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大早,吴平就来到漫川银行,那里已经排满了人。排在最后的,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吴平对老人笑笑,很自觉地站在了老人的身后。漫川银行在市中心,顾客很多,营业员很忙碌。由于大家都很守纪律,所以大厅里的三个保安很悠闲。排了两个小时,吴平一步步挪动着,离营业窗口只有四五步距离了,他轻轻吁了口气,回头望了一眼长长的队尾,脸色冷了下来,变得烦躁不安,并且不停地用腿向前顶去,试图把自己前面的老人顶出去,自己站在那个位置。
当他再次用腿前顶时,老人回过头,平和地劝道:“小伙子,要守纪律,怎么能乱挤啊?”
吴平一听,不但没停止,反而瞪大牛蛋似的眼睛:“我愿意,怎么样?怕挤,怕挤回家去。”说完,还白了老人一眼,嘟囔道:“老不死的。”排队的人纷纷指责起吴平,说他年纪轻轻的,缺乏社会公德。整个队伍里,也只有刚进来的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冷眼望着这边,一言不发。
老人听吴平骂人,也很生气,但仍轻言细语地对吴平说:“你怎么张口就骂人啊?”大家的指责已让吴平满脸通红。老人一说,吴平更是恼羞成怒。他一声怒吼,揪住老人衣服,将老人扯出队列,举起拳头道:“骂你?现在我还要打你呢。”
队伍的前边,有两个小伙子实在看不下去了,愤愤不平地走过来。三个保安也注意到了,其中两个赶了过来,一人手持一根警棍。吴平一看,好汉不吃眼前亏,放了老人,朝一个小伙子就是一拳,打在小伙子肩上。小伙子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吴平趁机脱出身来,掉头就跑。本来向外跑最安全,可这家伙不知是惊慌失措还是晕头转向,竟转过身,慌不择路地向银行后门跑去。银行后门通向里面院子,进去后,就如鸟儿钻入笼中,还怎么跑得了?一个保安见了,兴奋地喊:“追,他跑不了啦。”一挥手,带着另一个保安和两个小伙子追了进去。
2
人们纷纷出谋划策,有的说打110;有的让旁边的另一个保安去帮忙。那保安摇摇头,告诉大家,那个家伙跑不了,院子那么小,四个人抓一个,还抓不住他?大家想想也是,再说大厅也得有保安啊。于是大家都定下心来,盼望着吴平快些被抓住。
这时,队伍后面那个戴鸭舌帽的人走出队列,笑着向那个保安走去。保安见了,忙问他:“先生,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鸭舌帽笑着,一只手伸到腰上,准备掏什么东西。
这时后门处响起了叫喊声,大家一惊:吴平并没被抓住,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后面紧跟着那两个保安和那两个打抱不平的小伙子。
鸭舌帽从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说:“烟瘾犯了,借个火。”保安一边告诉鸭舌帽银行禁止吸烟,一边掏出警棍,准备拦截吴平。鸭舌帽连连称是,退回队尾,把烟装入衣兜,笑嘻嘻地望着逐渐跑近的吴平。吴平累坏了,眼看就要被赶上了。吴平向队尾跑去,想绕过去,窜到外面去。眼见离队伍很近了,他刚跑到鸭舌帽旁边,“啪”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3
有人对着鸭舌帽高喊:“快抓住他。”可是还没等鸭舌帽反应过来,倒在地上的吴平突然闪电般地一伸双手,猛地抓住了鸭舌帽的双腿,使劲一拉。鸭舌帽一声惊叫,重重摔倒在地。吴平见鸭舌帽倒下,并没有趁机逃跑,反而爬起来,扑在鸭舌帽身上,将他死死地压在身下。鸭舌帽急了,用手去掐吴平的脖子,使劲挣扎着,一只手伸向衣袋,准备掏什么东西。
追吴平的那两个保安和两个小伙子,此时都不追吴平了,反而扑上去死死地摁住鸭舌帽的双手和双脚。
鸭舌帽被压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急红了眼大声吼道:“你们这些笨蛋,抓错了人,应该抓上面的那个家伙。”
一个保安笑了,没错,我们抓的就是你。鸭舌帽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吴平掏出绳子,把鸭舌帽的手捆住,这才站起来,解开鸭舌帽的上衣。人们顿时惊呆了,只见他的腰上竟绑着一个炸药包,腰间还有一把匕首。鸭舌帽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低下了头。
4
吴平走到先前的老人面前,深深鞠躬道:“老人家,刚才对您老太不礼貌了,您老多多原谅。”老人笑着告诉他,刚开始,自己还很为他的不礼貌生气,可是现在不生气了,因为自己知道,这是吴平的一个计策罢了。“小伙子,不赖啊。幸亏想了这么个办法,不然的话今天可不得了啊。”吴平让老人夸得很不好意思,同时也对老人的深明大义表示感激。
吴平说,他在排队时不经意间发现了鸭舌帽,心里一惊。因为他从网上得知,有一个外地的抢劫犯在抢劫银行后逃了出来,很有可能逃到本市。而网上的照片,和这人的长相十分相像,尤其鼻尖上的那颗黑痣,与照片里的人一模一样。世间不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人,看来这人逃到了本市,准备作案。这家伙每次抢劫时,腰上都要绑个炸药包,摆出一副同归于尽的样子。也正是因为这样,公安人员虽多次围住了他,却不敢开枪,怕他临死之前引爆炸药,伤及无辜群众。
吴平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了个办法,故意和老人争吵,引来保安。他没想到有两个小伙子也加入了进来。目的达到后,他迅速转身,装出逃跑的样子,跑向后面院子。当追赶的人进入后院后,他说出了自己的发现,并告诉他们,那个亡命之徒身上有炸药,如果稍不注意,让他引爆炸药,将是一场惊天血案。为了阻止血案发生,也为了抓住罪犯,他希望他们能帮助他,按照他制订的计划行事。四人听了他的计划,连连点头。
鸭舌帽说他们再来迟一步,他就得手了。原来鸭舌帽靠近那个保安,并不是去借火,是准备实施抢劫,他的手伸到腰间,准备掏匕首,就在这时,吴平他们冲进来,他见人多,没敢动手,改为掏烟。
大家鼓起掌来。谁也没注意到,鸭舌帽悄悄挣脱了绳子,逃向外面去了。吴平急了,大喊:“快追啊,不要让他跑了。”人们一听,都呼的一声冲了出去,包括保安。
大厅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一个人——吴平。吴平转过身,走到窗口,对女营业员招招手。女营业员敬佩地问他有什么事。吴平拿出一个蛇皮袋子,塞进去:“把袋子装满,不然老子打烂你的头。”手一翻,从兜里掏出一把手枪,指着女营业员:“你们都上当了,这是我俩演的双簧,调虎离山,知道不?”女营业员面对手枪,脸色煞白,战战兢兢接过袋子。就在这时,后面突然伸来一只手,抓住吴平拿枪的手一拧一转。吴平“哎哟”一声,枪掉在地上,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手上就多了一副手铐。他一看,身后站着的,正是排队时站在自己前面的那个老头儿。老头儿慢条斯理地说:“你的双簧,也有失败的时候。”
“你是公安?”吴平惊叫。
老头儿点头,笑道:“等你们落网的不只我一个,还有两个。”刚才追赶吴平的两个小伙子押着鸭舌帽走进来,见了老头儿,敬礼道:“局长,一切都按计划顺利完成。”吴平和鸭舌帽听了,顿时瘫软在地上,如泄了气的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