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不告发你,同时帮你找你想要的东西,毕竟你对这里不熟悉,而我们知道这个宫殿的结构和守卫时刻,以及白银使者巡逻的路线。这些对你来说,都很重要吧。”天数幽花咬着牙,被反捆着的双臂传来扭曲的疼痛。
阿克琉克看着她的脸,稍稍动了一下手指,天束幽花立刻感觉到反拧的手臂稍微舒缓了一下。
天束幽花看到他似乎有一点松动之后,接着说:“而且,以你的魂力程度而言,至少也是风源的王爵或者使徒吧?那么你应该清楚,奥汀大一陆 上四个国家之间的入境规定吧,对于普通人或者一般魂术师来说,未取得过境文书的情况下,后果是被遣送回国,但是如果是王爵或者使徒在未取得过境文书的情况下,出现在别的国家里,你肯定知道意味着什么吧……”
阿克琉克挑了挑眉一毛一,表情依然似笑非笑,但眼神里似乎确实起了一丝顾虑。
“意味着什么啊?”麒零听不明白,他倒吊着,涨红的脸勉强地转过来问幽花。
幽花没有看麒零,而是镇定地望着阿克琉克,因为她知道,这最后一句起了作用,他还 是有所顾虑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被入境的国家可以当做是对自己的正式宣战。”
“阿克琉克叹了口气,“看来我好像不得不同意你这个一交一 易啊……那么完成这个一交一 易的代价是什么?你说来听听。”
“带我和麒零一起走。”天束幽花看着阿克琉克,一字一顿地说。
阿克琉克微微张了张嘴,愣了一会儿,然后忍不住弯下腰来笑出了声:“哈哈,啊哈哈,真有意思啊!”
他的声音爽朗而又干脆,带着少年般的清澈。
【西之亚斯蓝•边境•约瑟芬塔城】
已经是隆冬时节了。天地里呼啸着来自北方的朔风。
前几日刚刚下过雪,空气里的水分都已经随着那场降雪而消耗干净,于是呼一呼的北风就显得又冷又硬,吹在人脸上瞬间就能把皮肤刮红。偶尔锋利卷刮着高山岩石上的的粗糙沙砾,打得人脸生疼。
对于亚斯蓝边陲的约瑟芬塔城来说,这样的季节一般都是萧索的。
约瑟芬塔城在亚斯蓝的东北方向,是和风源因德帝国接壤的最大的边境之城。亚斯蓝和因德的贸易往来和使节一交一往,都是以约瑟芬塔城作为一交一 通要道。两国以“约瑟芬河”为分界,西南面属于亚斯蓝,东北面属于因德。而沿着喝的南北流向,两国共同出资,在河面上修建了十三座高大雄伟的塔桥,作为通关时的边境检查,所以大家都称呼约瑟芬为塔城。站在塔桥顶端,能够一眼将约瑟芬城的所有风光尽收眼底。每一座桥的两端都是高高的石塔,一座由亚斯蓝的一军一队守卫,而另一座则由因德的一军一队守卫。桥面离河面有数百米,河水仿佛是在一条峡谷中流淌,一年四季都不休止,连最寒冷的冬季也不结冰。奔腾的水声仿佛巨龙的怒吼,长年累月地响彻在士兵的耳际。
静谧是这座边境之城永恒的氛围。
然而,这种静谧却被打破了。
天色已经变得昏暗,街道两边,墙壁上的铜灯已经陆续亮起。以往的这个时候,约瑟芬城的大街小巷就会变得格外安静,所有的居民都在享用晚餐,街道上不会有什么人,偶尔有赶着送货的马车从石板路面上飞快驶过,留下一串空旷的马蹄声。
然而,今天约瑟芬塔城的傍晚却依然人声鼎沸。
说是人声鼎沸也不完全正确,大街上虽然密密麻麻地挤满了陌生人,但彼此却几乎没有一交一 谈,空气里酝酿着一种沉默的躁动,仿佛有大事要发生。
这种情形已经持续将近十天了。本来人口稀少的约瑟芬,从十几天前陆续开始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外地人,亚斯蓝的人也有,因德帝国的人也有,而且看起来,都不是简单的平民百姓。从他们的装束上来看,多多少少,都是会魂术的人。很多人的挂剑、佩刀,都明晃晃地挂在腰间,但也有很多人裹一着黑袍,有些还 蒙着面纱。这些人都聚集在约瑟芬城里,但他们也不干什么,整日住在驿站中,城里也没有什么刀光剑影的事情发生——一切看起来就像一个骤然形成的诡异集市,但没有人知道这些人聚集在一起,是想要一交一 易什么。
一切看起来仿佛是风暴的前夜——气压越来越高,头顶风云聚变,感觉随时都会有一场雷暴般的浩劫,袭击这个边陲之城。然而这样的时刻,还 有一个戴着兜帽的旅人,远远地,从约瑟芬塔城的城门走了进来,风吹开他灰黑色的长袍,扬起满身尘土的气味。
“这位客人,对不起啊,我们的房间都已经满了。”门口穿着厚厚羊皮大衣的侍者,一边一搓一着被寒风吹红的双手,一边向此刻站在门口的客人弯腰致歉。
“请尽量帮我安排一下吧,”来人从口袋里摸出十个金灿灿的吞克币(注释:吞克为奥汀大一陆 最高货币单位,货币换算系统为1吞克=10奎克=100宾客;1宾客=10拉=100奎拉),放在侍者手里,“这已经是我询问的第三间驿站了,你看天已经黑了,如果再不行,我只能谁在露天的风雪里了。”
侍者被手中十个沉甸甸的吞克金币吓呆了,就算是把整个驿站全部包下来,这十枚金闪闪的吞克也够了啊。
“客人,你是从帝都格兰尔特来的吧?”侍者谦卑地弯腰,捧着金币的手动也不敢动,小心翼翼得仿佛捧着自己的一性一命似的。
“嗯,是啊。怎么了?”来人皱了皱眉,似乎有一点不悦。
“没什么,没什么,”侍者赶紧点头解释,“在我们约瑟芬城这种小镇上,平时市面上流通的差不多都是宾客币,偶尔出现奎克币已经是富有人家了。您一出手就是十枚金吞克,所以我猜您肯定是帝都的贵族吧。”
“我确实来自帝都,不过不是什么贵族,家里做生意的,以出口一些亚斯蓝特有的香料为主,赚了些钱。先生,您安排一下吧。”来人笑了笑,声音低沉而富有磁一性一。他的面容笼罩在兜帽里,昏暗的夜色里,只能看出一圈深邃的轮廓来,至于五官,都模糊在屋檐投射的陰影下。
“那您先进来,外面风大,我问一下我们店主人。您在这里坐一下吧,稍等。”侍者带着来客走进驿站大堂,招呼着他在门口的雕花长椅上坐下来,转身进里屋去了,临走回过头来,问:“先生怎么称呼?”
“你叫我艾铂就行了。”
“艾铂先生,您稍等。我马上回来。”
他坐在门口走廊处的长椅上,转过头,就可以看见驿站大堂里的情景。此刻正是晚餐时间,一排排黑色木头的长餐桌上,坐满了正在用餐的人。从他们的装束和它们眼神里的气息来看,都是些一精一于使用魂术的高手。从感应到的魂力来看,风源和水源的魂术师各占一半。不过,这些能感应到的魂力,都不算什么。真正到了使徒和王爵这种程度的魂术师,在非战斗的状态下,魂力都是深藏在体内的,不是一精一通于魂力感知的人,一般都不太能发现到他们的存在。
侍者远去的脚步声又重新回来,艾铂转过头,看见侍者为难的表情,他手上还 捧着刚刚塞给他的金吞克。
“艾铂先生,非常抱歉,我们又反复查询过了,连一间空房都没有了。我们店主自己的卧室,也已经因为生意太好,而挪用出来做客房了。所以,实在没办法……非常抱歉!”侍者弯腰鞠躬,低着头,把金吞克捧到来客面前。
他正要开口,突然被身后一阵脚步声和爽朗的小声打断了,“哎呀,艾铂先生,等了您很久了,您终于来了!快到房间换一下衣服吧,您穿得太单薄了,这边陲之城,气候可是非常寒冷啊。”
来客转过头,看见朝自己走过来,一边说话,一边伸开双手对自己表示欢迎的人。他穿着一身暗蓝色的长袍,看起来虽然华贵,但是却并非帝都魂术家族的贵重战袍,仅仅只是民间工艺一精一湛的奢侈刺绣长袍而已,倒是他的一头金发异常妖艳,仿佛灿烂的千陽,让人目眩神迷,他的脸庞被这种金色的光芒拥衬着,显得高贵而又优雅,他的眼睛看起来像面蓝色的湖,深不可测。他挺拔的姿态,看起来虽然谦逊,但是却隐隐有一种王族的霸气。
“你是……”他忍不住问道,同时,心里暗暗一警一惕起来。因为很明显,这个人他并不认识。而且,“艾铂”这个名字,根本就不存在,只是自己隐藏身份而随口编造的一个名字,对方看起来却仿佛真的认识这么个叫做艾铂的人的样子。
“等您多时啦,还 以为您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呢,大家都很担心。来,快到我们房间吧。”一边说着话,金发的男子已经走到了面前,他看起来比刚刚在远处推测的还 要高,他弯下腰,随后给了侍者一枚宾客,然后对侍者说,“我来接待艾铂先生就可以了。之前我订的两人的房间,就是留给艾铂先生的。你先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