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树木静静地站在蔚蓝的天空下,张开手臂,迎接一陽一光。丛林里,一簇簇荆棘,矮树上,花儿开得正欢,白的、红的,还 有黄的,如繁星闪烁。有些树丛上,已经能看到小小的果实一一团一团一挂在细细的枝头,娇一嫩又结实,就像一只只攥紧了的小拳头。而脚下,各种各样数不清的小花竞相钻出泥土,让破晓时分氤氲的林中大地闪耀出五彩缤纷的活力,宁静又热烈。四处散发着树叶和鲜花的芬芳、潮一湿的泥土和木质的香气。每当晨曦微露,或夕一陽一西下时,整个森林总会响起千万种声音,而从早到晚,蜜蜂唱个不停,还 有黄蜂、马蜂,他们的嗡嗡声在馥郁幽静的林中回荡。
就在这样的一天又一天中,班比度过他最初的幼年时代。
他跟在一妈一妈一身后,走在丛林中间一条狭窄的小路上。走在这儿,多么惬意,茂密的枝叶轻柔地拂过他的两侧腰窝,又轻轻地弯到旁边。小路看上去好像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其实他们能轻松地前进。丛林中到处都有这样的道路,它们纵横一交一错,贯穿了整个森林。一妈一妈一熟悉这里的每条道路的一切,有时候班比在一簇灌木前停下脚步,觉得无法穿过这道绿色的墙垛。这时,一妈一妈一总是毫不费劲,一下子就能找到路口。
班比有许许多多的问题。他特别喜欢向一妈一妈一问这问那,给一妈一妈一提个问题,再听听一妈一妈一怎么回答,是件最有意思的事情。班比一点都不奇怪,自己脑袋里怎么会连续不断、毫不费力地冒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他觉得这很自然,提问题令他快乐,而充满好奇地等待回答,同样让他感到快乐。无论问题的答案是什么,他都非常满意。有时候,一妈一妈一的回答他没听懂,他还 是觉得快乐,因为这样,只要愿意,他就可以不断地问下去。有时候,他不再往下提问,这又很有意思,因为他正努力开动脑筋,用自己的方式想象那些不懂的事物。有时候,他清楚地感觉到,一妈一妈一不给他完整的答案,故意不把自己知道的一切一切告诉他,而这样真的又很有意思,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有一份强烈的好奇,一种奇妙的想象,一个令他既担忧、又快活的期待。这时,他就会沉默不语。
现在,他又开始提问了:“一妈一妈一,这条路是谁的?”
一妈一妈一回答:“我们的。”
班比继续问:“我和你的吗?”
“是呀。”
“我们俩的吗?”
“是呀。”
“就是我们俩的吗?”
“不,”一妈一妈一说,“是我们鹿的……”
“鹿?那是什么?”班比问,笑了起来。
一妈一妈一回头看看他,也笑了:“你是鹿,我也是鹿,这就叫鹿,你懂了吗?”
班比笑得蹦了起来:“懂了,我懂了。我是一头小鹿,你是一头大鹿,对吗?”
一妈一妈一朝他点点头:“就是这样,你明白啦。”
班比又认真起来了:“除了我和你以外,还 有别的鹿吗?”
“当然有喽,”一妈一妈一说,“很多呢。”
“他们在哪儿?”班比大声问道。
“就在这儿,到处都有。”
“可是,我没有看到他们。”
“你会见到他们的。”
“什么时候?”班比停下脚步,急切想知道。
“不久吧。”一妈一妈一平静地继续往前走。
班比跟在后面,一声不响,因为他在思考“不久”这个词会是什么意思。不一会儿,他就有了结果,“不久”肯定不同于“立即”,但他还 不清楚,“不久”应该到什么时候为止,到什么时候“不久”开始变成“很久”。突然,他问:
“这条路是谁修的?”
“我们。”一妈一妈一回应。
班比惊讶极了:“我们?我和你?”
一妈一妈一说:“可不,我们,就是我们鹿。”
班比问:“哪几个?”
“我们大家。”一妈一妈一简单地搪塞他。
他们继续往前走。班比兴致勃勃,时不时地跳到路边,不过,他总是乖乖地绕回一妈一妈一身边。突然,他们的前面,紧一贴着地面有的响声,有个东西在蕨类植物和野莴苣叶下面拼命乱窜,接着传出一声细弱、可怜的惨叫,然后一切又复归平静,只有树叶和草一茎一还 在不停地颤一动。一只白头鼬逮住了一只耗子。她从他们身边一晃而过,低着头钻进路边,开始享用美餐。
“那是什么?”班比惊恐不安地问。
“没什么。”一妈一妈一安慰他。
“可是……”班比全身颤一抖,“可是……我刚才看到了。”
“就这样,”一妈一妈一说,“别害怕,是白头鼬杀死了一只耗子。”
但班比还 是被吓坏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说得出话来。他接着问:“为什么他要杀死耗子?”
“因为……”一妈一妈一迟疑了片刻。“……我们走快一点。”她这么说,好像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就把班比的疑问给忘了。
她开始小跑,班比跟在她身后,蹦蹦跳跳。
接下来他们休息了好一会儿,然后又静静地上路了。终于,班比忐忑不安地问:“将来有一天,我们也要杀死耗子吗?”
“不。”一妈一妈一回答。
“永远不会吗?”班比追问。
“永远不会。”一妈一妈一回答。
“为什么不会?”班比放下心来。
“因为我们不杀害任何东西!”一妈一妈一的回答很干脆。
于是,班比又快活了。
离他们路边不远一棵小白蜡树上,突然传出一阵刺耳的怪叫。一妈一妈一不加理会,继续往前走。班比好奇地停下了脚步。树枝上,两只松鸦为了抢夺一只鸟窝正在激烈地争吵。
“来呀,你再上前一步看看,你这个无赖!”一只松鸦喊道。
“你这个傻瓜,激动什么呀,”另一只回应,“我可不怕你。”
第一只勃然大怒:“找你自己的窝去,你这个小偷,看我不砸烂你的脑袋。”他怒不可遏,破口大骂,“真卑鄙!卑鄙!”
另外一只发现了班比,他朝下穿过几道树枝,冲着班比直嚷嚷:“你在这儿傻乎乎看什么,捣蛋鬼,滚开!”
班比吓得连忙逃走,追上一妈一妈一,小心翼翼跟在后面,以为一妈一妈一根本没有发觉自己刚才停在原地没跟上她。
过了一会儿,他问:“一妈一妈一,什么叫卑鄙?”
一妈一妈一说:“我不知道。”
班比想了想,又开始问:“一妈一妈一,他们两个互相为什么那么凶呢?”
一妈一妈一回答:“他们争吵是为了抢夺食物。”
班比问:“将来有一天,我们也会为了食物争吵吗?”
“不会。”一妈一妈一说。
班比问:“为什么不会?”
一妈一妈一答道:“我们大家都有足够的东西。”
班比还 想知道:“一妈一妈一……”
“怎么啦?”
“将来有一天,我们互相也会凶狠吗?”
“不会,我的孩子。”一妈一妈一说,“我们之间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们继续前进,眼前一下子变得非常明亮,豁然开朗。纵横一交一错、杂乱纠缠的灌木、荆棘到了尽头,小路也到了尽头,只要几步,他们就可以走出森林,踏上展现在面前明亮的开阔地带了。班比蹦蹦跳跳刚要上前,但一妈一妈一停下了脚步。
“那是什么?”他急切地问,一下子被迷住了。
“草地。”一妈一妈一回答。
“草地是什么?”班比急着想知道。
一妈一妈一打断了他:
“以后你自己会明白的。”她变得十分严肃,又非常谨慎,一动不动地站着,头高高昂起,一边紧张地竖一起耳朵谛听,一边深深吸口气,辨别空气中的气息,神情非常认真。
“不错,”她终于开口了,“我们可以走出去。”班比刚要跃出森林,一妈一妈一却又挡住了他的路。“你等在这儿,直到我叫你出来。”
班比很听话,马上静静地站好。“这就对啦,”一妈一妈一表扬他,“现在,你要牢牢记住我对你说的话。”
班比听得出一妈一妈一说话时的激动不安,他一下子紧张起来。“到草原上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妈一妈一继续说,“那可是一件很困难、很危险的事情。你别问为什么,这些你今后都要学的。现在,你要完全按我说的去做。好吗?”
“好!”班比答应。
“那好,我先一个人走出去,你待在这儿等我,眼睛要一直盯着我,一刻也不能离开。如果你看到我往回跑,朝这里进来,你就要马上转身,迅速离开这儿,尽自己的可能,跑得越快越好,我会追上你的。”她沉默了片刻,似乎考虑了一下,又继续告诫他:
“不管怎样,你要跑,拼命地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一定要跑,……不管发生什么……即使你看到我……看到我摔到地上,……也别管我,你明白不明白?
……不管看见什么,听到什么……你都要不停朝前跑,越快越好……!你能答应我吗?”
“好的。”班比轻轻地说。
“如果我叫你出来,”一妈一妈一继续说,“你就可以跑出来了。你可以在外面草地上玩耍,外面多美,你肯定会喜欢的。只是……你还 必须向我保证……在我喊你第一声时,你就得跑到我的身边,一定要记住!
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班比的声音更轻了,因为一妈一妈一说话时是那么严肃。
她又继续往下说:“到了外面……如果我叫你了……你可不能东张西望,还 要问为什么,你得像阵风一样马上紧跟我身后!
一定要记住,不能迟疑,不能拖拉……如果我开始奔跑,你就要立即跟上,千万别停下来,一直不停地跑回到这儿树林里。我说的这些,你不会忘记吧?”
“不会。”班比惴惴不安地说。
“那好,我现在就要走了。”一妈一妈一说道,心情似乎稍稍平静了些。
她走出丛林。班比的眼睛一刻也不离开一妈一妈一,看着她慢慢地抬起腿往前走。他站在原地,内心充满了期待、害怕和好奇。他看见一妈一妈一仔细聆听各个方向的动静,看见她惊跳起来,他也跟着吓了一跳,准备转身跃入丛林。这时,一妈一妈一又恢复了平静。过了一分钟,她变得很开心,低下脖子,向前伸得长长的,高兴地朝这边看过来,一边叫道:
“来吧!”
班比一跃而出,立即沉浸在无比的快乐中,恐惧在刹那间被忘得一干二净。在丛林深处,他抬头只能看见自己头顶上方绿绿的树梢,而树顶的上面,透过细小的空隙,偶尔能看见一块散落的蓝色斑点。现在他发现,整个蓝天又高又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高兴。他在森林里认识的太一陽一,就是一缕缕、一束束的光线,或者就是穿过枝叶洒落下的一些模糊的金黄色块。现在,他突然间站在这热烈、绚烂之中,接受这伟大力量的主宰,沐浴着它的一温一暖,炽一热的一陽一光令他合上双目,却开启了他的心扉。
班比陶醉了,彻底忘了自己。他简直是疯了,傻傻地朝着天空跳跃,三次、四次、五次……就在原地不住地向上蹦啊跳啊。他没法做别的,只能这样,仿佛有一种力量牵引着他,让他跃向空中。他用力伸展幼一嫩的四肢,敞开胸膛自一由自在地呼吸,他要用呼吸来汲取这芬芳的草原上纵一情释放的明朗和喜悦,这一切令他无法停止跳跃。班比是个孩子,假如他是人类的孩子,那他早就高兴得欢呼雀跃了。但是,他是头幼鹿,鹿不会欢呼,至少不会像人类的儿童那样欢呼。所以,他就用四肢、用全身,把自己抛到空中来表达他的欢乐。一妈一妈一欣慰地站在一边,看着班比乐得发狂,看着他纵身投向天空,再笨拙地落回原处,在惊愕、不解地望着前方发愣一会儿后,又一次把自己投向天空,如痴如醉,乐此不疲。她清楚,班比只认识森林里狭窄的鹿道,在他来世界短短的日子里,他一习一惯了密林中的拥挤。他所以一直在原地蹦蹦跳跳,因为他还 不知道在开阔的原野上可以自一由驰骋。于是,一妈一妈一把头一低,俯向前腿,笑眯眯地看了班比一秒种,然后纵身一跃,开始绕着草地飞奔,疾风过处,高高扬起的牧草作响。班比吓了一大跳,惊呆了。难道这是让我跑回丛林的信号吗?
刚才一妈一妈一说过,无论看见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管她,要尽快离开,越快越好!
他正要遵照一妈一妈一的嘱咐转身逃跑,这时,一妈一妈一嗖地一声,飞驰而至,在他前面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像刚才那样,头猛地一低,冲着他边笑边喊:
“来,抓住我呀!”就一下子撒开了腿。班比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意思?一妈一妈一怎么啦?这时,一妈一妈一又冲上前来,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她用鼻子顶顶他的腰窝,急急说了声:
“快来抓我!”就又闪开了。班比朝一妈一妈一扑去,往前冲了几步,很快,步子变成了轻一盈的跳跃。像是被什么托着,他感觉自己在飞翔,哦,是他托着自己向前飞奔。四周在他的脚步下,四周在他的跳跃下,四周,四周。班比高兴得无法自制。野草欢快的沙沙声飘进他的耳朵,他们轻轻地拂过他的身一体,那么娇一嫩,如丝绸一样一温一柔。他撒开四蹄绕着草地飞奔。跑了一圈后,又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上一圈,不停地绕着圈子。一妈一妈一在一边静静地站着,喘着气,目光始终追随着他。班比纵一情疾驰。
突然,他停了下来,踩着优雅的步子,欣然跑向一妈一妈一,满怀喜悦地望着她。接下来,母子俩愉快地肩并肩慢慢散步。从他走出丛林来到旷野,班比对蓝天、太一陽一和绿色原野都是用自己的躯体去感受的,只是那眩目、痴迷的一瞥望见了天空,只是那暖洋洋的背脊和大口的呼吸触一摸一到了太一陽一。现在,他才真正开始用双眼去享受草原的壮丽,每走一步都会为眼前的神奇而惊叹。这儿没有森林里那种一裸一露的泥地,绿草覆盖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他们挤挤挨挨,依偎在一起,骄矜地挺一立着。每每有脚步落下时,他们就一温一顺地向两旁弯一弯腰,然后又挺一直了身一子。辽阔的绿色原野上,像星星一样洒落着白色的雏菊,苜蓿花圆圆的脑袋或紫或红,仿佛羞红了脸,蒲公英高高擎起绚丽的金色花一柄一。
“一妈一妈一,快看,”班比叫道,“那儿有一朵花飞走了。”
“那不是花,”一妈一妈一告诉他,“那是蝴蝶。”
班比兴奋地看着蝴蝶轻一盈地从草叶上移开,翩翩飞走。班比这时才发现,草地上原来有那么多蝴蝶在飞来飞去,似乎很匆忙,其实慢悠悠的,忽高忽低,翩翩起舞。班比觉得特别有趣,他们看上去真的很像飘动的花朵,是那些不愿意停留在枝头上顽皮的花儿,溜出去跳一会儿舞蹈,或者是那些和一陽一光一起下凡、还 没有位置的花儿,挑剔地四处寻找,一会儿沉没在草丛间,没了踪影,似乎已经找到了落脚的地方,可没一会儿又升了上来,有时只向上飞一点点,有时飞得高一些,好找得远些,更远些,因为最好的位置都被别人占领了。
班比的目光追随着他们飞近又飞远,他真想靠近他们看一看,仔仔细细地瞧瞧他们的模样,可是他做不到,蝴蝶在花草中不停地穿梭,看得他眼花缭乱。
等他低下头,看看前面的地上时,不由乐了。他的脚下,成千上万可一爱一的小生命,一哄而散,朝四处蹦蹦跳跳,一会儿热一热闹闹地涌一出,一眨眼的工夫,又统统钻进了绿地。
“一妈一妈一,这是什么?”他问。
“是些小动物。”一妈一妈一回答。
“快看,”班比叫了起来,“一小片草叶跳起来了,哟……看它跳得多高!”
“这可不是草,”一妈一妈一解释,“这是一只可一爱一的蚱蜢。”
“为什么他要这么跳呢?”班比问。
“因为我们走了过来,”一妈一妈一回答,“……他害怕了。”
“噢!”班比朝坐在白菊花上的蚱蜢转过身。“噢,”他彬彬有礼地说,“你不用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我没有害怕,”蚱蜢说起话来嘎嘎响,“我只是冷不丁被吓了一大跳,因为我正和太太说着话呢。”
“对不起,”班比觉得很抱歉,“我们打搅你了。”
“没关系,”蚱蜢嘎嘎叫。“原来是你们来到这儿。可是我们哪里知道,来的是谁呀,所以得时刻警惕。”
“今天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来到这草地,”班比告诉他,“一妈一妈一带了我……”
蚱蜢愣头愣脑地站着,一本正经地说:“对此我不感兴趣,也没空和你闲聊,现在我得去找我太太了。快!”一跳就不见了。
“快!”班比下意识地跟着说了一声,对蚱蜢消失时那往上一蹦惊讶得不得了。
班比跑向一妈一妈一:“哎……我刚才和他说话了呢!”
“和谁?”一妈一妈一问。
“喏,和一只蚱蜢,”班比告诉一妈一妈一,“我和他说话,他对我可友好呢,我非常喜欢他。他全身碧绿,后面的身一体特别透亮,没有一片叶子能比得上他,就是最最美丽的叶子也比不上。”
“那是他的翅膀。”
“是吗?”班比继续说。“他的表情很严肃的,总是在思考。不过,他刚才对我非常友好。还 有,他多会跳啊!
那肯定是非常非常难的。他一边说声‘快’,一边就往上一蹦,你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刚才和蚱蜢的一番对话让班比特别激动,也让他稍稍有点疲乏。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和陌生人说话。现在,他觉得饿了,就挨到一妈一妈一身边,给自己加加油。
在一妈一妈一的怀里吃饱后,他依然会静静地依偎着一妈一妈一,睡意蒙,陶醉在幸福中。清醒过来时,发现草丛中有一朵鲜艳的花朵在摇曳。班比仔细辨认了一下,哦,不是花,原来是只蝴蝶。班比轻手轻脚靠过去。
蝴蝶倚在一株草一茎一上,轻轻地扇着翅膀。
“请你坐着别走!”班比朝她叫道。
“我为什么要坐在这儿?我可是蝴蝶呀。”蝴蝶觉得奇怪。
“哎呀,就请你在这儿坐一小会儿,”班比恳求,“我一直都想能近距离看看你,求求你啦。”
“那好吧,”白蝴蝶答应,“可时间不能太长。”
班比站到它面前,“你真漂亮啊,”班比赞叹,“漂亮极了,就像花朵一样!”
“什么?”蝴蝶拍拍翅膀,“像花朵一样?哎,你可知道,在我的圈子里,大家一致认为,我们比花朵更加漂亮。”
班比有点不知所措。“当然,”他结结巴巴地说,“漂亮多了……请你原谅……我本来想说……”
“你本来想说什么,我根本就不在乎。”蝴蝶回答,一边矫一揉一造作地扭了扭细长的身一子,自负地拨一弄着柔软的触须。
班比看着她,着了迷。“你有多么优雅啊,”他说,“多么秀丽,多么妩媚,还 有这对翅膀,洁白又华丽!”
蝴蝶马上展开翅膀,接着又让它们紧一贴在一起,像竖一直的船帆。
“噢,”班比大声说道,“现在我明白了,你比花朵更漂亮。还 有,你会飞舞,而花朵就做不到,因为他们固定长在一个地方,这就是原因。”
蝴蝶站起身来。“够了,”她说,“我可以飞了吧!”说完,她轻快地飞了起来,让人根本没法看清楚,也没法弄明白。白色的翅膀翩翩飞舞,一会儿就飘扬在灿烂的空中。“为了让你高兴,我才坐了这么久。”她在班比的前面忽上忽下地飞舞,“但现在,我要飞走了。”
这就是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