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梦为血(四章)
散失的韵律
九平米的居室,是卑微者我和妻儿的居所,多年的艰辛生活无人过问。十多年来空待一种情景,总是有人敲门,敲得家门咚咚直响。收水费的,收电费的,收煤气费的,收拥军优属费的,收物业费的,收电视转播费的……。
而我和妻儿寄居在城市的屋檐上,在一片狂响声中似一窝麻雀,掩蔽在钢筋混凝土的夹缝中,承受着贫寒的无情困扰。
在昏暗的天色中,妻子大清早忙乱地迈出门槛,挤上飞奔的公交车,早出晚归,吃不上一碗生活的热汤。
我是男人,在栖息的人群中悟出什么,将一些非份之想扔到一旁,做一个劳动者。苦就苦,扛起沉重的乐器,来往于三百六十五个早晨。镍币从肩头上渗出来,一滴再一滴。
的的确确,所有的艰辛往事落入时间的大海,所有的歇息无法靠近彼岸。
血的潮音
就这样面对生活。血,从脊背上滑落,在人生的脚步中渐渐淡去。而在命途的间隙里,心的细小伤口被生活挤压着,如一对眸子渗出疼痛的血粒,注视着滚滚红尘。
就这样面对生活。血液在体内奔涌,寻找一片天空,寻找一个出口,千回百折依然直立着生命的根,撑起一片天空,恪守着生活的誓言,分分秒秒,仅仅剩下时间。
在天地之间,在内心深处生为死之根,死为生之根,生命的脉流滚滚流淌。
在昂头与俯首之间,命运骤然小憩。
诗的骨头
夜,从我的眼睛里醒来,在沾满雾霰的早晨,向冰冷的生活缓缓走进,深入城市,深入舞池。
我在昏暗的舞厅里,看见窗帘后面的阳光被玻璃一般的容器盛满,泽积在楼房的窗口,斜倚在窗台上吼叫着,冲撞着,给予现代生活愈来愈强的警示,黑暗慢慢退避。
专心倾注于音乐,我骤然意识到音乐如淡描的纤眉,悬着生命的一丝窃喜。音乐在隆冬里带上口罩,在五线谱上变得天真无邪。
伏在桌案边沿,我看到我的诗歌,在思想和音乐之间省思乃至大彻大悟。如一枝藤蔓纠结在现实生活之上,紧紧倚着时间的岩壁,昂首迎接天国的思想,千枝万叶的情思繁衍着生活的命题。
然而,诗歌的韵味瞬间即逝,在现实生活的夹层中,在似曾相识而今更为陌生的音乐里,我将我的诗歌,搁置在旧磁带过度磨损的凹槽中。
诗歌的港湾
在诗歌中沉醉。才发现黑白的世界模仿着天堂的片断。
这是来自天国的召唤,是时间的错位,太虚由狭小变得空灵,只有美好的诗歌在月光下起舞。
让所有的情沿着掌心回到心脏,好好酝酿一场撕心裂肺的痛哭。
总是看见汉字的鸽子日夜飞翔,从这座山飞越那条河,梵音似浪。总是看见一盏油灯在母亲的针尖上,挑得很高很高,馨钟声,诵经声汇成天籁。
母亲的童谣,黄河的童谣呀!
还有山,
还有水,
还有根,
还有梦,
还有一捧黄土啊,
谁不能?谁不能让自己所有的情为诗歌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