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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可辛不肯告诉我她到市中心干什么去了。她很冷淡地对我说:“关你什么事啊。”
“为什么不关我的事?”
“因为不关你的事。别多管闲事了。”
“我才不爱管闲事。我是因为杰瑞告诉我一件事,你看吧,马洛小姐——”
“又是她!”麦可辛生气了,“我已经听够了!你跟她都不要多管闲事。”
“麦可辛,我是为了你好才想告诉你一些事情的。”
“我自己知道什么东西对我好!”
“算了!”我厌恶地摇了摇头,“我不说了。不过我要见罗纳德。”
“罗纳德忙着呢。他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朋友,你知道的呀。”
“我知道他在里面看电视。”
“你啥都知道,对不对,弗农?”
我没回答。麦可辛转过身子回到屋子里,还把门狠狠地碰上了。
安妮小姐把能打听出来的事情都问清了。并没有人向保护署正式递交投诉,不过的确有人要求查看罗纳德的记录。他们没说是谁签的字。安妮小姐说:“只要没人投诉,就不会举行听证会。只有举行听证会才能决定是否要把一个孩子从母亲身边带走。”
“他们要是发现麦可辛坐过牢怎么办?”
“我不知道坐过牢会有什么影响。”安妮小姐皱起了眉头。我留意到她额头上有好几条抬头纹,眉头舒展以后也没消失。“我已经和麦可辛谈过这件事了。”安妮小姐说。
“那麦可辛说啥了?”
“她是又气又急,说自己已经有好几个星期没有喝过酒了。这件事显然是刺激到她了。她实在是搞不清楚什么时间什么人会跑到她家里去。”
“只要她在场,情况就很糟。而且她对罗纳德也不好。昨天她还不让我见罗纳德呢。不过我今天还要去试一试。”
这一次麦可辛倒是好一点了,罗纳德看到我很高兴。我们两个一起看《莱希》,就像老早那样。我还教布鲁尼跟人握手呢。罗纳德爱死这个游戏了。每次他和布鲁尼握手的时候,总是笑了又笑。
后来我还带罗纳德出去散步。罗纳德想走哪条路了就会来扯我的胳膊,好像这不是胳膊而是舵一样。我们沿着菲尔莫大街一直走到了蒙特高莫里。在路口我打算左拐,可罗纳德却要直走。他使劲拉我的胳膊,拉了两次,然后就转过身来,用力看着我,我只好笑了出来。
他的眼睛似乎在说:“走啊,笨蛋。”
“好吧,好吧。”我大声应着。
其实,罗纳德知道自己想去哪里。我们在一座砖瓦的排屋前停了下来,排屋外面是绿色的尖板条篱笆。这座房子本身和街区里的其他房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院子里满是石膏像:狗、松鼠、侏儒、小独轮车和风车。正当中是个灰泥的圆锥,上面放置着一个粉红的水晶球。走廊上放的都是猫的塑像:正在攀爬的、转身的和喵呜大叫的。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哪家院子里会堆着这么多没有用的东西。
可人家罗纳德就是喜欢这里。他站着,两只手都搭在篱笆上。他的视线从一个石膏像慢慢地移到下一个,看得很仔细。我看得出来,他不把所有的雕像仔仔细细看上一遍是绝不会离开的。
这时,房门开了。一个中年女人盯着我看。我开始还以为她不想让罗纳德待着那里,所以就拉着他的胳膊想把他带走。可是罗纳德挣脱了我的手,还生气地看着我。
“他还没完呢,”那个女人开口说道,“他不把所有的雕像数上一遍,就不会开心。”
“罗纳德不会数数。”
那个女人耸耸肩,说:“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他妈妈让我知道自己错了,你看他的嘴唇。”
她的语气很肯定,我就照着做了。罗纳德这会儿正在看猫,每当他看完一只猫视线移向下一只的时候,嘴巴就会跟着动一下。不过我听不出来,罗纳德在嘟哝些什么东西。
“你是哪一位?”那个女人问我。我发现她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的脸。
“弗农·迪伯斯。我是罗纳德的朋友。”
“我只看到过他和麦可辛在一起。”
“麦可辛叫我带他出来,因为她有点不舒服。”
“噢。”她还是在用狐疑的眼光看着我。我估计她是拿我当绑架犯看了,就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
“看好了吗,罗纳德?”
罗纳德咕哝了一声。我看到他的嘴唇又动了一下。
“一共有多少个?”我问道,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有礼貌一点。
“一百零九。”她说得很生硬,那副看着我的神情似乎在说我还不够好,配不上罗纳德,也配不上她。
我是硬拖着罗纳德离开那个院子的。我觉得他可能还有一两个雕像没看,所以他唧唧歪歪的就是不肯走。那个女人也不赞成我的做法:“他妈妈都让他数完才走的。”
这句话终于把我给惹毛了。我对她反唇相讥:“看来我们是应该重新给她取个名,叫她圣·麦可辛好了。”
“你这孩子,太粗鲁了。”
“你还没听到真正的厉害话呢。”
“哼!”她转身进屋,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她是母狗,”回家的路上我这么对罗纳德说,“而且她家院子里全是垃圾。”结果,罗纳德对我大发脾气。
我把整件事儿都对麦可辛说了,可是她那会儿自己的情绪也很不好。“根本就没人逼着你带罗纳德出去散步。”她对我说。
“罗纳德需要运动。你们两个都很少出门。”
“不能喝酒了,当然什么事儿也做不了。”
我一开始还以为她在开玩笑,可是她的眼睛看起来却没有一点儿神采,而且还充满了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