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九)黄帝大战蚩尤
冀州之战过後，黄帝与蚩尤又打了十多仗，互有胜负。双方势均力敌，战争旷日持久。黄帝一时找不到击垮蚩尤的办法，乾脆把军队暂时交给力牧指挥，自己带看风後等一大群谋士上泰山开研讨会，筹划对付蚩尤的计策。夕阳西丁，开了一整天会议的黄帝在松径散步，见一位人面燕形的妇女含笑走来。黄帝寻思：泰山周围有重兵守卫，这妇人如何上得来？必是神通广大的天外来客。他趋步迎上去行礼， 那妇人笑眯眯道：“我乃九天玄女，特来教你兵法。”黄帝喜出望外，额手称庆， 忙不叠地问：“我想知道怎样才能攻得上，守得住，战万回，胜万回。你能告诉我吗？”九天玄女微微颔首，一五一十地把种种神奇奥妙的兵法传授给他。
黄帝学会了玄女兵法，旋即又得到一柄以昆吾山赤铜铸造的青锋宝剑，他还要用夔的皮来蒙成一面惊心动魄的战鼓。玄女兵法、昆吾剑、夔皮鼓三者齐备，歼灭蚩尤也就指日可待了。
夔与世无争地生活在东海里的流波山上，流波山离东海岸有七千里远。夔的形貌似牛，体色苍灰，独腿，头上无角。它目光如日月辉映，声音似雷霆轰鸣，每当它出入海水，必定伴随著大雨大风。洪亮的嗓音给夔带来了杀身之祸；黄帝派他的儿子东海神禺号将夔捕来，剥下皮晾乾，制成了一面战鼓。
玄女授兵书
好鼓要用好槌来配，黄帝又在雷泽中的雷神身上打主意。雷神长著人的头，龙的身子，常在雷泽里面快快活活地拍打自己的大肚子玩耍。他每拍一下肚子，便放出一个响雷。从前华胥氏在雷泽边踩著了巨大的足迹，感应而结孕，生下据说是女娲之兄的东方木德之帝伏羲，那个足迹就是雷神留下的。这下雷神也遭难了；黄帝组织一支扫雷队连夜奔袭雷泽，把雷神不由分说地抓来杀了，抽出两根大腿骨当做鼓槌。
战鼓有了，鼓槌也有了，黄帝用雷神骨头做的鼓槌，来敲打夔皮蒙的战鼓，两件响东西碰在一起，发出的声音响彻云霄，五百里以内震耳欲聋。
黄帝下泰山返回军营，吩咐力牧率偏师牵制蚩尤，自己则依照玄女兵法重新训练部队，等将士们把各套阵势都演练精熟了，就部署十八路人马和近卫军，摆下十面埋伏之阵。黄帝腰佩昆吾剑站在阵中央的山坡顶端，身後，打鼓佬铁胳膊手持雷神骨槌，肃立于夔皮鼓侧。
雷神
先前黄帝上泰山开会，力牧代掌兵权与蚩尤作战，败多赢少，竭尽全力，严防死守，尚能苦苦支撑；自率偏师以来，九战九败，部下兵卒所剩无几，正仿徨无策，黄帝信使扑天雕忽然飞至，尖尖的鸟喙插入力牧耳孔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力牧大喜，遵照密旨领残部挑战蚩尤，故意一触即溃，引著蚩尤大军向十面埋伏之阵逶迤行来。
黄帝在山坡上，看见蚩尤的军队悉数进入包围圈，即命令擂鼓。铁胳膊奋臂猛击，雷神骨槌、夔皮鼓果然不同凡响，三通鼓罢，三苗之民面无人色；六通鼓罢，魑魅魍魉魂飞魄散；九通鼓结束，蚩尤兄弟手颤足麻，无法跳跃飞腾。黄帝的将士们在鼓声的激励下士气大振，蜂拥而上，争先杀敌；黄帝把昆吾剑使得车轮儿似飞旋，青色剑锋喷射出赤色光焰，削落蚩尤兄弟的铁额铜头，轻巧得如同切菜砍瓜；应龙展开一对金色翅膀翺翔空中，张牙舞爪，嘎嘎怪叫，在它投下的快速移动的庞大阴影里，堆满了魑魅魍魉、三苗之民破碎的尸首。
夔牛
奇异的夔皮鼓声削弱了蚩尤军队的战斗力，激烈的搏斗很快就演变成残酷的杀戮。傍晚时分，蚩尤全军覆设，孤身浴血奋战，溃围南出，恰遇应龙拦截。蚩尤奋力一跃，猛地一头撞去，只听得一声响亮，那应龙跌落尘埃。蚩尤逃至黎山之丘，精疲力竭，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黄帝麾下的五虎将、八骠骑纷纷杀到，挠鈎齐出，把他拖翻，一条铁索绑了，黄帝怕日久生变，降旨就地斩首。
爲了预防蚩尤日後成精作怪，再起兵祸，就将他的身、首分葬两处：一处在东平郡寿张县阚乡城，坟高七丈，平日常有红色云气从坟内直冲天穹，形似一匹绦红色的锦帛，当地人叫它作“蚩尤旗”。另一处在山阳郡巨野县重聚乡，坟墩大小和阚乡城的差不多。因蚩尤身、首分离，所以斩首的那个地方取名叫“解”，直到如今，解州还有口大盐池，池里的卤水是殷红的，老乡们呼之爲“蚩尤血”。黄帝杀蚩尤时怕他挣脱，不敢卸去手拷脚镣，直到蚩尤死透了才摘下沾满血迹的枷铐抛掷在大荒之中的宋山上。後来枷铐长成一大片枫林，枷铐上的斑斑血迹化作了鲜红如血的枫叶。
那跌落尘埃的应龙负了重伤，再也无力振翅高飞，回归天堂，它悄然来到南方，蛰居在山泽里。龙属水性，所居之地，云气水份自然而然汇聚而来，这就是南方多雨的缘故。许多年後，应龙复出，助禹探水脉，开江河，也成爲治水功臣之一。
此文摘自《山海经－现代版》（上海古籍出版社--章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