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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仇

发布时间:2021-06-25 23: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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桠村没有田,只有一些瘦地。那些瘦地,像一些膏贴在陡坡之上。村里几十号人,就靠从上面收获的一些玉米、红薯聊以度日。

安娃家穷,几乎每年都要断粮三五个月。向村里人借吧,别人也困难,安娃不好意思开口。安娃看着病床上绝望的爹,把仅有的几个红薯烧熟了,放在爹的床头,然后头也不回地去了山外。爹的红熟吃完,安娃也回来了。安娃总会有办法,安娃一回来,吃的就有了。

这一年,安娃的玉米比村里哪家都长得好,安娃暗暗高兴,心下想,真是老天有眼,估计再也不会缺粮了,可以安心侍侯爹了。眼看玉米一天一天成熟了,安娃反而兴奋得睡不着觉了。有时深更半夜,他也要爬起来,朝玉米地望上一阵子,想像一阵子。

一天早晨,村里沸腾着的骂声与哭声,惊醒了安娃。安娃一骨碌溜下床,披上衣服夺门而出。安娃一问,原来是大家的玉米让猴子给糟蹋了。前不久,就有人说山上来了一猴,安娃不信,还约了几个人进山瞧稀奇,可连猴子的影子都没看到。现在,他信了。安娃顾不上骂猴,撒开双,跑进了他的玉米地。

玉米地里,一片狼藉,惨不忍睹。安娃看着东倒西歪的玉米梗,被啃得疮痍不堪的玉米棒,人一下子就瘫了。安娃坐在地上,紧紧地咬着双唇,眼里一火苗蹿了出来。

安娃倏地站起来。转身就跑回家,拖了根木棒,朝山里去了。人们看着安娃,好像明白了什么,也拖了木棒,呼啦啦跟了上去。

人们吆喝着,叫骂着,漫山遍野寻找着猴。突然一个人大喊,大家快来,猴子在这儿。人们像一阵风,卷了过去。猴受了惊吓,吱吱叫着四下奔逃。

安娃善跑,个头又小,他跳跃在丛林之间,也像一只敏捷的猴。一只猴可能老了,被其它猴远远地甩在了后头。安娃瞅准它,一个劲地穷追不舍。越来越近了,安娃使出吃的力气,猛跑了几步,扬起木棒,照准猴的身子砸了下去。只听一声惨叫,猴就倒在了安娃脚下。安娃接连几棒,猴就不动了。几只跑得正欢的猴回过头,瞪一双血红的眼睛,一起向安娃来。安娃也瞪一双血红的眼睛,高高举起木棒,双手青筋暴绽。安娃后面的人,支援他来了。猴看势头不对,就呼啦一声,钻进了大山的更深处。

一场人猴大战,只有安娃打死了一只猴。

安娃一路拖着猴,像英雄一般被人们簇拥着,走进了村子。

村里人围着死猴,不断踢打着。气出够了,有人就问,一只死猴,咋办?

咋办?安娃一边绾袖子,一边恨恨地说,示众!

安娃回家,找来一把尖刀,在石头上霍霍霍地磨了一阵,用一根绳把猴吊在了门前一棵槐树上。安娃旁边,围观的人中有一个人叫大林。大林是杀猪匠,不时给安娃指指点点。不到半个时辰,安娃就把一张猴皮血淋淋地剥了下来。

安娃留下猴皮,把一根绳子绕在了腰间。然后叫几个人抬了猴身,来到了下山必经的小路上。

安娃站在一棵松树下,抬头看了看,说,就这儿。安娃抱了树干,蹭蹭蹭上了树。安娃解下绳子,系在了树枝上。绳子像一条蛇,垂了下来。下面的人手忙脚乱地打了个结,套进了猴的脖子。

猴,在空中摇晃着。

日的猴,看你还敢再来!安娃恨恨地说。

这天晚上,村里人都没睡着。大家都说,他们都听到了一阵紧似一阵的猴叫声。那声音,悲悲切切的,和着夜风,如泣如诉。安娃也听到了,安娃想了一会儿,突然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安娃说,我想我

安娃的死了十多年了,是饿死的。那年,天旱,庄稼几乎是颗粒无收。安娃小,不懂事,一饿就哭,哭得死去活来。为了安娃,为了安娃爹,自己常常几顿不吃,把仅有的一点东西给他们。听爹说,死的时候,已经瘦得只剩骨架子了。的命苦,想起,安娃不知偷偷流过多少回的泪。

我们,是不是做得过分了些。安娃突然有些不忍,又说。

就是呀,我们还是挖个坑,把猴埋了吧!有人说。

安娃叹了口气,带头出了村子。远远地,一人就发现,昨天吊在树上的猴不见了。大家加快脚步,来到树下,树下也没有猴的踪影。

猴到哪儿去了?谁也不知道。

大家再钻进自家的玉米地,也没发现猴再来糟蹋的痕迹。这一下,大家放心了,都说猴真的怕了,不敢再来了。

可是,出乎大家意料的是,第二天晚上,猴还是来了。全村的玉米梗,几乎在一夜之间,百分之八十都被生生折断了,那些还没完全成熟的玉米棒子大部分不翼而飞。

全村人不骂了,不哭了,他们都被愤怒灼烧得说不出话了。

安娃回家,蒙着头,睡了一整天。夜幕降临时分,安娃弄了吃的,服侍爹睡了,就拖了木棒,披了猴皮,独自到玉米地去了。

安娃蹲在地里,眼睛盯着下山的小路,听着风声,听着所剩无几的玉米梗在夜里痛苦的絮语。

半夜,安娃借着月光,听见了夜风送来的一些怪异的声响。安娃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大猴眨眼之间全钻进了玉米地。

安娃握紧了木棒,蓄势待发。

一只猴发现了安娃,发现了安娃身上的猴皮。猴一声悲戚的长啸,成百的猴向安娃涌了过来。

翌日,人们在安娃的玉米地里发现了安娃。

安娃赤身体躺在地上。地上,散乱着他衣服的碎片。安娃从头到脚,没一块好肉,全是些被利爪抓出的血槽。

安娃死了。他的手里,还紧握着木棒;嘴里,死死地咬着一口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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