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拉》
费里斯比夫人慢慢地念出这几个字:“尼姆老鼠的计划”。什么是尼姆?在哪里?这个名字的发音古怪,好像来自遥远的地方。难道这些老鼠是从什么别的地方来的,所以他们有书籍、电灯、电线和发动机?按她的记忆,这些老鼠一直住在这儿——至少这里曾住过老鼠,但时间并不很久远。
费里斯比夫人想,不知他们还 有哪些东西。突然她产生了一种抑制不住的愿望——想看看周围环境,另几扇门里和其它通道究竟是什么样子。她起来打开门,向外看看大厅,那里很安静。当她竖一起耳朵谛听时,她听到有轻微的哼唱声,好象有什么东西在跑——是不是另一个发动机在运转?费里斯比夫人走到大厅,又改变了主意。最好别动,尼科迪默斯对她很友好——他们都很友好——也很直爽。他曾嘱咐她在图书馆里等着,她来这里不是侦察而是求援。她又回到图书馆,关上门,坐在板凳上。桌子上的书大多是平装本——开本很小,老鼠拿得起,但对她来说太大了,所以她坐在黑板前又看黑板上面的字。
在上端那个大标题下,是整洁的手写数字和一行一行的文字:
时间表
一月份:
第一组(10)燕麦30担
第二组(10)小麦30担
第三组(10)玉米20担
第四组(10)杂粮、种子约10担
接下来也是一排排的数字,每排数字前都注明月份:二月、三月、四月、五月,直到七月。黑板下方用一条线划出一个方块,上面写着:
犁地(亚瑟小组)(14)
第二次犁地完成日期一月一日
第三次犁地完成日期二月十日
第四次犁地完成日期三月二十日
费里斯比夫人瞪着黑板,感到茫然,这确实难以理解。
她正在那里发愣,门打开了,一只老鼠走了进来。这是位老鼠姑一娘一,小一巧一玲一珑,年龄不大。她拿着一枝铅笔和一些讲义,边走边看,所以她没有发现费里斯比夫人,她猛一抬头,吓得目瞪口呆,讲义都落在地板上。
“你是谁?”老鼠姑一娘一问道,“我不认识你。你怎么进来的?”她向门口后退着。“哦,是这么回事,”费里斯比夫人说,“我是老先生的朋友。”老鼠姑一娘一确实很年轻,还 像个娃娃。
“你为什么到这儿来?谁让你进来的?”
“尼科迪默斯。他让我在这里等着。”
老鼠姑一娘一面露疑色:“你可能是个间谍。”
“间谍!怎么可能?从哪儿来的间谍?”
“我不知道,反正是从外面来的,可能就是从尼姆来的!”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尼姆。”
“你当然不会承认。”
“我真不知道,什么是尼姆?”费里斯比夫人不高兴地问。
“尼姆是个地名。”老鼠姑一娘一显然没什么顾虑了。她开始把掉在地上的讲义拾起来,又说:“我正在练一习一朗诵。”
“尼姆是什么地方?”
“是我们从那里来的地方。我也不怎么清楚,我从没去过那里。”
“你既然从没去过,怎么是从那里来的呢?”
“我父母曾在那里住过,后来他们生了我。我们不想回去,我们不愿意被捕。”
费里斯比夫人想,听来好像这些老鼠是从尼姆逃到这里来的。但她知道娃娃嘴里的话靠不住,但愿尼科迪默斯能把这一切说清楚。
“尼科迪默斯也是从尼姆来的吗?”
“是的。”
“还 有贾斯延?”
“是的,您认识贾斯延?”
“是的。”“看来您不是间谍了。”老鼠姑一娘一悻悻地说,她爬上一张凳子,打开一本书,又换了个话题:“贾斯廷还 没结婚。他是我们当中最棒的一个,连阿龙都不怕。”她念了一会儿书,拿起铅笔,又放下了。“我想结婚,可是还 不到年龄。”
“我想也是,”费里斯比夫人说,“还 要等一等,也不会等太久。”
“我一妈一妈一也这么说,但等起来似乎挺难捱,贾斯廷可能会同别的姑一娘一结婚了。”
“也不一定,”费里斯比夫人说,“他也挺年轻。你叫什么名字?”
“伊莎贝拉。”
“挺可一爱一的名字。”
“是的,只有我哥哥叫我伊仔,我不喜欢他这么叫我。”
“我想也是,你哥哥呢?”
“开会去啦。他长大了,所有男的都去开会。可我一妈一妈一没去,这里的一妈一妈一们都不大愿意开会。我一妈一妈一在谷仓里包装谷子。”
“包装谷子?”
“是执行那个计划,虽然她并不喜欢那个计划。”
又是计划。
“那个计划是什么?为什么她不喜欢?”
“计划就是……计划,是我们要搬去的地方。她不喜欢是因为那里生活太艰苦——没有电灯,没有电冰箱,没有自来水。但她不会开小差,她不会像詹纳那样,我们不喜敢詹纳。”
“谁是詹纳?”
“他也是组里的,但他跑掉了,可能他回尼姆去了,我们不知道。”
费里斯比夫人逐渐对这个老鼠王国的生活看出了一点眉目,但还 不十分清楚,因为伊莎贝拉说的是孩子话。有些事情是明显的:他们有个谷仓(可能是食物贮藏室);妇女们有时开会,有时不去;看来尼科迪默斯是领袖,他们对今后有个计划,但有些老鼠不喜欢。有一个叫詹纳的老鼠开了小差,是不是还 有其他老鼠跟他一起跑掉了?她正要问伊莎贝拉,房门打开,尼科迪默斯、贾斯延和老先生进来了,同他们一起走进来的,还 有一只她没见过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