳拉心想,要是他们把这笔钱存起来,以后就可以送玛丽上学了。
“我估计测量员随时都可能回来。”爸说,“我们最好先收拾一下,做好搬家的准备,把房子还 给人家。我们可以住在镇上去,直到把房子卖掉为止。”
“好的,查尔斯 。我们明天就洗被子,收拾东西。”
第二天,劳拉帮着洗了所有的被子和毯子。她十分愉快地把满满一篮洗好的东西拖出来,把它们晾在弥漫着甜味儿的乍暖还 寒的三月天里。运货的篷车沿着泥泞的小路缓缓向西部驶去。只有银湖岸边和大沼泽的中间还 有一点儿残冰。湖水像天空一般湛蓝。在远处闪烁发光的天空中,一一团一小黑点像箭一般从南边飞过来。野雁孤寂的啼叫一声隐隐约约从远方传来。
爸匆匆忙忙走进屋子里说:“我看见春天里的第一群大雁了!午餐吃烤雁肉怎么样?”爸说完拿起猎槍就出门了。
“嗯,那真是太棒了,”玛丽说,“烤雁一定要加上狗尾巴草!你喜欢吗,劳拉?”
“不喜欢,你是知道的。”劳拉回答说,“你知道我不喜欢狗尾巴草!我们应该在里面加一些洋葱。”
“可我讨厌吃洋葱。”玛丽反对道,“我想吃狗尾巴草!”
劳拉正在擦地板,她双脚跪在脚后跟上,说:“我才不管你喜不喜欢狗尾巴草呢。我们不会吃的!我想,我有时候也可以得到我想要的!”
“怎么啦,孩子们?”一妈一惊讶地问道:“你们吵架了?”
“我要吃狗尾巴草!”玛丽坚持己见。
“我要吃洋葱!”劳拉也毫不让步。
“孩子们,孩子们,”一妈一伤心地说,“我不明白你们到底怎么啦。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傻话!你们都知道我们既没有狗尾巴草,也没有洋葱。”
门开了,爸板着面孔走进来,把槍放回原处。
“一只大雁也没打着。”他神情沮丧地说,“雁群飞到银湖上空就朝北边飞走了。它们一定是看见了那么多的新建筑,听见了那么多的嘈杂声。看样子.以后在这里打猎的机会会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