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宁可威
在整理出版我的第一本散文集《生命之约》过程中,有一种骑士的感觉,这个骑士,不是驾驭一匹骏马奔弛在广阔的草原,而是骑在一只色彩斑斓勇猛无比的老虎背上。
朋友一片好心帮我骑上了一只凶猛的东北虎,远远地甩响了长鞭,这只虎带着风带着雨呼啸着狂奔起来,奔跑在荆棘丛生、怪石林立的密林深处。尽管我驾驭老虎的勇气不足、技能有限、内心忐忑不安,尽管我不知道前面等我的是鲜花簇簇,还是刀光剑影,不论我的心理准备如何,我还是骑上了虎背,毫不犹豫地一路跑下去,跑下去……不然还不成了虎口中的美味佳肴了。
十多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成为我所在的地域中,最高首府党委宣传部的一员,从事文化工作。文化工作者就得有点文化味儿,得有一技之长,不然怎么能担当此任呢。对文学、书法、绘画、文艺创作我都爱好,不知道如何选择了。反复掂量,又请朋友当参谋,不可能什么都练什么都学,最后还是上了文学这班车,骑上了文学这只虎。
从91年开始,写一些小心情小感受之类的东西,竟被编辑印成了铅字,在《北大荒文学》发表了。今天回过头来看这些东西,既直白又生硬欠缺艺术手法。当年感谢编辑是一种表面上的客气,今天可是发自内心的由衷的感谢,没有他们的鼓励和帮助我是不会坚持下来的。
那时候的写作是为了工作的需要,为了证明我可以胜任文化工作。不是不写不行,不是心灵的流淌,不是生活乃至生命的需要。
写作过程对我来说是顺利的,参加了几次文学创作班,在和文友们的交流中受到启发,得到了不少创作灵感。知道如何抓素材如何调角度,怎样沉淀怎样修改。转年《爱人此时不属于我》在《农垦日报》副刊头条发表并被同行们认可,年底还获了奖。
本该一路写下去,会有更大的收获。可是怎么写也不满意,怎么看也不像样,也就是大家说的“眼高手低”,只是写些小豆腐块儿,让大家知道我还在写。感到了超越自己难,像踩着自己的肩膀住上爬的感觉。可这只文学虎不管你的心境如何,它在跑,它在一刻不停地向前跑。
那几年我经常接到朋友的电话:“你在干什么,为什么看不到你的东西了?”而我的感觉是这只虎不会攀山,我上不去……
在散淡的生活中,天空时晴时阴。经历了动荡痛苦后,感到寥廓的人生有如茫茫沙漠,没有道路,没有向导,更无同行者,只在心里装着一个美好遥远看不见的目标。浑身上下一股涨满感在鼓胀。甜蜜?忧伤?委曲?思念?已经落空的祈盼?留不住的甜美……需要倾诉需要理解需要舒展开自己深沉的生命体验。此时只有找一个载体去宣泄去倾诉去呼唤去喃喃细语。我找到了,这就是文学创作。此时的心灵需要表白,渴望倾诉。
创作过程是一种享受,是一种快意的创造,是一种生命的转换过程,即把最深刻的生命活脱脱地呈现出来,让心灵有姿有态。于是我找到了我真正的朋友——散文,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快意的表白方式。
从此我和文学交谈和自己的心灵交谈,把我的追求,我的希望,我的苦闷,我的向往注入笔端,同纸倾诉。于是散文便在纸上呈现出来。我开始进入了一个忘我的文学境界,虽说写得不精不美不畅通,但我想写我要写,写的同时获得了对生命、对人生、对社会、对朋友、对同事、对亲人、对环境、对事物、对身边发生的一切的理解和体验。
地域广阔了,时间舒缓了,生活从容了,事物变得单纯和简练了。不但使自己获得了与天地万物的深情独处,对自己内心自由高远的开阔舒展,更使自己远离了悲痛,远离了烦恼,远离了痛苦,远离了嘈杂,远离了病痛,远离了伤感,远离了压抑,远离了抑郁。文学创作过程是一剂疗效很好的药,让你的心情像刚刚久病痊愈的人深深吸上一口清新的空气,沁人肺腑顺达畅通。
因此我的散文创作从工作需要过渡到自我需求,乃至生命的渴望。
我的文学创作从这时起才刚刚起步,刚刚心情舒缓地骑上文学这只虎。可出一本书的任务一下子推到我的面前,领导说,我们建局50年来,向国家交纳了那么多的小麦、大豆等商品粮,但还没有一本我们自己的作者出版的散文集呢。这让我一阵发愣,之后的感觉是太早了太草率了。我感到后悔,积蓄不足,质量不高,和文学真正相识太晚,和散文做朋友做真正朋友的深厚感情刚刚建立。再给我两年时间,我会把我的心灵和我的朋友相通直到相恋。
我还在骑着文学这只虎,但我是一个威武的潇洒的虎背骑士。
有文学前辈、老师和散文大家在前面做榜样,我不敢说散文创作到了什么程度什么意境,我只有刻苦努力,像蜜蜂采蜜那样在生活中采集营养,像植物生长一样把根扎在土壤里,在生活中吸取养份,像鱼一样在水中提取氧气供自己在散文的天地里成长。我知道,创作道路并不平坦,还会伴着辛酸,创作不能重复,不能重复别人,更不能重复自己。我要从坎坷与辛酸中站立起来,建立起肯定与否定的自信。
我的散文创作刚刚开始,还是一种虎背骑士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