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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礼拜后,我就去了麦可辛家。虽说是冬日的下午,阳光一样很灿烂。不过,我还是把大衣风帽上的帽绳紧紧地拴了起来,生怕有人会把我给认出来。最好麦可辛不在家。我梆梆梆地敲响了她家的门。麦可辛笑吟吟地来开了门,嘴上还抹了荧光橙的口红。她对我说:“弗农,进来吧。罗纳德和我一直在等你。”
“我先去干活。我干得很快的。”我这么对麦可辛说了,可她却摇头不肯。
“你是自己主动来帮忙的,我们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在院子里干呢。来,坐一会儿,等我俩把大衣穿上。”
自己主动要来的?我的嘴张大了,不过马上又闭紧了。也就是说,安妮小姐并没有告诉麦可辛是她把我弄来干活的。我有点难为情。这时我看见了他俩的打扮,只好赶紧把视线移到别处。
罗纳德穿得糟透了:他穿上了普通的长裤和鞋子,破破烂烂的风雪大衣,围了条粉红条子的围巾,戴了顶红蓝相间的方格帽。他的手套一只棕色一只红色。麦可辛带着歉意向我解释:“我和罗纳德一样,管不住手套,老是丢一只。还好,好心福利店里可以买单只的手套,只要5分钱。”
“噢。”我嘴上这么应着,心里其实在做祈祷。我闭上了眼睛,也许我是在期盼好心的仙女会下凡来救我。
“弗农?”
“夫人,怎么了?”
“我们好了。”
我偷眼一瞥——显然我的祈祷没起作用。
麦可辛穿的是紫色的仿裘大衣,腰里束了根红色条纹的皮带。她头上戴的是一顶黑色天鹅绒帽子,就是好心的老太太们戴了去教堂的那种,帽子前头还别了只大大的金夹针。手套一只粉一只黄,胳膊上还挎了一只红色的塑料手提包。
“呃,手提包大概用不上吧。”
麦可辛把包袋敞开,里头塞满了垃圾袋。“来,罗纳德,”她说,“马上就有好玩的事了。”
后来,事情并没有我预想的那么糟糕。只有和他们俩一起出门的那一刻是最难熬的。我把风帽拉上,缩到篱笆后面。要是我拼命干的话,大概45分钟就可以走人了。我抓住几块木板,把它们堆到了小路边。
“罗纳德和我做点什么好呢?”
“嗯……干吗不把空的汽水瓶捡起来呢?罗纳德大概可以给你撑垃圾袋。”
“来,罗纳德。弗农派你来完成一项特别任务。”
罗纳德拖着步子走了过来,麦可辛从手提包里抽出一只垃圾袋,教他怎么才能把口袋撑起来。然后她就开始朝垃圾袋里头丢瓶子,梆、梆、梆,声音响个不停。她一边扔一边还在说:
“宝贝儿,你做得真好,就是要把袋口大大地敞开。呀,我们一会儿就能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了。弗农,他干得是不是很棒啊?”
“对。”我边回答边把更多的东西拖到小路边上。风帽捂成那样儿,我已经开始出汗了。我解开帽绳,把帽子推到背后去。
“看看这些麦当劳的包装盒。谁丢进来的?我和罗纳德可吃不起麦当劳。”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昨天晚上我给罗纳德做的是通心粉,煮了足足有半磅呢,他吃得干干净净。罗纳德,你最喜欢吃通心粉,对不对?”
我看见罗纳德点点头。他站在那儿,很认真地撑着垃圾袋,好像自己正在做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看到罗纳德这么认真地做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我的心里升起一种怪怪的感觉。我又拖了很多东西堆到篱笆边上。
“以前在北卡罗来纳,我们小孩饿得没办法,只好到邻居的花园里偷东西吃。我们偷偷地把红薯创出来,带到林子里烤了吃。闻起来真香啊,没等烤软我们就开始吃了。到现在我还喜欢闻薯块的味道。”
从前,过感恩节的时候,我妈妈也会烧薯块。我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想到这件事了。这会儿我好像一下子又闻到了那种刚出炉的火鸡、玉米面包和薯块的味道。我吞了口口水,说:“那个味儿可真不错。”
时间只过了一个小时多一点,我们就干完了。要是你听到麦可辛说的话,那你一定会以为我就是电影《不可能的任务》里那支别动队的队长。
她说:“弗农,要是没有你的话,我和罗纳德真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干起。”
“应该的。”
“我们在这儿住了有5年了。今天这个院子看起来真好。”
我点点头。
“三月份再来吧,我要搞个小花园。现在木板移走了,我可以搞了。”
我还是点点头。“那我们再见了,”麦可辛说道,“想来就来吧。”她把罗纳德牵在身后,上了台阶,绕过走廊上那个大洞,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