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云
小城的车站不比大城市,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站台和几幢简陋的建筑物。
经过小城的火车来来往往不计其数,但通往省城却又会在小城停留的列车只有一列,并且是在晚上9点半。于是,大哥上大学时每次回学校都要乘坐那次车。
父亲早逝,每次,我和母亲都要去火车站送大哥,看着他上车、找位、坐定,然后又看着列车缓缓地开动,直至完全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我和母亲才会慢慢向家走去,聊着些家常话。
有好几次,看着刚上车正找着位置的大哥,母亲和我都要在站台上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母亲总是忍不住向车里的大哥挥挥手,欲言又止。有时候也会叫出来:“大刚,一定要小心啊!”隔着车窗,大哥是听不到母亲的声音。有次夜晚,车一内一的大哥若不刻意向外张望,就不会看到我和母亲的挥手。大学四年,8个假期,大哥每次都要回来,每次我和母亲都在这样的送别中留下微微的怅惘。
大学毕业后大哥留在了省城工作。轮到我去省城念书了,于是,以前的“二送一”变成了母亲一个人送我。
我也像大哥一样,在因学生潮而拥挤的火车上慢慢地找着位置,好不容易坐定,车就开了。我没有意识到我忘了些什么。
这次假期结束返校,我又照例地挤上了回省城的列车。还好,是个靠窗的位置。
因等着与前方开来的列车错道而过,车许久都没有开。百无聊赖的我坐在车上不免有些烦躁。捋了捋了前额的头发,无意识地向车外望了望,蓦然间,我惊呆了——母亲仍在站台上,她一直在外面看着我在。此时距离我上车时,至少有二十多分钟了吧。
见到我看到了她,母亲的眼里闪出异样的欣喜来,拼命挥着手,说着什么。从口形上我分辩出了那句话:“云云,一定要小心啊!”
我的泪“唰”地流了出来,拼命点着头:“一妈一,你回去吧,你先回去。天很黑了。我知道小心的!”
……
自那以后,不管在哪里坐火车,上车后我一定不忘向车外看看。总是生怕,不经意间就将亲人在车外抛给我的临行前的最后的关怀目光给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