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战胜
张一爱一国秋夜,如洗的月光,直穿过三十八万公里的尘埃雾岚,到了地面,却被苍松野菊摇曳得支离破碎,在山石上呻一吟游弋。远远近近,一点点绿幽幽的光,发射一出一束束绿莹莹的光剑,在树林里扫荡。忽然,一阵急促的追逐声响起,接着,失败者的惨叫一声和胜利者的长嚎声就同时传来。大山也仿佛一毛一骨悚然起来。
这里,是狼的世界。
今晚,是农垦部队进驻野狼岭的第一一夜。石连长指着那一只只绿幽幽的眼睛,说同志们,感谢首长让我们到这儿来,我们不仅要狼口夺粮,还 要吃狼肉、喝狼汤。说着,石连长举起槍,咔咔咔,就滚下了三只狼……这一一夜,石连长开了十槍,十只狼毙命。
第二天,整个山野都弥漫在新鲜狼肉的香味中。石连长怀抱一岁的儿子垦垦,一手握狼腿一手端酒杯,啃一口狼肉喝一口酒,说同志们,一毛一主席他老人家怕也没我们吃的好吧?大家说那是当然。忽然,一名战士大叫,狼!狼!
大家向外一看,一大群狼正悄悄向营房围拢来。石连长说别怕,听我的命令……槍声大作,石连长和战士们冲了出去。狼群短暂的慌乱后就开始猛烈反扑,但密集的子弹不待它们扑上来就穿透了它们的身一体。偶尔一两只狼扑上了战士的身,却立即被砍刀劈开。槍声、喊杀声、狼嚎声,响成一片。
狼群失败了,但并没有离开——这儿是它们的家园。一连几个晚上,狼群都不停地在山上游走着,默默地看着灯火通明的营房和这群忙着拔狼皮、剖狼肚、吃狼肉的人。时而,一阵凄厉的嚎叫怵得月光都微微颤一抖起来。
这天晚上,石连长和战士们正在喝烈酒吃狼肉,妻子满菊哭着跑来,说垦垦不见了。战士们房前屋后好一阵寻找后,确定垦垦是被狼叼去了。石连长一阵难过后,冷笑了笑,说畜生,叼了我的孩子就能赶走我?又对妻子说,难过什么?俗话还 说舍不得孩子钓不着狼呢,我有办法了,我要将这群畜生一网打尽,一个不留!说着,石连长就带了几名战士来到山上,不费多大周折就抓到了几只小狼崽。石连长把小狼崽装进铁笼里,挂在营前一棵大榆树上,又在树下放了一盆盐水。
第二天一早,公狼哀嚎着找来了。当听到小狼崽的呼唤时,公狼不顾营前荷槍的战士,径直跑到大榆树下,向着笼子就猛然蹿起,却重重地摔下来。公狼爬起来,再蹿,再摔……再也蹿不起来了,公狼就开始往树上爬,也失败了。公狼哀嚎着,声音越来越嘶哑,越凄凉。
有战士说连长,干脆一槍结束它算了。石连长说没那么便宜!
公狼站不起来了,就趴在树下拼命地啃着树干。咔嚓,咔嚓,树皮一块块被啃下来,但嘴角的鲜血也一滴滴流一出来。它口渴了,就喝盆里的水。它不知道为什么越喝越渴,越喝嗓子越难受。就这样,公狼喝着啃着,啃着喝着,终于瘫倒在地。
战士们跑过去,地上、树干上、啃落的树皮上,一片血迹。死去的公狼,瞪圆两眼,直直地盯着树上的小狼崽——小狼崽也死了。战士们呆呆地看着,连何时面前出现了一大群狼也毫不觉察……
就在石连长和战士们为没有带槍而恐惧的时候,狼群却慢慢向两边让开。石连长吃惊地发现,一只母狼,蹲坐在地上,安静而慈祥地给怀里的一个孩子喂一奶一——孩子不是别人,是垦垦——原来,狼群只是将垦垦劫去做了人质。现在,它们来一交一换人质了。垦垦饱了,母狼一舔一了一舔一他的小一脸蛋,站起身,急切地向大榆树走来——战士们早已为它让开了道。
眼前的景象让母狼愣住了,它呆呆地站着,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看着笼子里的小狼崽,张开嘴,却没有叫出声,豆大的泪珠一滴滴滚下来。几只老狼走上来,要它离开,它不理睬,慢慢低下头,轻轻走到公狼身旁,蹲下,闭上眼,在公狼身上一爱一抚地一舔一了又一舔一……
突然,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嚎叫,母狼跳起来,一头撞向大榆树!
与此同时,石连长和他怀里的垦垦也不约而同地大哭起来。
从此,野狼岭再没有跨进一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