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三天以后,司平随着装移动冰柜的巨型运输机飞到了南极。
同时跟去的,还有上百个工人和几台吊车。要将那样一个庞然大物装进楼房似的移动冰柜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到了南极,申教授也不让司平休息一下,就带他去那个大冰洞。
司平跟着申教授爬进了那个巨大的冰洞。粗绳索吊在他们的腰间,申教授一边爬一边说:“司平,有一件很奇怪的事。这个洞从洞口到洞底,总共只有二十多米深。”
司平向下看了看,说:“这并不奇怪,看起来你的眼力没有问题,它大概就是这么深。”
“不!”申教授又激动起来了,“我说的不是这个!在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它几乎就是一个无底洞!根本不知道底在哪里!可是当我从昏迷中醒来时,它却变得这么浅了!”
“这是不可能的。人如果长时间在太低的温度下,有时精神会错乱,出现幻觉……”司平说。
“胡说!”申教授很生气,“我的头脑是高质量的!”
他们说着,已经到了洞底。
面对着这个庞大的动物,就像申教授第一次看到它一样,司平也倒抽了一口冷气,发出一声惊叹:“啊要要要”
只有真正了解恐龙的科学家,才会对出现在眼前的这具保存得如此完好的尸体感到惊奇。因为在一般情况下,如果能发掘到一两块化石,就已经如同凤毛麟角了。而在司平面前的,竟是一个仿佛死去不久的动物。如果申教授的推测准确的话,它已经在这里躺了几千万年以上了。
“天哪,真不可思议……”司平绕着它走了一圈。
申教授得意地看着司平:“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狼蝙蝠。”
“狼蝙蝠……”司平在口里喃喃着,他似乎又有点儿魂不守舍了。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穷光蛋,忽然掉进了一个金库里。
狼蝙蝠静静地躺着,睡着了似的。好像去摇摇它,就会醒过来似的。
司平也像申教授一样,爬到狼蝙蝠的脑袋上,将它的眼皮翻了起来。他看到了一只多么有神的眼睛啊,仿佛惊奇似的,看着翻起它眼皮的人。
司平浑身一哆嗦,这只活着一般的眼睛使他害怕。
“好,我们上去开始工作吧。”申教授说。
“慢着,我有一点想不通。”司平说,“它在这样浅的冰层下面,怎么可能保存完好呢?”
“所以我说怪嘛,它原来是在很深的冰层下的。可是在我下来之后,这个洞就变浅了。”
“难道是……”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他们两人同时脱口而出:“空间扭曲!”
像这种在很短的时间里,空间发生很大的变化,除了空间发生了扭曲,似乎没有别的更好的解释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是谁使空间扭曲的呢?”司平说。
“我也一直在想,为什么就在我进了冰洞之后空间扭曲了,不但救了我,还让我能得到这只狼蝙蝠……”申教授顿了一下,忽然说,“有一种奇特的力量在帮助我!”他的眼睛里闪射出一种锐利的光芒,好像忽然悟到了什么……
不久后,他们攀着绳索重新回到地面。
紧张的工作开始了。申教授和司平指挥着工人们先把冰洞的洞口扩大,再吊狼蝙蝠。
几台吊车呜呜地响着。很粗的钢索,一圈圈缠在了狼蝙蝠的身上、脚上。钢索慢慢地绷紧,狼蝙蝠慢慢地离开了地面,悬在了空中。
吊车臂慢慢移动着,将狼蝙蝠送往移动冰柜。
“砰!”移动冰柜的柜门合上了。
申教授情绪激动地大声叫着:“将冰柜的温度控制在零下六十摄氏度,立刻起飞,回科学总院!”
15
这是一个黑匣子。
我感到不安。
多少年来,我一直在我自己造就的空间里,也是一样的黑暗,但是我很安心。
现在也是黑暗,但这不是我的空间。世界在我的周围正在变得陌生起来。我甚至……有点儿害怕。
我觉得他们是一群奇怪的生物。我无法捉摸他们。他们的身体实在是太小了,内能也很小,但智慧程度却又很高。
还有,这黑匣子是什么?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吗?好像也不是……
我有点儿懂了,他们会借助于器械。这在我们的种族里是办不到的。我们从不利用任何器械,因为我们的内能使我们不会面临太多的困难。可是……能够利用器械,不就等于增加了内能吗?虽然笨拙了一些。
将我放在黑匣子里,大概是想对我进行一些考验吧?我也正好可以借此考验他们。
啊,温度好像有点儿不对。好像是太冷了,又好像是太热了。这不是自然的温度。奇怪,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温度。感觉很怪。
我感到不安。
这事来得快了一些。
16
巨型运输机安全抵达科学总院。
“从南极运来一只巨大的恐龙!”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引起了轰动。各种猜测、各种传说,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传播着。有担心的,有害怕的,也有激动、兴奋的。
小道消息传得最多的就是那个牙医。他的家里挤满来听他演讲的人。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医院里,他从来都是听人家演讲,这次有那么多人目不转睛地听他讲关于恐龙的故事,使他无比的兴奋。
“林丁,再讲讲,那恐龙的牙齿你看到了吗?”科里的同事问他。
林丁,就是那个从南极回来的年轻牙医的名字。
“这个嘛……”林丁开始胡编,“有点儿像鳄鱼的牙齿,发黑,像是四环素牙……”每天不停地讲话,他的牙居然不再痛了。
“我发现了一个偏方,只要不停地讲话,可以治牙痛。”牙医对科里的同事说。
于是科里的那些牙医们,出于对牙齿的保健考虑,也开始对家人、对朋友,甚至对病人大讲特讲恐龙的故事。一夜之间,他们都成了恐龙的专家。牙科门诊现在几乎成了新闻发布处,一些在报纸上写些豆腐干文章的人,不管牙齿是否有病,也都来牙科挂号了。
关于狼蝙蝠的传闻,就是这样在不断被加工着。
申教授正在他的办公室里拟订他的研究计划。后面的门“呀”的一声响,有人走了进来。
申教授立刻把桌上的材料盖上,头也不回地说:“出去!”
后面的声音说:“是我。”
申教授还是不回头:“说的正是你,出去!”
“我是陈必真。”
申教授这才回过头:“原来是陈院长。我正在拟订计划,所以不希望被打扰……”
陈院长没有在意:“怎么?一直在这里工作?还没有回过家吧?”
“回什么家呀!一天到晚听老太婆骂,还不如在这里……”
陈院长接着他的话说:“所以你不知道,外面关于狼蝙蝠的传闻真是越来越离谱啦!甚至有人说狼蝙蝠的肉很补,一个公司还来找我,希望将它制成口服营养液呢……”
“什么!”申教授很不高兴,“这是谁在瞎传?这是科学情报,怎么可以乱传?”
陈院长说:“所以,你一直反对将发现狼蝙蝠的事公开已经不成了。还是照我说的,开个新闻发布会吧,以正视听。我就是为这个来找你。”
“这……好吧……”申教授只得答应了。
“好,那我走了。”陈院长说,“还是先回趟家吧,瞧你的胡子都那么长了。新闻发布会明天就开,你准备一下。”
“陈院长,我……我不想回家。”申教授说。
“不行。你不回家,你夫人就找我要人,该骂你的话,都落到了我的头上。”陈院长转身走了。
申教授只好回家去。
到了自己的家门口,他才想起来:“哎呀,我出去了一个多月,连件纪念品也没给老婆孩子带……”
他按响了门铃。
“荷花,荷花,开门吧。”他在门外小心地叫他老太婆的名字。
他听见儿子在里面叫:“妈妈,妈妈,爸爸回来了!”
然后是荷花的声音:“叫什么!你的爸爸已经死了!”
门唰的一下拉开了,门口站着虎视眈眈的老太婆。申教授笑着脸,尽可能柔声地叫她一声:“荷花……”
“你找谁?”荷花严肃地问道。
“我找……这个……找……”申教授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哼,”荷花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说,“你两天前就回来了,现在才想到回家?你把家当什么?嗯?”
“我……我……”申教授不知说什么才好。
有几户邻居已经打开门,准备出来看热闹了。
荷花一把将申教授拖进了门里,“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门。“我才不给人家看热闹呢!”
“对、对……”还没有站稳的申教授很同意这个看法。
他十岁的儿子申林达,很高兴地跑了出来,像是要去拥抱他爸爸的意思。
荷花忽然一声吼:“林达,别过去!”
“为什么,妈妈?”
“让他站在门口!”
申教授只好站在门口,不知道有什么厄运要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把衣服全部脱下来!”荷花命令道。
“干、干什么?”申教授很心虚地问。
“你穿了一个月的脏衣服,还想再穿下去吗?我给你洗呀!”荷花说完,转身进里间去了。
门口的凳子上已经放好了一摞干净的衣服。再看!室,!缸里已放好了一缸热水。一股暖流涌进了申教授的心里。他不禁感叹地在心里说:“唉,荷花这个人可真好,就是太凶了……”
当申教授舒服地泡在!缸里的时候,南极那种寒冷和疲劳一扫而光了。他觉得像要融化了似的,真想就这么一直躺下去,慢慢回忆他走过的路,过过的日子……
申教授是四十五岁才结婚的。他的妻子蒋荷花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介绍的,从乡下来,比他小十二岁。申教授看她黑黑胖胖的,而且很高大,使他联想起侏罗纪的大个儿鲸龙,就很满意地对介绍人说:“只要她同意,我没有意见。”荷花也“没有意见”,他们就结婚了。
在婚后的第二年,他们有了一个儿子申林达,算是老来得子。
荷花刚来的时候,对科学家是非常尊敬的,因为她知道,如果没有科学家,大家到现在都得点蜡烛,而且连电视也没得看。可是,她后来发现申教授这个科学家,一天到晚都拿了个锄头,今天在这里挖挖,明天在那里挖挖,总找些碎石烂骨头拼来拼去的,既像个盗墓的,又像个捡破烂的,连个电灯也不会发明。她对科学家就有了新的理解。再看到申教授今天忘了吃早饭,明天忘了吃药,后天又找不到自己的袜子了,就更觉得科学家“不过就那么回事儿”,还得让她操很多的心。而且是她越操心,他越不知道该怎么活法儿了。
所以,荷花管申教授是管得很紧的。
有一次荷花对邻居大妈讲:“我要是管得不紧,说不定他回家的路都会不认识的。我倒没什么,他要是错进了人家的门,还不让人把他当小偷?”
申教授在!缸里正泡得舒服,荷花在外面叫了:“喂,还没有洗好哇?在里面孵蛋哪?”
申教授赶紧一连声答应着,往身上搓肥皂。
“快点儿,怎么比女人还慢。饭菜都要凉啦!”荷花又在外面喊。
17
第二天,新闻发布会开始了。
因为移动冰柜太大了,会场设在一个广场上,为了便于大家等会儿参观这个巨大的动物。
该来的人都来了:有总院的领导,有国家科学委员会的领导,还有环境保护组织、动物研究协会和宠物爱好者协会。
各大报纸、杂志、电台和电视台的记者们也都来了。丽丽喜欢看的叶中生代曳和叶世界之谜曳的编辑们也来了。
大家都怀着好奇和激动。不过,只有一个人脸色很阴沉,他就是跟随申教授去南极的林丁。这个新闻发布会一开,就意味着大家都将会知道关于这只恐龙的一切细节,也就意味着他林丁的演说将失去听众。这样一来,他这一趟南极之行不是变得毫无意义了吗?
“讨厌!”林丁心里想。
丽丽是跟着爸爸来的,紧紧地拉着爸爸的手。她很激动,司平感觉到,她小小的手掌里,一直在出汗。
“别怕,丽丽,狼蝙蝠是死的,没什么可怕的。”司平说。
丽丽摇摇头,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到了会场,他们正好看见申教授带着他的儿子林达也来了。
丽丽立刻挣脱司平的手,向申林达跑去。
“林达!”
“丽丽!”
林达很高兴地拉住了丽丽的手。
他们两个是同学。林达比她高一级。他读三年级,丽丽读二年级,都在一个学校。虽然他俩在学校里不太说话,可是他们是好朋友。因为司平经常会带着丽丽去申教授家看申教授。在家里,两个爸爸一谈起来就没个完。她就会到林达的房间里去玩。林达的房间比丽丽的房间要大多了。可是他的玩具可没有她多,因为他妈妈觉得,玩玩具是很没有出息的。他们在一起玩的时候,总是很快乐。
林达和丽丽坐在前面的一排,看起来,丽丽已经不害怕了。
新闻发布会开始了。
申教授介绍了发现狼蝙蝠的整个过程。他显得很激动。他讲他的研究所达到的高度。他的发言使大家感到震惊。
“我将发现一个新的世界!一个人类出现以前就已经存在,但是直到今天都没有被发现的新的世界!那就是狼蝙蝠曾经生活过的世界。”
有一个记者提出了疑问:“请问,这种叫作狼蝙蝠的动物,它属于哪一类动物?”
“这要通过实验才能下定义。但它是一个超出一般意义上的动物!”
有一个记者提出了疑问:“请问,它难道不是恐龙吗?”
“不!”申教授大叫着,“它绝不是恐龙!下一个类似的问题你们也不用问了,它也绝不是蝙蝠!”
会场沉默了一小会儿。
又有记者提问:“它死了有多久了?”
申教授说:“谁说它死了?”
“您的意思是,它还活着?”
“谁说它活着?”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明白申教授的话是什么意思。
申教授走到移动冰柜前,在一个按钮上按了一下。
“你们自己看吧!”申教授大声说。
冰柜发出很轻微的声音,液晶式窗帘拉开了,冰柜的一面柜壁变成透明的了。
“啊要要要”
在人们的一片惊叫声之后,霎时又都沉默了。因为大家都被冰柜中的动物惊呆了。
它长着一个巨大的、像狼一样的头,嘴上还露出两根长长的獠牙,结实的四肢终端和尾部之间长着像蝙蝠一样的皮膜。这皮膜就像皱巴巴的、老化了的雨布。它身上还长着已经退化了的、稀稀拉拉的暗褐色的毛。
看起来,这巨大的动物不像是死了而像是睡着了,似乎随时会一声大叫着爬起来,扑向人群。
看着它的人群,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它就是狼蝙蝠。”申教授用低沉的声音说,语调充满了悲壮感,“它早已停止了心跳和呼吸,但是,它没有死!”
下面响起了一些窃窃私语声,好像在对申教授的话发出疑义:“怎么回事?心跳呼吸停了,还叫没死?”
记者们好像才醒过来,拥到了冰柜的前面。响起了一片照相机的快门声,闪光灯闪电似的亮着。很多摄像机像炮筒似的对着它……
18
啊,这么多的眼睛在注视我!
这些是多么特殊的眼睛啊。它们好像是没有生命的,但是,它们比有生命的眼睛更可怕。
我害怕,真的。
任何东西,当它被过于关注的时候,它就要失去本来的意义了……
这些闪着光的眼睛,和那些孔径很大的眼睛,它们都带有一种很不友好的意识。这种意识对我是一种威胁,它们会形成能置我于死地的力量。
可是……
我有了一种奇特的感觉。有一种极其微弱的能量正在向我靠近。它是友好的。可惜我正处在休眠期,不能调动我的内能去寻找它。
但是,我越来越明显地感到它的存在!
这能量就在附近!虽然它是那么微弱,但是,它会是我的希望和保护神!
啊,如果我能醒来,但愿我能找到它!
丽丽和林达在人群里钻过去,到了冰柜的前面。所有的照相机快门就在他俩的后面响着。
他们站着朝这个巨大的动物看。他们的角度,正好是面对着狼蝙蝠的头部。它看起来是多么大呀。虽然它闭着眼睛,但还是显得狰狞、可怕。
林达害怕起来了。
“丽丽,我们回家吧?”林达小声说,似乎怕声音会吵醒狼蝙蝠。
“嘘要要要别吵。”丽丽看也不朝他看一眼,向他摇了摇手,还是专注地看着狼蝙蝠,似乎完全被她面前庞大的躯体迷住了。
“天哪……”她轻轻地叹息着,“它和我梦中的恐龙真是太像了!只是,我梦里的恐龙没有牙齿和利爪……”
林达越来越害怕。他拉了拉丽丽的衣角,丽丽根本没有反应。
“那……我先走了。”林达说着,自己走了。
丽丽还是站着,一动也不动。她的眼睛似乎蒙眬起来。
那个梦境又回到了她的脑海中……
巨大的翼龙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远处,出现了凶猛的暴龙的沉重的脚步声。
她向它跑去,用她细小的手,去摇它庞大的身体。“喂,快起来呀!危险!”
可是,她的手实在太小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摇动它一点点,怎么也叫不醒它。她爬到它的身上,用力地跳着,又爬到它的头上,用力地跳着。
翼龙还是没有反应。
她只好离开它,走了。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它。
当她走远了的时候,翼龙却抬起了头来,从后面看着她。
“丽丽,”翼龙对她说,“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
她站住了,默默地向它看着。它也看着她,它的眼睛是黄色的,中间有一道蓝色的横线。
它的眼睛多亮啊!
“我叫风神翼龙。”它说……
19
当记者们摄影、摄像工作完成的时候,会议又继续进行下去。
“在超低温状态中,再浓的液体都会凝固,可奇怪的是……”申教授停顿了一下,继续讲下去,“从狼蝙蝠皮肤的色泽、弹性度看,它的血却没有凝固!”
下面又嗡的一声,响起了小声的议论。这个消息确实具有爆炸性。
“从现象上看,”申教授继续讲,“它就像是一分钟前才死去,似乎血液刚刚停止流动,可是,实际上它已经在深深的冰层里躺了上亿年……”说到这里,申教授很动感情地摇了摇头。
“所以我说,它死了,但是它又没有死!因此,我将做一项关于生命存在形式的研究。这是一项伟大的研究,也是一项伟大的工程!”
“能具体说说你的研究计划吗?”一位记者问。
“不,这是绝对保密的!”申教授叫着。
有一个人站起来提问:“请问申教授,如果你的研究成功了,是不是意味着,将来人的尸体也可以保留一亿年以上?”
下面响起了一阵哄笑声。提问的人就是林丁。
申教授的嘴角哆嗦着,显然是生气了:“如果是这样,你的尸体没有保留的价值!”
下面又是一阵哄笑。
“申教授,”陈院长在旁边小声地说,“请注意你的措辞。”
被刚才这下打扰,申教授的思路已经乱了。他一挥手:“我的介绍到此结束。”说完,他从台上走了下来。
一大帮记者围上了申教授,许多的采访录音话筒伸到了他的面前,好像要塞给他吃似的。
正在这时,一个黑黑胖胖的女人冲了上来。她的手里拎着一只锅子,外面还包着保暖的棉布。
她就是申教授的夫人荷花。她一手捧着锅子,另一只大手挥了一圈,把那些话筒都抹到了地上。“哎哎哎,你们不要给他吃这个,我这里有好吃的!”
记者们还没有回过神来,荷花已经跑到申教授面前。“老申,我专门给你烧的肉骨头粥为什么不喝?”荷花说着打开锅盖,递到申教授的面前,喷了申教授一脸的热气,很浓的肉骨头粥的气味弥漫开来。
申教授急了,小声说:“哎呀,你真是,我在接受采访!再说,我早上已吃了一个荷包蛋了……”
“不够的,把这吃下去!”荷花丝毫没有商量余地。
“可是……”申教授迟疑着。记者们捡起了话筒,又围了上来,想要继续采访。
荷花一瞪他们:“先等他吃完了早饭!”
伸过来的十几支话筒,在申教授的嘴边录进去的是“呼噜呼噜”的喝粥声。同时还有一个女人很得意的声音:“好不好吃?好不好吃……”
整个会场都乱哄哄的,只有一个人一直很安静,她就是丽丽。
丽丽一直站在冰柜面前,呆呆地看着里面的狼蝙蝠。她和它的距离是那么的近。
“你就是那个风神翼龙吗?”
丽丽嘴里喃喃着,好像在问狼蝙蝠,又好像在问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