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门,现在,已经锁上了。它,不会自己锁自己。自然是有人来把它锁上的。
那个人,锁上了它。是在大宇离去之后。
他,一直等在一边,等着大宇离去!
他,是谁?难道,会是那个“诈尸”?
大宇不相信。他觉得,这里的阴谋,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一定是那个盗贼,是他把门锁上的。是他,看见了大宇在解剖室里遇上了诈尸。也许,他,就是那个“诈尸”。是他装成尸体,躺在那里,等着大宇去摸。然后,他就诈起。为什么?因为,他要吓唬大宇,吓得他再也不敢来添乱。他要尽快作案,要把大宇远远地吓跑。对,这是最合理的推断。
这样一想,大宇也就明白,那门为什么是开着的了。因为,盗贼就在里面。也许,他正在作案。大宇一闯进,他没有办法,就装成了尸体。
可是,有一样,在这里就说不通了。
那把锁,虽然没锁上,却是好好地挂在那里的。盗贼不可能自己进去,关上门再把自己反挂在里面。只有一种可能:他,还有一个同伙。
对,不是一个盗贼,而是两个!
是那个勤杂工和他的同伙?
大宇猛地上牙碰了下牙。
他感到了寒意,也感到了恐怖。他表面上,非常镇静。一步又一步,走到了门前。刘畅三人,稍稍落后了。但是,看见大宇在那解剖室门口,呆呆地立着,并没有什么怪事发生,他们也就凑上前来。
大宇一点儿也没看错,锁头,就是紧紧地锁上了。看上去,就像是从来也没有人来过。
这,就是阴谋。
这,就是最可怕之处。
大宇站在那里,分析着,思考着,想着种种可能,想着那个勤杂工的可怕。他,这时候,已经想入迷了。因此,楼道那边,忽然传来的声音,他并没有听见。刘畅他们三个都听见了,他们同时哆嗦了一下。
“来人了。”刘畅低声一叫。
大宇这才猛地醒过来。
他的反应,这时候快极了。一把拉着刘畅,又朝李伦一示意,他就朝斜对面的那个黑板报奔过去。他们三个,紧跟着他,一起钻进了黑板的后面。那黑板太小,挤不下四个人。但是,情况紧急,他们只能凑合了。
这时候,脚步声已经清楚地传来。
一声接一声,听得出,那个人走近了。
他,就是往这边走来,往解剖室走过来了。
越接近解剖室,那脚步声越放慢了。快到跟前时,脚步声已经很轻,很轻,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了。
那个人,显然是怕什么。显然,他是要悄悄地接近解剖室。
他,接近了。
他的身子,躬得像一只猫一样。他的腿,抬得老高。把脚放下时,比猫还要小心。他的眼睛,正盯着解剖室的门。半步半步地,他朝那里凑过去。
大宇看出这个人的紧张、胆怯和小心了。借着昏暗的灯光,他可以看见这人的后背,后脑。但是,看不见他的脸。
很快地,那人把钥匙掏了出来。非常熟练地,他去开锁。只听一声轻响,锁开了。那人把门拉开了,也像大宇那样,慢慢地,尽量不发出声音。然后,他闪身就要进去。但是,在进去前一刹那,他回了一下头,想看看有没有人注意他。
就在他回头的这一秒钟,大宇惊得差点跳起脚来。
他,不是别人,正是赵勇的父亲!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他,来干什么?为什么这个时候来?为什么这么小心?为什么他一举一动,都跟平时不一样了?他想干什么?想干什么?想干什么?
大宇真的糊涂了。他不能想象,赵勇的父亲,那样一个正直的人,一个老实的人,也会有这样的鬼鬼祟祟的举动。他的样子,他的眼神,分明是个贼。
难道,会是他吗?大宇几乎要傻了。
另外三人,也看见了这些。他们都看出了,那是赵勇的父亲。他们的神情,也跟大宇一样。他们难过,但是,他们更害怕。
这,太可怕了。
他们都把眼睛对着大宇,等着他的反应。
但是,大宇什么反应也没有。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扇门,那个解剖室的门。
他的心,像大海一样起伏。他在想这个社会,已经有多少人在堕落。为了钱,他们什么都干?现在,连死人的主意,也有人在打了。而这打主意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你身边的人,是你的同事,朋友,甚至是最可亲的人,最尊敬的人!
他,他在解剖室里!在干什么?
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大宇想进去,想抓住他,想大声朝他质问。
但是,他一动也不能动了。
他,没有这个勇气。
他只是盯着那扇门,甚至,屏住了呼吸。
不知几分钟过去了。也许,时间更长。大宇再也沉不住气,他最先动了一下,想要从黑板后面冲出,直接冲进屋里。
突然,只听一个声音,从解剖室里传出,一下子,把大宇给吓住了。
那是一声惨叫。
撕心裂肺的叫声,就从解剖室的最深处发出来。
是赵勇的父亲的叫唤!
紧接着,什么东西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几乎与此同时,一个人从里面撞开了门,飞一样逃出。
大宇和刘畅三人都只看见了他的人影一闪,看见了他的脸。
但是,他们不知道那人是谁。
因为,他的脸,是看不见的——
因为,他满脸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