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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床上炕·文/乔洪涛

发布时间:2022-11-26 11: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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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

文/乔洪涛

我姐姐十三岁的时候就不和我们在一个床上睡觉了。

那天天气很热,我爹刘长从西厢房里吭哧吭哧搬出来他的木工箱子,他要给我的姐姐刘青草打一张单独的小木床了。以前的时候,我爹、我娘还有我姐姐刘青草和我一直都挤在一张大床上,那张床很大,是我爹跟着我爷爷学会木匠活之后打的第一张大床。我爹和我娘拜了天地入洞房,就是睡的这张大床。我娘说,以前睡在这张床上空荡荡的,现在好了,一家子老少都挤在在上面,好象一窝子小老鼠。我娘说我们像一窝子小老鼠,让我和姐姐刘青草笑得咯咯的,我爹刘长坐在床头上吧唧吧唧地吸烟,眼睛里充满了得意的神情。

我爹刘长木匠活弄的不错,这张床用了十几年还纹丝不动,我在上面折跟头,和我姐姐刘青草在上面摔跤,它一点也不晃动。冬天的时候,我就悄悄钻进我姐姐刘青草的被窝里,去咯吱她,有时候她都笑得要叉了气,可是现在她要和我们分床了,我有点想不明白。

我爹这几年其实很少干木匠活了,听我娘说开始的时候我爹的木匠活从年头干到年尾也干不完,可是这两年生意说不行就不行了。说到底,是我爹的手艺跟不上时代了,我爹以前打八仙桌,打木圈椅,打床,打凳,模样虽然老旧些,但是特别扎实。农村人就认上了个结实,他们大部分都自己伐倒自己家的树木,把我爹请过去,好酒好饭管着,让我爹在他们家里打,最后只收点手工费,农家人图实惠,所以生意红火。

现在年轻的结婚,不让他打了,人家要去县城的家具厂买成套的家具,大衣橱小衣柜,电视橱,席梦思,用卡车一件一件地运回来,咋看咋气派。我爹一看不行,就改了行,我爹不打八仙桌和双人床了,我爹开始打棺材,那时侯我爹木匠刘长整天就吭哧吭哧埋头打棺材,结果我们家院子里摆满了一个一个的黑漆棺材。我娘还避讳,和我爹生气,不让我爹干,晚上的时候上厕所,我娘害怕,就让我爹打着电筒和她做伴。我小时侯觉得这东西好玩,有一次我就和姐姐刘青草站上凳子钻到棺材里去玩,我们一头一个躺在里面,闻着四周甜腻的松木香味和黑漆的墨臭味,觉得舒服极了。正好下起了小雨,我就和刘青草用力挪动着棺板悄悄把棺板盖上了,只留下一条宽缝。后来,我们就睡着了,天黑下来,我娘发现找不到我和我姐姐刘青草了,急的满街乱喊。我爹刘长也急了,把村前村后的池塘都下去趟了一遍。

后来,我被一泡尿憋醒了,我推推刘青草,四周黑呼隆冬的,我还以为是在我家的大床上呢。刘青草醒了一看,吓得哇哇大哭起来,我爹听到后把我和我姐姐刘青草从里面提出来,一人赏了一顿臭鞋底。我娘又吓又怕,再加上我奶奶迷信,要我娘到各个村口上烧了一夜香,我娘还是吓病了一场。好了后,我娘说,刘长你给我听着,马上把你的这些黑房子给我拉走,统统拉走,拉得越远越好!

我爹从那就不再打棺材了。其实,那时侯棺材生意也不红火了,由于尸体都要火化,社会上开始流行骨灰盒。我爹就到村头的废屋子里偷偷去打骨灰盒卖,五十块钱一个,我爹打得不错。可是打了几个一个也没有卖出去,因为火葬厂里厂长的小舅子也是个木匠,火葬厂要求凡是火化的家属都要从火葬厂里买,听说后来那个小舅子发了大财还包了二奶。

我爹的木匠活就没法干了。

我爹这两年就跟着我叔叔刘短开始贩卖青菜,我爹当木匠的时候,我叔叔刘短就开始贩青菜做生意了。我叔叔刘短是个人精,也是周围三集五集出名的青菜贩子,因为我叔叔会耍小动作,给你缺斤少两还让你觉得沾了便宜,所以他从来没有赔过。我村上有几个和他一起贩卖青菜的,后来都不干了,可我叔叔刘短却照样十几年坚持下来,并且天天鼓了腰包。

我爹跟着我叔叔贩卖青菜的时候,我叔叔还不是很乐意,我叔叔瞪着个三角眼看我爹,我叔叔说,跟着我干可以,赔了可别怨我。我爹说,当然,当然。我爹人老实,干了几趟,我叔叔觉得我爹对他构不成威胁,就愿意带我爹了,这样他也有了一个伙伴了。我爹有赔有挣,虽然不如我叔叔刘短干得好,慢慢的,也上了道,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二道青菜贩子。

可是今天我爹却没有去赶集,我爹把他的木工箱子拾掇出来,他要给我的姐姐刘青草打个小单人床,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姐姐刘青草今年十三岁了,我今年也八岁了。我发现我姐姐慢慢有了点变化,我姐姐胸口上不知什么时候缠上了一个白布带子。刘青草今年上五年级,等过麦考完试,她就要升初中了。刘青草就是一个初中生了。我姐姐刘青草也不再和以前一样疯闹了,我咯吱她的时候,她两条胳膊抱着她的胸脯,好象护住了两个藏起来的小毛桃。有一次我趁她不注意,把手伸到她胸脯前掏了一把,她急得都哭了,奇怪!刘青草的个子也长得高了起来,遇到生人也不咋咋呼呼了,用我娘的话说,青草妮子长大了。嘻嘻。好玩,我说,青草妮子长大了!我姐姐刘青草就跑过来扭我,我吓得一溜烟跑了。

有一天晚上,我从梦中醒来,我听见我娘和我姐姐刘青草在床下的地上蹲着悄悄的说话。我娘没有拉开电灯,她只拿着一个小小的手电筒,我姐姐则骑在尿盆上面嘤嘤地抽泣。我还以为停了电,我一伸手把电灯拉开了,我说,你们干啥呢?我看见我姐姐呼啦一下站起来急忙把裤子提上,我看见她裤子上有一片鲜血,我娘手里还拿着一张草纸和一个用纱布缝成的小布袋。我娘看见我醒了,冲我喊了一声,小孩子家看什么?!快睡你的觉!说完伸手又拉灭了电灯。

我躺在床上,一下子觉得很害怕,我觉得我娘和我姐姐有一个秘密不让我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姐姐裤子上流了那么一片血。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夜噩梦。

第二天,我爹木匠刘长就没有去赶集,我爹刘长从西厢房里拉出来他的木匠箱子,要为我姐姐刘青草打一张单人床了。我看见,我爹把他的斧子,刨子,手锯,还有墨线盒子统统拿出来,都摊在了院子里,那些东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爹还从锅底下掏了把锅灰用水和了和,闭上一只眼,试了试他的木匠挑单线,我看见我爹把墨线挑起来老高一松手,那条墨线砰的一声好清脆。我爹样子很高兴,好象卖青菜又赚了几块钱一样。我爹晒好这些东西,说,刘小江,刘青草,走,跟你爹去地头上把那棵死杨树拉回来。

我看见刘青草低着头,两只手用力地绞着她的发辫,她有点害羞了。

去年冬天,我家地头上冻死了一棵杨树木头,春天的时候我爹把它砍下来就放在那里了,我爹忙着卖菜没有把它拉回来,今天我爹要去运那棵大腿粗的杨树木头了。

我爹戴上了草帽,拉着排子车,我和刘青草跟在后面,向野外走去。

我和我爹拉着把木头解好板,我爹就开始给我姐姐刘青草打单人床了,刘青草要一个人睡在那张小床上,我娘还要给她撑上一个小蚊帐,我好象看见刘青草舒舒服服地一个人躺在上面,伸胳膊伸腿多么舒服啊。我和我爹我娘睡在一张大床上,冬天的时候不觉得大,夏天的时候就觉得挤,尤其是我爹,一双臭烘烘的大脚板,怎么洗也洗不干净,整天熏得我害头疼,我也要自己有一张单人床!

我说,娘,我也要一张单人床。

我说,爹,我也要一张单人床。

我开始羡慕我姐姐刘青草胸前的白带子和裤子上的鲜血了,我想,我什么时候也能缠上白带子啊。

3

刘青草终于如愿以偿地睡上了她的单人床了。

暑假过后,刘青草考上了初中,成了一个初中生。刘青草去报道的那天,我爹刘长送她去的。我姐姐刘青草那天打扮得真漂亮,她穿了一件连衣裙,那还是我爹去县城赶集的时候给她买回来的。连衣裙粉红色的,外面还挂着一条漂亮的长腰带,我姐姐刘青草把腰带在后面打了一个结,好象一朵漂亮的喇叭花。我姐姐梳了两条长辫子,在刘海上卡了两个翠绿的小发卡。后来我知道那两个绿发卡是我们村村长的儿子我姐姐刘青草的同学刘小海送的。刘小海也考上了初中,那天早上刘小海来喊我姐姐去上学,刘小海让我姐姐和我爹跟着他家的三轮车去。刘小海家里有一辆机动三轮车,刘小海的爹当村长,刘小海家里有钱,就买了村上唯一的一辆三轮车。刘小海让我们跟着他家的三轮车去,我爹刘长高兴坏了,我一看能坐车也闹着要跟着我爹去,我爹说,刘小江你跟着干什么!我姐姐刘青草也不同意我去,刘青草说,刘小江你浑身脏得像个小猴子,谁稀罕你去!我一看不行就找我娘去闹,我娘还是疼我,我娘说,去吧去吧,又对我爹说,刘长你给我管好刘小江。我爹一看没办法,就让我去了。我姐姐刘青草一路子撅着嘴和我不说话。我才不管呢!

我爹刘长昨天专门到镇上的理发店里剃了头,花了一块五毛钱。我爹还让那个理发的瘸子给刮了脸,我爹穿上一身新衣裳,好象一个新郎官了。村长刘堂一看我爹的行头就笑了,刘堂说,吆,看不出来呀,你狗日的木匠刘长穿上新衣裳还挺光棍哩!我爹弄了个大脸红,嘿嘿干笑了几声,村长刘堂就摇开三轮车上路了。

一路上我姐姐刘青草就用手护着她的连衣裙,三轮车带着风呼呼的吹过来,真他妈舒服啊,我隐隐约约看见我姐姐刘青草被风吹起的连衣裙下,露出两个馒头状的粉红色的布带子,他娘的刘小海也笑眯眯地看着我姐姐刘青草的布带子,他还冲我姐姐眨眨眼,我突然觉得他和我姐姐刘青草之间有个小秘密,可是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在三轮车斗里站起来,凉风吹得我幸福得直哆嗦,真是舒服啊!

给我姐姐交上钱报了道,我爹又给我姐姐刘青草买了饭票菜票,一个老师领着我爹和我姐姐到女生宿舍安排好,我和我爹就走了。我爹说,青草你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姐姐刘青草点点头,我看见她眼里噙着泪。我爹说,妮子,我走了,你不要想家啊,我停天再来看你。我姐姐刘青草的泪珠子扑嗒扑嗒掉下来,我爹拉着我的手,说,刘小江,咱快走吧,走了就没事了。我姐姐一哭,我也觉得想哭,我用手背擦擦眼,转身跟我爹走了。走了老远,我听见我姐姐刘青草喊,刘小江,再见!回家好好听娘的话,好好学习。

我心里想,刘青草真的长大了。

到了镇上,村长刘堂说,狗日的刘长,我要到镇政府去找镇长办事。你和小狗日的刘小江怎么办?我爹一听说他要去镇政府,急忙说,停车,停车,我们下去,你自己去吧。我爹一次也没有去过镇政府,我知道我爹看见镇长就害怕,他才不敢去镇政府呢。还有派出所也在政府院里面,我爹当年作木匠的时候见过派出所长拿着枪抓小偷,真是吓人。我爹现在贩卖青菜,弄不好碰上工商所里的人可不就坏了,我爹说上集他还逃了税呢。村长见我爹不愿意去,就说,那好,你们自己搭车走吧,回家给你嫂子说我中午不回去了,我找镇长喝酒去了。我和我爹跳下三轮车,村长就驾驶着他的机动三轮车嘟嘟嘟地开往镇政府了。

我爹看天还不到中午,就领着我逛了逛百货商场。在百货商场,我爹看中了一个背心,一问,要五块钱,我爹说,四块五行不行?售货员眼皮也没抬,说,这里一律不讲价,还以为是你们乡下集场子?我爹也没说话,拉着我就走了。出来几十米,我听见我爹还嘟嘟囔囔地骂那个售货员。

出来商场,我和我爹在路边等车,这时候我闻到一股香味,我嗅嗅鼻子:真香啊!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路边卖蒸包的,我拽了拽我爹的手,我说,我要吃蒸包!我爹这次却大方了,说,好,咱今天就不过了!老板,给来一笼蒸包!我和我爹刘长吃了一笼蒸包,一人又要了两碗包子汤喝了,喝得老板都要翻白眼了,我爹拉起我,说,刘小江,走,车来了!

回到家里,我一下子跳到刘青草的单人床上,翻了两个跟头。我太高兴了,刘青草到镇上上学要住校,我从今之后就可以睡她的单人床了!我和我娘说,娘,我也要睡单人床!我娘说,行,你今天就在这里睡吧。我放下刘青草的小蚊帐,钻进去,我的心里美滋滋的。我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我躺下好好睡了一次午觉。

醒来的时候,我觉得枕头底下有点硌得慌,我伸手一摸,呀,我姐姐刘青草的白带子。我曾看见刘青草用它包在胸脯上,今天刘青草换了两个粉红的大馍馍,竟然把她的白带子落下了,我于是拿起来把它缠在了我的胸脯上。

这下子好了,我不仅睡上了单人床,而且也包上了白带子!我于是又躺下美美地睡了一大觉。

我是被我娘揍醒的,我娘拧着耳朵就把我拽醒了,我娘一把扯下我身上的白带子,又照我屁股上狠狠打了两巴掌,说,我叫你这么小就不学好!我叫你不学好!

我爬起来就跑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姐姐刘青草可以包着我却不能包。但是,总算刘青草不在家的时候,我可以上她的单人床了。那整整一个秋天,我都觉得幸福极了。

刘青草总是在星期六回来,晚上住一夜,星期天下午回学校去。来回她都和村长刘堂的儿子刘小海一块儿,刘小海家里有一辆大金鹿自行车,刘小海就用它带着我的姐姐刘青草来回往返在我们村和镇中学之间的路上。直到后来我姐姐刘青草出了事。

4

快到冬天的时候,我姐姐刘青草出事了。

那天下午,我放学回来,突然看到我姐姐刘青草回来了。我进门的时候,我爹和我娘正坐在客厅里的凳子上发呆,我爹黑着脸,我娘也黑着脸不吭声。只有我姐姐刘青草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看见我进来,我娘冲我姐姐说,哭,哭,还有脸哭!我爹也生气了,摔下一句话,不要脸的东西,死了算完!说完就出了屋门,到院子里抡起斧子啪啪地劈那垛木材,不一会,就劈了一大堆。我纳闷坏了,说,刘青草你怎么了?

我姐姐刘青草听了忽地站起来,一把推开里屋的门,扑到床上大声哭起来。

我有些害怕了,觉得他们三个人有一个很大的秘密在瞒着我。我问我娘,娘,我姐姐怎么了?让老师罚了吗?

我娘冲我不耐烦的挥手,刘小江,你给我滚出去,别在这里烦我,有一个刘青草就把我气死了,你快出去!

我吓得溜了出去。出大门的时候,我听见我爹骂,我去找那个兔崽子去!看我不劈了他!我娘说,你能,你能,刘长你有本事你就去!你不怕丢人你就去!

我爹蹲下吸烟,一声不吭了。

晚上的时候,我们都早早的睡了,一家子阴沉着脸,谁也不说话。我听见里间屋里,我姐姐刘青草钻在被窝里轻声啜泣,一夜也没有睡好。

第二天,我中午放学回来,发现少了我姐姐刘青草和我娘。我爹刘长一个人忙活着在厨房里垒炕。我爹不仅是个木匠,我爹还会垒锅垒炕。我家里已经好几年不烧火炕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爹今年又想起来垒炕了。我说,我娘呢?我爹说,吃你的饭,吃完快去上学,少管大人的闲事。

我爹脸上还是不高兴,我就不敢问了。

下午放学回来,我娘和我姐姐已经回来了。我姐姐躺在我爹垒好的火炕上,我娘正在烧锅。我爹却拿了把刀,把院子里那个正下蛋的老母鸡给杀了。

我一看有鸡肉吃,高兴坏了,主动帮着我爹去拔鸡毛,我爹看出了我的心事,说,狗日了刘小江你少给我凑和,这个鸡没有你吃的!我一听急了,说,为啥?为啥?我爹一摆手,不搭理我了。我说,我偏要吃,偏要吃,我爹瞪我一眼,说,你吃个鸡屎!

鸡熬好之后,我才知道是给我姐姐刘青草吃的。但是,我姐姐刘青草只喝了点鸡汤,我娘还是给了我一条鸡腿和一个鸡头,其他的留着给刘青草再熬鸡汤喝。

我一下子对我姐姐刘青草羡慕极了,她不用上学,还可以吃鸡肉喝鸡汤,我娘还买了二斤红糖给她倒水喝。我娘一边做一边还骂,不要脸。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姐姐生了病就是不要脸了。

后来,我隐约知道,这件事也许和村长的儿子刘小海有关,有一次,我听见我娘就骂了刘小海一句。可是后来我再也没有见到刘小海来接我姐姐刘青草上学。当然,我姐姐好了之后,就退学了。我娘让她去上,我姐姐死也不去了。

那一个冬天,我姐姐刘青草都是睡的火炕,而我则捡了一个大便宜,我在刘青草的单人床上睡了一个冬天。我姐姐退学之后,第二年夏天一过,我姐姐就跟着别人出去打工了,那年我姐姐刘青草正好十四岁,但是她已经发育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我姐姐走了之后,我就上了那张单人床。我姐姐春节回来也不和我争床了,其实,我姐姐刘青草已经很少回来了,一年也就是春节回来几天,在火炕上凑合几个晚上就走了。

慢慢的,我姐姐刘青草变得我都有些不认识了,她染了头发,穿上风衣,更让人羡慕的是,有一年,我姐姐刘青草竟然带回来一个拿在手里的电话,我听她说那是手机。

这几年我一直在那张单人床上睡觉,我觉得舒服极了。那个为我姐姐刘青草垒成的火炕,我只睡过一次,可是第二天我就不在上面了,因为那上面太热了,晚上的时候,整个脊背都像着了火一样。

我觉得我慢慢长大了,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的下身长出了黑色的毛发。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以前的许多事情,包括我爹在那个夏天为我姐姐刘青草打的那张单人床和那个冬天为我姐姐垒成的那个火炕。

作者简介:

乔洪涛,男,1980年生于梁山,山东作家协会会员,有小说若干发表于《小说月刊》、《当代小说》、《山东文学》、和《青年文学》《春风》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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