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饭馆里坐了一夜,还有一些小贩带着东西进来推销,看到他们的穿着打扮,我感觉墨西哥的人民是相当困苦的,没想到饭馆老板说:"蒂娃娜还是好的,因为它是观光城,你再往内陆走几英里,真是穷得不得了。"
天亮了,我们走出饭馆,看到明丽的阳光轻柔的照在这边境的城市上,它是有一点像美国的城市,但又别有一种风味,一种说不出的苦味,蒂娃娜是美丽而热闹的,但墨西哥人民普遍的生活困苦,我在好几条街上,看到路标到处都是"革命路",为什么墨西哥革了几十年的命,把人民的生活都革掉了呢?
我们离开蒂娃娜的时候,在边境要检查护照,我看到大排长龙的墨西哥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站在边境的关卡边,等着要进入美国工作,有的还在夜风里发着抖;看到这些人,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饭馆里为我们唱情歌的墨西哥小兄弟,我真担心有一天他们也要来这里排队,那样的担心好像他们是我的好友一样。
可是,总不能让他们为陌生的过客唱一辈子情歌呀!
我在巴士上回头看海关上"Mexico"几个英文字母闪闪发光,车子竟像从不留恋这个国家一样,加速驶去。我的眼帘闪过来时遇见的清秀的墨西哥青年,以及他茫然望向故乡的眼神,那眼神猛一回想,原来是带着一点无奈的。
——一九八二年四月二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