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贵贾欢甚,索盐不索钱。黾勉更东去,牵船买卤还。中夜起披衣,牢盆赁人煎。蟋蟀无宇托,愁音遍野田。北斗低照地,我在霜露间。贾子尔何人?使我夜不眠!
【鉴赏】
诗人的生活每况愈下,严酷的现实把以教书卖文为生的读书人逼上了一条陌生的道路。这首诗所叙,正是诗人在这条道路上所历艰辛。
“盐贵贾欢甚,索盐不索钱”,开门见山道出事之起因及盐商高利贷者投机倒把的伎俩。因为盐价提高,商人要盐不要钱,以便囤积居奇,获暴利。为生计所迫,诗人只得“黾勉更东去,牵船买卤还”,和灶户走上了同一条道路,这对诗人来说是何等艰难!他是一个书生,牵船买卤无其能,也无其力。何况当时的读书人以劳心为业,一日杂灶户间,其心中当是何等滋味!但是“买卤还”并非事之完结,而是开端,还得把卤变成盐。为此,诗人不得不“中夜起披衣,牢盆赁人煎”。“牢盆”是煮盐的器具。诗人本非灶户,为盐商所迫不得不“赁人煎”,要果腹,他比灶户们又难一重。
“中夜起披衣”非为读书,非为寻幽探胜,而是为煎盐,此时此刻诗人当作何想,诗中没有透露,只有诗人所见夜幕下盐乡的原野: “蟋蟀无宇托,愁音遍野田”,这两句明写蟋蟀,暗喻民生凋敝。人没有房屋住,蟋蟀自然无宇可托,遍野的愁音有蟋蟀的哀鸣,更多的是灶户们的悲叹。北斗星低低地照着大地,诗人四顾,自己身处霜露间,也与蟋蟀一样无处托身。
“贾子尔何人?使我夜不眠!”是质问贾子,也是质问整个社会。诗人谴责贾子为了钱财丧尽天良。也是谴责清统治者,不顾百姓死活,刮尽民财。封建社会的知识分子以“治国”,“平天下”为己任,如今诗人不但不能“兼善天下”,不能救民于水火,连自己果腹也需 “夜不眠”,心中愤懑当何等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