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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瑞暗示我,事情有可能不太对劲。“猜猜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他说,“马洛小姐打电话来了。”
“她打电话了?”
杰瑞点点头。“她和我爸爸在狂欢派对上聊过天,我爸爸跟她讲起了约翰的事情。她主动提议说,要给我们提供一个项目的信息,那个项目对约翰有好处。她打电话来问我们的地址,不过后来她问的问题全和麦可辛还有罗纳德有关。”
“什么样的问题?”
“比方说,他们在街区里住了多久呀,我们和他们熟不熟呀。她还打听罗纳德爸爸的事情呢,她问麦可辛喝醉的时候,他爸爸会不会照顾他。”
“你的意思是她已经知道麦可辛酗酒了?”
“她肯定知道了。我猜是有人跟她说的。要么就是那天狂欢的时候,她看见麦可辛了。”
“麦可辛来之前马洛小姐已经回家了,”我立刻回答,“我肯定她已经走了。”
“她是怎么发现的并不重要,”杰瑞的声音很冷静,“她做了些什么才要紧。”
“可如果马洛小姐没有亲眼看见,那就不要紧了。杰,你知道的嘛,人都很八卦的,他们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比方说?”
“比方说讲她是神经病,比方说讲她酗酒……”
杰瑞用好笑的目光看着我:“那不是八卦,那是事实。”
我一开始无话可答。真是奇怪:不管我家的其他孩子怎么编排我,有一个罪名他们从来没有按到我头上,那就是撒谎精。桑德拉才是我们中间最喜欢胡说八道的人:就是小事,像她中饭吃了啥、公交车上谁坐在她边上,她都喜欢瞎说一通。我也有那么几次想说谎话,可惜一开口就让人给逮到了,所以为了自己的长远考虑,我决定只说老实话,这样日子才会好过点。可是现在我有点动摇了。我想了想,慢慢地说:“那只是真相的一部分。全部真相不是那样的。要是马洛小姐发现有人脑子不正常,或者说酗酒,她可能就不会花时间来了解剩下的东西了。”
“你是什么意思啊?”
“多数时候,麦可辛是个好妈妈。”
杰瑞不说话。
“她是的。你只是不了解她而已。”
“也许你应该把这句话告诉马洛小姐。”
杰瑞的话听起来也没把握,可是我突然意识到,这个主意其实不坏。
“说不定我会告诉她的。”我说道,“说不定我会给她写信。”
“弗,那你打算说些什么呢?麦可辛没她看起来那么疯?还是说她一个星期不过喝醉一次而已?”
“她不是每个星期都发作的。”
“你认识她以后她是没有,妈妈说她以前发作一次要一个月呢,还拖着罗纳德到处跑。”
“这话我不信!”
他耸耸肩。
“我就是不信。”
我俩最后并没吵起来。我记得我对他说可以把自己收集的棒球卡统统送给他,说完后我进屋把卡片拿了出来。我的卡片都放在几只鞋盒子里,杰瑞坐在街边石上飞快地翻看着。他对我说:“这张凯尔·瑞普肯值好多钱呢,你是真的不要了?”
“它是你的了。”
“还有凯米罗·帕斯阔——这张有点年头了,你是换来的吧?”
“不是,有可能是托尼的。”
“天哪,把这些算上,‘68海盗小队’我就全啦。整支小队呀!我都不敢相信了。弗,谢啦。”
“甭跟我客气。”
“待会儿见,”杰瑞把鞋盒子往胳膊下一夹,对我说,“希望这样可以打动马洛小姐。”
“但愿吧。”
他顺着大街走远了。
当天晚上我就写了信。我用的是练习本上的纸,没有把握的单词还查了字典。
亲爱的马洛小姐:
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那天在狂欢会上看到了什么事情,麦可辛都是一个好妈妈。她非常非常关心罗纳德。她出事情的时候,邻居们都会照看罗纳德,我也会的。
要是你还有什么事情不清楚的话,请你给我打电话,我叫弗农·迪伯斯,我的电话号码是555-1098。
致礼!
弗农·迪伯斯
又及:特奥会上见!
我把这封信读了足足有三遍,然后把它叠起来塞到信封里。我手上拿着信坐了一会儿。我是不是应该把杰瑞说的话和我做的事情告诉麦可辛呢?我知道,她会气得发狂。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别人来管她们家的闲事。可是,其他什么先不说了,单是狂欢会的主意就是我想出来的,也是我实施的。如果马洛小姐正是在狂欢会上看见麦可辛失控,那就是我的责任。
我下了决心,绝对不会跟麦可辛说这件事,她的烦心事儿本来就有一大堆了。我在信封上写下马洛小姐的名字,又从电话簿上查出罗纳德他们学校的地址。贴上邮票之后,我把信塞进了街头拐角那个邮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