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只活了24岁。芳的死,叫林痛心不已,难寻难觅。
这年腊月,天寒地冻,呼啸着的北风一阵紧似一阵,毫不留情地扫荡着聚集在这里的人群。
这里是D城火车站售票处。这天是腊月二十三,聚集在这里的人们只为能买到一张回家过年的车票。
人们与其说在排队买票,倒不如说是在看“戏”。这里的每个人都时不时地踮起脚尖朝着“戏台”观望。拥挤的人群中似乎连根针也插不进。林被挤在队伍中,挤在林前面的是一位瘦弱、俊俏的姑娘。前拥后挤的人群中,不时发出“熬、熬”的叫声。姑娘也硬着头皮回头瞟一眼。林的心一紧:噢!这姑娘似曾相识,好像……“不行,这样不行,我不能容忍‘悲剧’再次发生。”林喃喃自语道。姑娘侧头问:“先生,你说什么?”林不知怎么回答,便随口应道:“没什么。”
人群中又是一阵拥挤和骚动,还发出几声女人的尖叫声。“这样不好,真的不好!”林又自言自语。
急迫中,林大着胆子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姑娘说:“我买的也是去西安的票。要不这样,我帮你买票,你去候车室等我,这样可以节省人力。你说好吗?”姑娘有些疑惑,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觉得林的话也在理。于是,姑娘向林飞去感激的目光,说:“那好吧!辛苦你啦!”说毕,姑娘莞尔一笑,费了好大劲才挤出人群。
两个时辰后,林拿着票兴奋地来到候车室,看见姑娘,林一个劲地说:“终于买到了!终于买到了!”姑娘见林的脸被冻得红红的,两只耳朵也变了“色”,便柔柔地说:“快坐下。我泡了两盒方便面,趁热吃了,暖和暖和。”林落座,和姑娘边吃边聊,边等着上车。
林和姑娘愈聊愈“熟”了,姑娘亦觉得愈来愈“近”了。姑娘告诉林,她现在就读于“清华”。过了春节,三月份要去加拿大攻读物理博士学位……林向姑娘道贺。林也向姑娘坦言,他在北大读中文系,暑期将毕业……姑娘静静地听着、嚼着。她觉得林的故事很有趣,她也觉得眼前的他——善良、正直和富有爱心。
开往西安的列车差一小时就要启动了。就在这一刻,林突然告诉姑娘,说,我不能和你同行。姑娘听着有点急,疑惑地说:“难道你没有买到票吗?”林的脸突然“晴转多云”。姑娘见林阴着脸不吭声,就急着问:“为什么!这到底为什么呀?!”林缓缓地应道:“你——就别问啦!”“虽说我俩萍水相逢,但我还是希望你告诉我,好吗?”姑娘像是商量又像命令似的口吻穷追不舍道。林觉得姑娘虽然有些“霸气”,但也透出几分关心和热情呀!无奈,林只好硬着头皮娓娓道来:“其实,我今天来车站就没打算买票,我是为了寻找、寻找我的——芳。芳是我大学同窗,也是我的女友。今天我来车站转了好一阵儿,是你的目光、你的眼神和你的脸庞‘粘住了’我,才使我情不自禁地排在你身后……”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姑娘不解忍不住插一句。
林眼里闪着泪花,接着说道:“去年,也是这一天,我和我的同窗兼女友芳在这里买票。那天,买票的人似乎比今天还要多,拥挤程度比今日还要猛、还要凶。我和芳被夹在拥挤不堪的人群中,芳在前,我跟后。芳不时‘哎吆、哎吆’的叫苦不迭。就在这时,一阵拥挤自后袭来,很多人被挤得尖叫着。我也被挤得腹部难耐,便去了“1号”。就在我小解后返回的那一刻,只听见芳一声惨叫,便滑进他人怀里。此时我已回到仅距芳只隔3人的地方。我不顾一切地拨开人群将芳抱了起来……”林顿了顿,哽噎着继续道:“芳躺在了医院的太平间,是因肝脏破裂……”林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姑娘听着听着,惊呆了,落泪了。姑娘那纤细柔弱的手情不自禁地与林的手握在了一起,握得紧紧的。
稍顷,姑娘抽出手擦擦自己的泪眼,温情地说:“林哥,请珍重!你等着我。我拿了博士学位回来,我——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