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哪一天,胡同口的屋檐下面多了一个小柜台。
某天下班,我西装革履地路过这个小“店”,想起要买瓶酱油回家。我怕篷柜顶上的油毛毡碰到我的西服,侧身低头朝里喊:“喂,柜上那种酱油多少钱一瓶?”老规矩,先问价后购物。
“两块八。”一位十多岁的小姑娘答道。
我递去三块钱,提了酱油就走——两毛钱给人家也显得我气度不凡。
“喂,找你两毛钱。”
“别找了,给你吧。”我满不在乎地边走边回话。
后面,传来小姑娘大声叫喊,听声音,好像生气了。我心里嘀咕,这小丫头嫌钱少,还不要?
时隔半月,我又去那个小店买酱油。
“喂,柜上那种酱油多少钱一瓶?”我明知故问。
“两块八。”里面答话的是一个小男孩。
这次,我给了他两块八毛的零钞,提着酱油正要走。
“哥哥……”
“咦?怎么啦,两块八,一分不少哇?”
“我不是这意思。哥哥,半个月前,你来这买过酱油吗?”
“买过,上次我也付钱了,我还多给了两毛钱哩。”
“是是。‘9月3日,一个大哥哥,蓝西装,黑领带,买了一瓶酱油,应找他两毛钱。’我姐写的,我姐说,一定要想办法还给人家。”
我虚惊了一场,还以为碰上了赖钱的。我放松了警惕,随便和那男孩聊起来。
“你姐今天怎不站柜台呀?”
“她到残疾人学校学手艺去了。”
“残疾人学校?她哪残啦?”
“她的两条腿去年被车轧了。我姐,她没腿了。”
我愕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