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加沙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波莉把身一子向前靠了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不要难过,”波莉说,“任何人都会犯——”
“难道你就不能不说话,你……你这个小刺猬!”阿加沙小声地说着,“也许你的数学好,但你仍然 还 是一个没有用的东西,而且永远都是!”咳,这下可伤了波莉的心!没有人,没有任何人那样说过波莉的。
“阿加沙·本多,你这个低能儿!”波莉大声地喊着,根本不在乎大家听到,“你一点儿人情味儿都没有——”
“咕——呱呱——咕咕——呱呱!”
教室里人人都在找牛蛙在什么地方。
“咕——呱呱——咕咕——呱呱!咕——呱呱——咕咕——呱呱!”
大家又在找!
“是波莉·凯穆!”教室最后一排有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男孩叫着,“波莉听上去就像一只牛蛙!”
其他同学也都用手指着她笑。波莉无法忍受这一切。
“咕——呱呱——咕咕——呱呱!”她大声喊。
笑声和嘲讽声越来越大。
“别闹了,马上停下来!”听到默拉丝考小一姐的声音,学生们变得鸦雀无声。
“波莉,你那样嘶哑地叫是故意的吗?”老师问。
波莉摇摇头。“咕——呱呱——咕咕——呱呱!”
“到讲台来,波莉。”默拉丝考小一姐说。
默拉丝考小一姐让她早点儿回家休息。波莉蹒跚地走上了回家的路。当她到家的时候,她一交一给一妈一妈一一封默拉丝考小一姐写的信。凯穆夫人读完信后,问了波莉几个问题,但是得到的回答只有一个:
“咕——呱呱——咕咕——呱呱!”
凯穆夫人让波莉喝了些热茶,然后让她上一床一睡觉,并说如果第二天早上 还 不好的话,她就去请大夫。
波莉躺在一床一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使劲地琢磨着所发生的一切。她想了将近一个小时,可是没有得出任何结论。“我……我从来也没有想学牛蛙叫。”她小声地说。
她坐了起来,看着远处墙上镜子里自己的影子。她又说出话来了,她真的又说出话来了!
“一妈一妈一!”她喊着,“一妈一妈一,牛蛙的声音没有了,我又可以说话了!”
凯穆夫人跑了过来。“一定是喝了我给你的茶,”她说,“浓茶对身上所有的病都有好处。”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波莉的话说得都很流利,单词就像翻筋斗似的从她的口中蹦出来。
放学后,维克 斯 塔福兄妹俩来看望波莉。
“牛蛙的叫一声没有了,”她告诉他们,“我好了。”
“好了?”勒诺拉怀疑地说,“也许吧。”
“不是也许,”波莉说,“听我说话。”
“波莉,早晨到学校时你嘶哑地叫,”勒诺拉说,“接着你可以说话了,然后你又犯了,说起话来就像牛蛙的叫一声一样。”
“但是现在叫一声完全没有了,”波莉说,“我现在好多了。”
“嘶哑的叫一声犯过两次,”勒兰说,“当然了,你是绝对不想再犯的,但谁能保证它不会再犯呢?”
勒兰说得对!叫一声也许会再犯的!
“唉!”波莉叹息着。
“另外 还 有一件事,”勒兰说,“最好由你来告诉她,勒诺拉,是你听到的。”
“什么事?”波莉问。
“啊,”勒诺拉讲道,“放学后,我无意中听到阿加沙和尤妮 斯 在一起说话,她们要策划什么事情,波莉,是与你有关的事情。她们在商量如何报复你把阿加沙的衣服扯破了, 还 有你在学校对她们所说的话。”
听到这儿,波莉高兴的感觉没有了。牛蛙嘶哑的叫一声可能随时都会犯的。最重要的是,阿加沙和尤妮 斯 正在策划与她作对。
那天夜里,波莉躺在一床一上,一直都在哭,枕头都湿了。突然她转过头来,听着什么声音。
这声音她以前也常常听到。但那时,声音是从蜘蛛河方向传来的。而现在,这声音就在窗户外面。
唧咕——哇——唧咕!唧咕——哇——唧咕!
“咕——呱呱——咕咕——呱呱!”
牛蛙!有好几千只。从声音来判断,这些牛蛙就在外面的院子里,每一只都在用不同的声音向她叫着。
唧咕——哇——唧咕!唧咕——哇——唧咕!
“咕——呱呱——咕咕——呱呱!”
整夜波莉都是翻来覆去的,梦见的都是牛蛙,黏一糊糊的牛蛙从窗户上爬了进来,它们钻到波莉的毯子下面,依偎在她的身旁。
天刚蒙蒙亮,波莉就醒了。牛蛙早已回到了沼泽地。房间里仅有的光亮是从窗户照进来的破晓的微弱之光。
波莉坐在一床一上,抓住被子,围着脖子。自从她记事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打心底感到害怕。昨天有两次,她能发出的声音只有牛蛙那深沉的咕——呱呱——咕咕——呱呱!直到现在她仍然害怕张口,生怕从她的嘴里发出牛蛙的声音。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病,而她也认为自己一精一神没有错乱。
“多么可怕啊。”她轻柔地说。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她感到有点儿解脱。至少是现在,她 还 有说话的能力。
但是她不能这样生活下去,不时地发出咕——呱呱——咕咕——呱呱声,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出来。这里一定有什么原因。如果她能把这原因找到,也许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