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时代,同学们听到要作文便眉头大皱,我却很喜欢作文。作文课是最自由的,老师来出题目,通常有两条,一条是议论,一条是抒情。理性的同学会选择议论题。像我这种毫无理性的人,当然是选择抒情题了。
要规定我们在课堂结束前交出一篇作文,那是最残忍的。有些老师会让我们在放学後继续写,有些老师让我们带回家里写。
放学後留在课室里继续写的,通常有两种人。一种是我这麽喜欢作文的人,另一种是对着空白的原稿纸,头大如斗的同学。
於是,我们交换了条件。她教我数学,我教她作文。从此以後,数学测验之前,她替我补习,而她的作文,我替她修改。可是,数学是可以教的,作文却不容易教。
怎麽教你作文呢?那等於教你怎样去幻想。
交了作文之後,最期待的,便是老师把作文发还给我们。老师会在她喜欢的句子下面用红笔画一个圈圈。有一位周老师,每当看到「这是民族自侮!」这一句便打圈圈。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她为甚麽那样喜欢这一句。
前阵子收到一位女孩子的电邮,说:「你记得周老师吗?她教过你的。她把你的几篇专栏剪下来,要我们在课堂上讨论呢!」是吗?但我没有再写「民族自侮」呀!老师也不会再给我打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