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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二〕《再见了,我的幻想》

发布时间:2020-09-04 21:5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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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二〕《再见了,我的幻想》

◆“附录二”的前言

(结束《草叶集》——1891年)

如果我(在我这衰老瘫痪的状况下)扣下这样一些如同经历了一次风尘仆仆的长途旅行之后作为未来见证的木屑竹头般的点缀品(也许是瑕疵、污点),是不是更好呢?很可能我一开始就不怎么害怕并且至今仍不怕漫不经心的涂写,也不怕鹦鹉学舌般的重复,也不怕陈词滥调和老生常谈。

也许我是太民主了,不想回避这些。此外,诗歌园地如我最初在理论上所设想的那样,不是已经被充分阐明——并且还有充裕的时间让我悄悄引退吗?——

(自然,是在对于我的这种诗喉没有什么响亮的呼唤和市场的情况下引退。)

为了回答或者不如说对抗那种提得很好的质问,就编出这小小的一束诗稿,并作为我以前所有诗作的结尾。

虽然绝不是以为这些东西值得付印(我肯定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好写了)——我要把这个老年的小点心做出来,以打发我的七十二岁时的日子——被迫枯坐在我这陋室中的日子:一场自发的骤雨过后尚残余的小雨点,从许多次清澈的蒸馏和过去的阵雨而来;(它们会不会产生什么?仅似是像现在这样的蒸发物——陆地与海洋的——美国的;它们会不会渗入任何深沉的情感?任何思想和襟怀?)

不管怎样,我觉得要抓住今天的机会来作一结束。过去两年中,在疾病和疲惫稍稍缓和的情况下,我发出了一些吟咏——也许是些临死之前恋恋不舍的东西——这些我也能收集起来好好整理一下,趁我还能看得清的时候——

(因为我的眼睛显然在警告我会暗淡下去,而我的脑子也愈来愈明显地健忘,渐渐地连细小的工作或校订也不能做了。)

事实上,从1890到1891这两年(每过半个月都变得更僵硬和更加艰难),我在这里很像某种被密密包围的、受伤的、讨厌的老贝壳动物或被岁月击倒的海螺(没有,完全不能动了),被抛弃和搁浅在干燥的沙滩上,向哪里也不能挪动了——毫无办法,只好不声不响地呆着,消磨那些还属于我的日子,并且看看这个讨厌的被时间击倒了的海螺,还能不能最后从他那灰糊糊的甲壳里某个深邃之处所固有的良好神和本来愉快的中枢脉搏中找到点什么。

(读者,请你务必允许这里的一个小小玩笑——首先是由于下面有太多关于死亡的小诗之类,其次是由于这些正在消逝的时刻(1890年7月5日)竟是如此地灿烂美好。而且,尽管我已这样老迈,今天我几乎还能感到像个嬉戏的水波,或者还想如一只小羊或小猫那样游戏——这大概是此时此地身体上调节得很好的短暂迹象吧。不过我以为我身上常常有这样的情况。)

而且,作为一切的后盾,我有一种心深感的安慰(那是闷闷不乐的一种,但是过去我并不敢因此而感到遗憾,也不禁要在此加以强调甚至最后自吹自擂一番),觉得我近年来的这种瘫痪、衰老、被剥夺得像甲壳动物般的状况,无疑是1862至1865年间过分热情、身心激动和劳累并且持续过久的结果,它发展到现在已快二十年了。那几年我经常探访和侍候南北双方受伤生病的志愿军人,在战役或战斗中间,或者以后,或在医院,或在华盛顿城南边的野外,或者别的地方——那些炎热的、凄惨的、揪心的岁月——所有南北各州的志愿军——那些受伤的,受苦的,濒于死亡的——那些消耗人的、流着汗的夏天,行军、战斗、厮杀一那些迅速被成千上万大都不知名的死堆满了的壕沟——

未来的美国——这个巨大富裕的联邦,有一天会了解到它自己在毕竟成了过去的那段时间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吗?——那决死之战的大屠杀——那些年月,距离它们已经遥远的读者哟,整个这本书真的只不过是我在此给你写的对于那些年月的缅怀和纪念罢了。

◆永远向前航行呀,幻象的快艇

赶快起锚呀!

将主帆和三角帆升起——驶出去,小小的白壳单桅船哟,如今行驶在真正的深海里,(我不愿称它为我们最末的一次航海,而是向那最好、最真实、最成熟之境的出发和确实的进入;)

离开吧,离开坚实的大地——再也不回到这些岸边来了,此刻我们的无限自由的冒险事业在永远向前,不要理睬所有那些已经试过的港口、海洋、锚链、密度和地心吸力,我的幻象的快艇哟,永远向前行驶,永远!

◆迟疑到最后的雨点

你们从哪里来,你们为什么来呢?

我们不知道是从哪里,(这是回答,)

我们只知道我们同其他东西一起漂到了这里,我们迟疑着落在后面——

可是终于漂到这里来了,来充当一阵过山雨的收尾的点滴。

◆再见了,我的幻想

再见了,我的幻想——(我有句话要说,但此刻还不完全是时候——任何人的最好的话或发言,是在它的适当场合到来时说的——至于它的含义,我要保留我的,直到最后。)七十岁那年六月的一个下午,在一阵危急的病情发作之中勉作 向前,同样向前,你们这欢乐的一对哟!

向前,同样向前,你们这欢乐的一对哟!

我的生命和吟咏,包括诞生、青年、中年的岁月,像火焰的斑斓的舌头那样摇曳不定,不可分离地纠缠着合而为一——联合着一切,我的独特的灵魂——目的,确认,失败,欢愉——也不仅仅是独特的灵魂,我歌唱我的国家的紧要时期,(美国的,也许还有人类的)——伟大的考验,伟大的胜利,作为对于过去所有东方世界的、古代的和中世纪的群众的一个奇怪的说明,在这里,这里,经过漫游、迷失、教训、战争、挫折——在这里,西方有了一个凯旋的声音——为一切作证的声音,一声喜悦的雷鸣般的呼喊,——至少这一次是一支极端骄傲而满足的歌曲;

我歌唱它的主体,那普通而平凡的群众(最坏的与最好的一样)——而此刻我歌唱老年,(我的诗歌首先是为午前的生活,为漫长的夏季和秋季而写的,我同样向雪白的须发转移,并同样适应因冬天而冷静的脉息;)就像在这些漫不经心的吟哦中,我和我的歌唱怀着信念和,漂向别的作品,向那些未知的歌和境地,向前,向前,你们这欢乐的一对哟!照样继续向前去!

◆我的七十一岁

越过了六十岁又十年的光,连同它们全部的机会,变迁,损失,悲戚,我父母的死亡,我生活中的变故,我的许多揪心的感情,六三年和64年的战事,像一个衰老残废的士兵,在一次炎热、疲惫的长途行军之后,或者侥幸地闯过一场战役,今天在薄暮时蹒跚着,以高昂的声调答应连队的点名,“有!”

还要报告,还要到处向长官行礼。

◆幻影

一片朦胧的薄雾游移在半部书页的周围:

(有时使灵魂觉得那么奇怪而清晰,认为所有这些坚实的东西原来不过是幻影、概念、非现实之物而已。)

◆苍白的花圈

不知怎么我还不能让它走,尽管那是送葬的,还让它留在后面,悬挂在铁钉上,红的,蓝的,黄的,全已发白,如今白的也变得灰糊糊了,一枝凋谢了的玫瑰,多年前为你摆的,亲的朋友;但是我并没忘记你。

那么,你枯萎了吗?

香味发散完了?颜、生机都死了?

没有,只要记忆在微妙地起作用,过去的事就不会褪;因为就在昨夜我醒来时,在那个鬼怪的圈子里看见了你,你那微笑,眼神,面貌,还如往常那样镇定、安静而友

所以让那个花圈暂时还挂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吧,它在我眼里没有死,甚至也没有苍白。

◆结束了的一天

欣慰的神智清爽和圆满的欢愉,浮华、争攘和纷纷竞逐都已过去;

如今是胜利!转化!庆祝!

◆老年之船与狡猾的死亡之船

从东方和西方穿过地平线边沿,两只强大而专横的帆船向我们偷袭。

但是我们将及时在海洋上竞赛——还要打一场战斗!

要高兴地应战,不要游移!

(我们斗争的欢乐和大胆的行动要坚持到底!)

用她今天的全部力量装备那只老年的船吧!

把中桅帆、上桅帆和最上桅的帆一齐升起,对挑战和侮蔑予以回击——增加一些旗帜和飘扬的三角旗,当我们驶向空阔——驶向最深最自由的海域。

◆致迫近的一年

难道我不能给你一个可当武器的言词——一些简短而凶狠的信息?

(我真的打完并且结束了那场战斗吗?)难道没有留下子弹,来对付你所有的假意做作、支吾其词、轻蔑和种种的愚昧?

或者对付我自己——在你身上的、我这反叛的自己?

吞下去,吞下去吧,骄傲的咽喉!——虽然这会噎住你;

你那长满胡须的喉头和仰得高高的前额伸向贫民窟,弯下你的头颈去接受人们的救济。

◆莎士比亚一培根的暗号

我不怀疑——后来更加,远不止此了。

在他们遗留的每一支歌中——在珍贵的每一页里或本文中,(不同的——以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某个未被疑及的作者,)在每个对象物、山岳、树木和星辰中——在每一诞生和生命中,作为各自的一部分——从各自发展而来的——隐藏在外表后面的底蕴,有一个神秘的暗号在里面坐等。

◆今后许久许久

经历一个长长的过程,成百上千年的否定,那些积累,被引起的和欢乐,以及思索,希望、意愿、向往、深思、胜利、无数的读者,加上封套,包围,遮盖——经过多少时代,不断地包上外壳,那时这些歌才可能被人享受。

◆好啊,巴黎展览会!

法兰西,我们给你的展览会加上,在你关闭它之前,连同所有其余的看得见的具体的寺院、高塔、商品、机器和矿砂,加上我们出自千万颗搏跳的心的微妙而坚实的情感,(我们这些孙子们和重孙子们井没有忘却你的祖先,)从组织起来的五十个民族和未来星云般的民族,今天越过大洋送给你的,美国的欢呼,,记念和祝愿。

◆插入的声响①

(1888年8月,菲利浦·谢立丹将军被葬于华盛顿大教堂,葬礼采用罗马大教堂仪式的典礼和音乐,极为隆重。〕

伴随着葬礼的圣歌,伴随着风琴和庄严的仪式,布道和屈身的牧师,我听到一种局外的插进来的声响,我明明听见,一种从窗外沿着侧廊涌过来的,仓促会战的忙乱和刺耳的嘈杂声——一种引起密切注意的恐怖的决战;

侦察员应声而来——将军上了马,副官们跟随左右——新的口令传出了——迅速发布立即执行的命令;

啪啪响着——大炮声声吼叫——人们冲出帐篷;

骑兵铿铿锵锵的动作——队列异常迅速地站好——细长的喇叭吹响了;

马蹄声——连同马鞍、武器和装备,都渐渐地消隐。

所表现的那样经历这种感情冲动而严肃的时刻。

① 1888年8月7日于新泽西州坎登——华·惠特曼要求《纽约》“加上他的给谢立丹的颂词”

◆致傍晚的风

哎,你又在低语些什么,无影无踪地,在这个炎热的傍晚时分进入我的窗户和门扉,你哟,沐浴着、和着一切,清凉而新鲜,轻轻地激发着我,激发着老迈、孤独、病残、赢弱和在虚汗中消瘦下去的我;

你,偎依着,坚定而温柔地紧抱着,作为比谈话、书本和艺术更好的伴侣,(大自然哟,各种自然力哟!你有诉诸我心灵的特别的声音——这就是其中之一,)我从中呼吸的你那淳朴的滋味是如此甜蜜——

你在我脸上和手上抚弄的十指是那么温柔,你给我的肉体和神带来魔幻般奇怪的信息,(距离克服了——神秘的药物把我浑身渗透,)我感觉到天空和辽阔的草原——我感觉到浩大的北方湖泊,我感觉到大海和森林——不知怎的我还感觉到在太空急速游泳的地球;

你是由那样亲而如今不复存在的嘴唇吹来的——也许是从无穷无尽的贮藏处由上帝吹送来的,(因为你是使我感觉得到的一切之中最崇高和神圣的东西,)请应允在此时此地对我说出那从未说过和不能说的话吧,你不是宇宙的具体蒸馏物吗?

不是自然法则的、全部天文学的最后提炼吗?

难道你没有灵魂?难道我不能认识你,鉴定你?

◆古老的歌唱

一支古代的歌,吟唱着,正要结束,它曾经凝望着你,万物之母,沉思着,寻找适合于你的主题。

你说,请为我领受那些从前的民谣吧,并在你走开之前为我举出每个古代诗人的名字。

(在许多无法清算的债务中,也许对古代诗歌的欠款是我们新世界的最主要的一笔。)

在以前很久很久,作为你美国的前奏,那些古老的歌唱,埃及祭司的、还有埃塞俄比亚的,印度的史诗,希腊的、中国的、波斯的,各种圣典和先知,以及拿撒勒人的深奥的牧歌,《伊利亚特》,《奥德赛》,《埃涅伊德》、《熙德之歌》①、《尼伯龙根之歌》②、《边境谣曲》。

赫西奥德、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默林、亚瑟,在隆西斯瓦勒的罗兰③,往昔的民谣、封建故事、小品、戏剧……乔叟,但丁,莎士比亚、席勒、司各特、丁尼生……行吟诗人、民谣歌手、游吟诗人、歌唱诗入、吟唱者。

成群的歌鸟,像一些庞大、神奇而怪诞的梦中灵,聚集在周围的大群大群的影,以他们那强大而专横的目光望着你,你哟!

如今以你那下垂的头颈、以恭敬的手势和言语,向上攀登,你哟!

稍停一会,俯视着他们,与他们的音乐混合在一起,十分高兴,接受着一切,惊人地适应于他们,你进去,在你入口的门廊里。

到了尽头,即将结束了。

① 西班牙文学中民谣的一种,以十五世纪与摩尔人作战事迹为题村。

② 德国中世纪英雄史诗。

③ 法国中世纪英雄史诗《罗兰之歌》中,查理曼大帝在西班牙的大军的后卫骑士罗兰大败隆西斯瓦勒。

◆圣诞贺词

(从一个北方星群寄给一个南方星群,1889—1890年。)

欢迎啊,巴西兄弟——你那广袤的地带已作好准备;

一只友的手——一个发自北方的微笑——一声和煦的即时祝贺!

(让未来去照顾它自己吧,在它发觉困难和阻碍的地方,至于我们的,我们有的是现今的阵痛,民主的目的、信念和认可;)

今天把我们伸出的臂膀和转向你的关注寄给你——把我们期待的目光寄给你,你自由的群体哟!你这辉煌灿烂的一个群体!

你很好地学会一个国家在天空大放光辉,(比十字架、比皇冠都更加晶莹,)其顶点将是至高的人类。

◆冬天的声音

也有冬天的声音,太照耀在群山上——许多来自远处的曲调,从愉快的铁道列车传来的——从较近的田野、谷仓、住宅传来的,那低声细语的风——甚至沉默的庄稼,采摘的苹果,打下的谷物,儿童和妇女的声调——许多个农夫和连枷的有节奏的应和,当中夹杂着一位老人喋喋不休的唠叨,别以为我们已经疲力竭了,就凭这雪白的头发,我们还继续轻快地唱着!

◆一支薄暮的歌

黄昏时刻我独自久坐在摇曳的栎木火焰之旁,冥想着许久以前的战争情景——关于无数被掩埋了而不知名的士兵,关于那些像空气和海水不留形迹、杳无反应的空白姓名,那战斗结束后短暂的休止,那些沉的掩埋队,以及深深的土沟,沟中塞满了收集好的来自全美国南北东西各个地方的死者的身,他们来自林木茂密的缅因、新英格兰的农场、肥沃的宾夕法尼亚、伊利诺伊、俄亥俄,来自辽阔无边的西部、弗吉尼亚、南部、卡罗来纳、得克萨斯,(即使在无声摇曳的火焰下我这房里的影和半明半暗中,我也又一次看见那些鱼贯前行的健壮的士兵出现了——我听到军队有节奏的迈步行进;)

你们千百万未写下的姓名哟,——你们全体,整个战争留下的暗遗产,给你们一首专门的诗——那个长期疏忽了的职责的一次闪现——你们那神秘的、奇怪地收集在这里的名单,每个名字都由我从黑暗和死亡的灰烬中叫回,从今以后将深深地、深深地留在我的心灵纪录里,直到未来许多年,你们那些无人知晓的姓氏,整个神秘的名册,无分南北,都涂满的香膏,永远封存在这支黄昏的歌曲里面。

◆当那完全成熟了的诗人到来时

当那完全成熟了的诗人到来的时候,高兴的大自然(圆圆的、冷淡的地球,连同它白日黑夜的全部景象)高声说话了,它说,他是我的;

但是,骄傲、嫉妒而不妥协的灵魂也大声说,不,他是我一个人的;

——于是那完全成熟了的诗人站在它们两个中间,拉着每一个的手;

而且今天以至永远都这样站着,作为一个结合者、结者,把它们紧紧地拉着,在使得他们两个和解之前,他永远也不会松手,要全心全意地、愉快地将它们搀合。

◆奥西拉

(我在纽约布鲁克林几乎已长大成人的时候(1838 年当中),遇到一个从卡罗来纳州墨尔特里要塞回来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士兵,井同他长谈了几次——了解到下述事件——奥西拉之死。后者是那时弗罗里达之战中一个年青勇敢的森密诺尔人什头目——他被交给了我们的军队,被监禁在墨尔特里要塞,后来因“过度优伤”而死亡了。他十分厌恶自己的囚禁生活——尽管大夫和军官们尽可能地宽容和照顾了他;于是,便出现了这样的结局:〕

当他死亡的时刻到来时,他慢慢地从地铺上支起身子,穿上他的衬衫和军服,戴上护,将皮带系在腰里,要来朱砂(手里拿着镜子在照自己,)

涂红他的半边脸庞和头颈,手腕和手背,将那把割头皮用的刀子小心地插在皮带——然后躺下,休息了一会,又支起身来,斜倚着,微笑着,默默地向所有的人一一伸手告别,然后无力地倒下(紧紧地抓着他那战斧的把,)而他的目光紧盯在妻子和小儿女身上,直到最后的一息:

(这首短诗是为了纪念他的英名和去世。)

◆一个来自死神的声音

(1889年5月31日宾夕法尼亚州约翰斯敦洪水成灾。)一个来自死神的声音,严肃而奇怪,以它那全部的气势和威力,一次突然的无法形容的打击——城镇淹没了——人们成千地死去,那些自夸繁荣的工程、住宅、工厂、大街、铁桥、商品,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可是有引导的生活还在继续前进,(这中间,在奔窜和混乱中,在荒凉的废墟里,一个受难的妇女得救了——一个婴儿已安全地诞生!)尽管我未经宣布而来,在恐怖和剧痛中,在倾泻的洪水和火焰以及自然力的大规模摧毁中到来,(这个声音多么严肃而陌生,)我也是神的一位大臣。

是的,死神,我们对你低下头,遮着眼睛,我们哀悼那些老人,那些被过早地拉向你的青年人,那些漂亮的、强壮的、善良的、能干的,那些家破人亡的,丈夫和妻子,那些在锻铁厂被吞没的锻工,那些陷溺在茫茫洪水和泥泞中的死者,那些成千地被收集到坟堆中和永远找不到也收集不来的成千的身。

然后,在埋葬和悼念了死者之后,(对那些找到了的或没有找到的一样忠诚,都不忘记,既承担过去,也在此引起新的默想,)

一天——一个小时,或转瞬即逝的片刻,——沉默地,顺从地,谦恭地,美国自己低下了头。

战争、死亡,像这样的洪水,美国哟,请深深地纳入你骄做而强盛的心里。

甚至在我这样吟唱时,瞧!从死亡中,从污泥浊水中,正在迅速开放的花朵,帮助,友,同情,从西方和东方,从南方、北方和海外,人类正以它激动的心和双手驰来进行人道的救援,同时还从部引起一番深思和教训。

你永远奔突的地球哟!穿过空间和大气!

你,包围着我们的水域!

你,贯穿于我们整个的生活与死亡中的,行动或睡眠中的!

你,渗透于它们全体的无形的法则,你,在一切之中的,一切之上的,遍及一切而又在一切之下,连续不断的!

你哟!你哟!生机充沛的、普遍的、无敌的、不眠而镇静的巨大势力,你将人类好像掌握在宽大的手中,如一个短命的玩具,要是忘记了你,那会多么的不吉利啊!

因为我也忘记了,(给包住在这些进步、政治、文化、财富、发明和文明的微小潜力的部,)

忘记了承认你那沉默而一直在行使的权力,你巨大的自然力带来的痛苦,尽管我们游泳于其中,置身其上,每个人都被承载着在漂浮。

◆波斯人的一课

作为他的主要的最后一课,那胡须花白的苏非①,在户外早晨的清新空气中,在一个繁茂的波斯玫瑰园的斜坡上,在一株古老的枝柯四张的栗子树下,对他的年青教士和学生们宣讲。

“最后,我的孩子们,总括每句话,以及其余的每个部分,阿拉是一切,一切,一切——普遍存在于每个生命和物体之中,也许相隔了许多许多层次——可是阿拉,阿拉,阿拉仍在那里,岿然不动。

“那走失者漂离了很远吗?那理由隐蔽得十分玄妙吗?

你要在整个世界不安的海底测量深度吗?

你想明白那种不满,那每个生命的有力鞭策和劝诱?那从未静止过——从未完全消逝过的某种东西?每一粒种子的看不见的需求?

“那是每个原子中的核心冲动,(往往是无意识的,往往邪恶而腐败,)要回到它的神圣的来源和出处,不管多远,这在主体和客体上都同样潜藏着,毫无例外。”

① 伊斯兰泛神论神秘主义者。

◆平凡的事物

我歌唱平凡的事物;

健康多么便宜!高尚多么便宜!

禁欲,不撒谎,不贪吃、好

我歌唱自由,容忍,和野外的空气,(请从这里吸取最主要的教益——不要只从书本——不要只从学校里,)平常的白天和黑夜——平常的大地和海洋,你的农场——你的工作,职业,生意,底下那民主的智慧,如一切事物的坚实的地基。

◆神圣完整的圆形目录

(星期日——今天午前上教堂。一位大学教授,牧师××博士给我们作了一次很好的讲道,我从中记住了上面那几个字;但是牧师在他的“圆形目录”中从文字到神只包含了美的东西,而完全忽视了我下面所举的这些:)

那凶暴的和黑暗的,那垂死的和害病的,那无数(二十分之十九)卑下而邪恶,鄙陋而野蛮的东西,那些疯子,牢狱里的犯人,那些极讨厌的、发臭的和恶毒的东西,毒液和污秽,蛇蝎、贪婪的鲨鱼、骗子、荡者;(那些卑劣可厌者在这大地的圆形设计中占居什么地位呢?)蝾螈,在污泥浊水中爬行的东西,毒药,寸草不生的土地,坏人,渣滓和丑恶的胡说。

◆海市蜃楼

(在华达与两位老矿工的一次户外晚餐闲谈之后的逐字记述。)

比你所想象的还有更多、更奇怪的经验和情景;

反复多次,最多的是刚刚日落或即将日落的时分,有时在春天,更多的是在夏季,完全晴朗的天气,看得十分清楚,或远或近的野营,城里拥挤的大街和商店的门面,(不管怎样解释——无论是否相信——那是真的,完完全全,我这老伴也同样能告诉你——我们曾时常谈起,)

人和风景,动物,树林,彩和线条,极为清晰,农场和家里门前的庭院,两旁栽着黄杨的小道,角落里的丁香,教堂里的婚礼,感恩节的会餐,外出多年归来的游子,郁的出殡行列,戴着黑面纱的母亲和姑,法庭上的审判,坐在受审席上的被告,陪审和法官。

竞争者,会战,人群,桥梁,码头,不时出现的满含忧戚或喜悦的脸。(此刻我就能认出他们来,假如我再看见的话)

我看就在天边靠右的高处,或者显然是在山顶的左边。

◆《草叶集》的主旨

不是为了排除或限制,或者从多得可怕的群体中挑拣罪恶,(甚至加以暴露)但是要增加、熔合,使之完全,发展——并且歌颂那些不朽的美好之物。

这支歌是傲慢的,包括它的语言和眼界,为了跨越空间和时间的广大范围,进化——累积——成长与代代嬗替。

从成熟的青年期开始,坚定不移地追求,漫游着,注视着,戏弄着一切——战争,和平,白天黑夜都吸收,从来乃至一个小时也没有放弃过自己的雄图,此刻在贫病衰老之中我才来把它结束。

我歌唱生命,不过我也很关心死亡:

今天郁的死神跟踪着我的步履和我这坐着的形骸,并且已经多年了——有时还近我,好像面对面地瞧着。

那些没有表达的,谁敢这样说呢?

有了多少套故事,诗篇、歌唱家、戏剧,奥尼亚①的,印度的——荷马,莎士比亚——千秋万代脚踪层迭的道路、领域,那些闪耀着的一簇簇和一条条银河的星星——

所有怀旧情感、英雄、战争、、崇拜,一切时代的那些落到了它们最深处的测锤,所有人类的生命、嗓音、愿望、头脑——一切经验的表述;

有了无数长长短短的诗歌、一切语言和一切民族的珠玑之后,仍然有些东西还没有在诗歌或书本中表达出来——有些东西还在短缺,(谁知道呢?那些最好的可是还没有表达、还欠缺着的东西。)那看得见的是壮丽的。

那看得见的,那光,对我说来是壮丽的——天空和星辰是壮丽的,地球是壮丽的,永远持续的时间和空间是壮丽的,它们的法则也是壮丽的,这样繁多,这样令人困惑,这样进化不已;但是我们的看不见的灵魂更壮丽得多,它包含着、赋予着所有那些东西,点亮了光线、天空和星星,钻探地球,航行大海,(所有那些都算什么呢,真的,如果没有你,不可见的灵魂?如果没有你还有什么意义?)我的灵魂哟!你比它们更发达,更巨大,更令人困惑莫解,更为多种多样——更加持续不息。

① 古希腊工商业和文化中心之一,在小亚细亚西岸。

◆看不见的蓓蕾

看不见的蓓蕾,无限的,掩蔽得很好的,在冰雪底下,在黑暗之中,在每一平方或立方英寸里面,幼芽状的,致的,饰着柔嫩的花边,极其微小,还没有诞生,像子宫里的胎婴,潜伏着,包封着,很严实,正在睡眠;

它们成十亿地,成千兆地,正在等待,(在地球上,在海洋里,在宇宙中,在诸天的星星间,)缓缓地推进,可靠地向前,永远在形成,而且有更多的在后面等着,愈来愈多,永远永远。

◆再见了,我的幻想!

再见了,我的幻想!

别了,亲的伴侣,我的情人!

我就要离开,但不知走向何方,或者会遇到什么命运,或者我还能不能再看到你,所以再见了,我的幻想。

让我回头看一会吧,——这是我最后的一次;

我心里那时钟的滴答声更缓慢、更微弱了,退场,天黑,心跳也即将停止。

我们在一起生活、享乐和彼此抚,已那么久长;多惬意呀!

——可现在要分离——再见了,我的幻想。

不过,别让我太匆忙吧,我们的确长期在一起居住,睡觉,彼此渗透,的确混为一体了;

那么,我们要死就一起死(是的,我们会保持一体,)如果我们上哪儿去,我们将一块走,去迎接可能发生的一切,也许我们的境遇会好一些,快活一些,并且学到点东西,也许是你自己在把我引向真实的歌唱,(谁知道呢?)

也许是你在真正把那临死的门扭开,转过身来——所以最后说一声,

再见了——你好!我的幻想。

◆老年的回声——一个遗嘱执行人一八九一年在日记中的记录

今天我对华尔特·惠特曼说:“尽管你已经将《草叶集》作了最后的润怖,用你的告别结束了它,可是你还能继续活一两年,并且再写一些诗。问题是到时候你将怎样处理这些诗作,并确定它们在这部诗集中的地位?”

“对它们的处理吗?我并不是没有准备——我甚至已经考虑了那种突然事件——我还保留着一个标题:‘老年的回声’——这与其说适用于某些事物,还不如说适用于事物的回声,一种回响,一种再生草。”

“你进行这一工作时从各次版本中陆续丢下了不少的东西,这些足可以编成一卷。到一定时候世界上会有人要求将它们编在一起的。”

“你这样想吗?”

“确实。难道你禁止这样办?”

“我怎么会呢——怎能那样呢?只要你可能参与这种事,我授予你一个指令:凡是可以加进《草叶集》的东西都必须是补充的,以保证这本书如我遗留下来时那样的完整,让它们从我结束的地方接续下去,并且一定要划一条不容混淆的、一划到底的、不能涂掉的分界线,终旧有一天,世界会凭它自己高兴来对待这本书的。我决意要止世界懂得我自己所高兴做的事。”

华尔特·惠特曼生前写过这样一条亲笔注释:“我的想法是要收集一部分散文和诗篇——大部分是短小或略微短小些的,但也包括少数比较长的——那些诉诸善意和心的——也不排除某些悲怆之作——但是不要那些病态的东西。”

不容怀疑,结束“老年的回声”的诗篇《哥伦布的一个思想》,是华尔特·惠特曼的最后一篇用心之作,写作时间是1891年12月。

◆自由而轻松地飞翔

我没有怎么努力去学小鸟婉转歌唱,我倒醉心于高飞,在寥阔的太空盘旋、来往,那鹰隼,那海鸥,远比金丝雀或模仿鸟更使我着迷,我并不觉得要悦耳地鸣啭,无论那多么悠扬,我只希望自由地飞呀,飞得愉快、轻松,而又豪放。

◆然后一定会理解

在柔和中,在困倦中,在开花期,在成长期,你的眼睛、耳朵,你全部的感官——你那最高级的属——那长于审美的一切,一定会醒来,充实——然后一定会理解!

◆那少数已知的点滴

关于英雄,历史,重大的事件,建筑,神话,诗歌,那少数已知的点滴必须代表未知的海洋,在这美丽的人烟稠密的地球上,这里那里有个小小的标本被记录了,希腊人和罗马人的一点点,少数希伯来人的歌曲,少量的像从坟墓、从埃及发掘出来的死亡的气——

比起悠久丰富的对于古代的回顾,它们算得了什么?

◆一个永远领先的思想

一个永远领先的思想——

想着在世界这艘神圣的船中,毅然面对时间和空间, 地球上所有的人民在一起航行,沿着同一条航线,驶向同一个终点。

◆在一切的背后

在一切的背后,始终坚定而笔直地,大胆地,在急流中——在不可抗拒的誓死挺进中,屹立着一个舵手——他神采飞扬,才高而气壮。

◆给新的一个吻

(1874年5月21日,丽·格兰特的婚礼。)

神圣的,愉快的,无可否认地,连同来自西部和东部的祝福,以及北方和南方的贺礼,今天的确有千万颗心和千万只手,将无限的和千万声衷心的祈祷通过我传递;

——那条庇护你的臂膀还是那么温柔而忠实!

好风永远吹送着那载着你航行的船只!

白天光和煦,夜晚星月交辉,照耀着你!

的姑哟——通过我的还有者式的特殊庆典,通过我,致以对于新世界说来是古老又古老的婚礼贺辞:

青春与健康哟!美妙的密苏里玫瑰哟!漂亮的新哟!

今天请以你那红润的双颊,你那嘴唇,来接受这民族的钟的一吻。

◆不,不要把今天公布的耻辱告诉我

(1873 年冬,国会开会时)

不,不要把今天公布的耻辱告诉我,不要阅读今天那满载消息的报纸,那些无情的报道还在烙印着一个又一个的前额,一桩又一桩犯罪的新闻纷纷问世。

今天不要给我讲那个故事,由它去吧——不要理睬那白的国会大厦,远离这些胀得圆圆的、装饰着塑像的屋顶,远远地,更多无穷的、欢乐的、生机盎然的幻象在升起,没有发表,也没有传递。

凭你们所有悄悄的方式,不分南北,你们平等的各州,你们诚实的农场,你们的上百万东部或西部、城市或乡村的不可计数的魁伟健康的生命,你们的沉默寡言、没有意识到本身美德的母亲,姐妹,妻子,你们许许多多不贫也不富的家庭,在梦幻中升起——(甚至你们的出的贫穷,)

你们那自我修养的永无止境的守、自我克制、美德,你们那胆小而坚定的、在的、深厚无穷的根柢,你们那受赐于天的如光明一样实在而又平静的福惠,(投身于这些之中,像一个果敢的潜泳者沉落到深幽的海底,)

这些,这些我今天默默细想——我摒弃旁的一切,只默记这些,今天要给这些以公众的注意。

◆补充的时刻

清醒的、随便的、疏忽的时刻,清醒的、安适的、告终的时刻,经过我生命中如印度夏天般繁茂的时期之后,离开了书本——离开了艺术——功课已学完,不再理会了,抚慰着、洗浴着、融合着一切——那清明而有吸引力的一切,有时是整个的白天黑夜——

在户外,有时是田野、季节、昆虫、树木——雨水和冰雪,那儿野蜂嗡嗡地飞掠着,或者八月的蕊花在生长,或冬天的雪片在降落,或者星辰在天空旋转——那静静的太和星座。

◆使人想起许多的污行

我浑身是邪恶——使人想起许多的污行——还能做出更坏的什么,可是我镇静地面对大自然,日夜举杯祝贺生命的欢乐,并且心安理得地等待死亡,因为我对他怀着温柔的无限的,因为他也无限地着我。

◆只要存在着

(参阅《自己之歌》第27节)

只要存在着——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我想假如世上没有什么更发达的东西,沙洲上那藏在自己硬壳中的蛤蜊就是够威风的了。

我不是在什么硬壳中藏着;

我为柔软的导体所包围,浑身都包住了,它们携着每个物体的手,把它引入我的体

它们成千上万,每个都有通向自己的入口;

它们经常以自己小小的眼睛守望着,在我身上,从头到脚;一个那么丁点儿小的也能给我的身体放进放出如此巨大的幸福,以致我想我能把这房子的大梁掀倒,如果它阻挠我去满足自己的需要。

◆死亡之谷

(应人之请,为配合乔治·因斯所画的“死神的影之谷”而作。)

不,黑暗设计家,不要梦想,你已经绘出或最好地表达了你的整个主题;

我,近来是这个黑暗山谷之旁、它的境界之旁的徘徊者,不时向它窥视,现在与你一起进入它的边境,要求也来制作一个象征,因为我眼见过许多伤兵的死,在经受了可怕的痛苦之后——我看见他们的生命微笑着死了;

并且我守护过老人的临终时刻,目击过婴儿天折;那些富裕者,身边有他的全部护士和医生;

可轮到穷人,就是一片凄凉和贫困;

而我自己也很久了,死神哟,我一次又一次呼吸,每次都在你近旁,总是默默地想着你。

就凭这些,凭着你,我制作一个场景,一支歌(不是对你的恐惧,也不是对那朦胧的或者暗淡,昏黑的沟壑,一因为我并不怕你,也不歌颂挣扎,或者曲扭,或这勒紧的结子),一支属于广大神圣的光明和充足空气的歌,有草地,有波澜起伏的潮水,有树木花草,还有清风的声音——

当中是上帝那美丽的、永恒的右手,你,天庭最神圣的总管——

你是使节,最终的向导,万物的领路人,富裕,华丽,那个名叫生命的构造之结的松解者,漂亮的,安静的,受欢迎的死神。

◆在同一张画上

(拟作《死亡之谷》的第一节)

哎,我深知走下那个溪谷是可怕的:

传教士们,音乐家们,诗人们,画家们,经常把它处理,哲学家们加以开拓——那战场,海上的船,无数的床,所有的国家,一切,过去的一切都进入了,包括我们所知的古代人类,叙利亚的,印度的,埃及的,希腊的,罗马的;直到此刻,那同样的今天展现在我们眼底,冷酷的、现成的、同样的今天,作为你们的和我的入口,就在这里,在这里,勾画好了。

◆哥伦布的一个思想

神秘中的神秘,原始的、匆忙不息的火焰,自发的而又影响到它自己,那水泡和那庞大的、圆圆的、凝固了的星球哟!

由于神的一口呼吸而展开的膨胀的宇宙哟!

那许许多多从它们先前的瞬间涌现出来的循环哟!

灵魂的耳朵在一小时之接收着,也许是世界和人类的最广最远的进化。

离此好几千英里,距今四个世纪之前,一个极大的冲动震撼着它的脑子,无论有意无意,诞生再也不能推迟:

那时一个神秘的幽灵突然地偷偷走近,它尽管只是默默的思想,却要推倒大过铜墙铁壁的东西,(在黑夜的边沿一抖,仿佛古老时间和空间的秘密即将泄漏。)一个思想呀,一个明确的思想成形了!

四百年滚滚向前。

迅疾的积云——贸易、航海、战争、和平、民主,滚向前;

时间的不停的大军和船队跟着它们的领袖——各个时代的老式帐篷在更新更广的地区出现,对于人类生活和希望的因纠缠不清而久久拖延了的设想开始大胆地解放,犹如西方世界今天在这里迅速成长。

(给我的歌再加上一言吧,遥远的发现者,作为从来没有送回到大地之子身边的一言——

如果你仍然在听,就请听着我,当我正在为各个国家、民族和各种艺术向你呐喊,越过背后的遥远路程送给你——南北东西一支宏伟的合奏,灵魂的喝彩!欢呼!虔敬的回澜!

一个多样而巨大的,海洋与陆地的,现代世界的对于你和你的思想的纪念!)

◆未收集和未选入的诗抱负

有一天,一个无名青年,一个旁徨者,他很少为人所知,独自躺着在思索,考虑他未来的生活出路。

那个青年心中有炽热的抱负, 正在熊熊燃烧;他并且自问,“我将来会不会成为伟大着名的人物?”

这时一个荒唐而神秘的回答,好像立即从天空深处向外传播,他所注视着的前方也出现了一个云一般的形象——它这样说:

“啊,许多个迫切而高尚的心在那里深深向往,要从天国荣誉的抚下获得传遍世界的名望。

“有的会达到这个可羡的目的,让他们的事业名扬四海;而有的——远远是多数——只会下沉,在湮没的潮流里淘汰。

“可是你,从想象的宝库中采集了光辉的幻影,连同那关于荣耀、情和权力的如此年青的美梦。

“你是否幻想要建立美名,并且让世界各国都知道,你的脑子里装着哪样的智能,它正在那前额的后院急跳?

“并且看到各阶层无数的人民将他们尊敬的注视盯在你身上——并且听到高声的赞美像雷霆般向你飞扬?

“软弱而幼稚的灵魂哟!

这正是骄傲为愚昧设置的休养所;

真个是满脑子的虚荣思想充塞着你那起伏的窝!

“晚上,观看那些严肃的星星吧,那亘古以来照样旋转的天体——连最大的权威和最高的虚名在它们面前也显得多么小器!

“还要想想,一切无分贫富,也不论智慧或痴顽,在今后千秋万代的岁月里,都得同样进入无尽的长眠。

“所以,脆弱者哟,再不要埋怨了,尽管你一辈子微贱,默默无闻,尽管你死后那无字的墓碑也可能无人来寻问。”

当这些言语进入青年的耳朵,他觉得心里很不好受;接连数月他的空想仍在暗暗地安慰自己,以崇高的憧憬和美妙的幻觉想象他将来的成就。

到他的空中楼阁彻底坍塌时,他更是万分悲切。

◆血腥钱

(“犯了杀害基督之罪”)

1

在古时候,当美丽的造物主耶稣正要完成他在人世间的工作,那时犹大出现了,出卖了这个神圣的青年。

以他的身体赚来了报酬。

这桩行径在罪恶之手汗渍未于时就受到了诅咒;黑暗笼罩了出卖上帝同类的家伙,大地仿佛在鼓起膛要把他摔掉,天堂也对他拒不接受,他只好悬挂在空中,自杀了。

历史拖着长长的影无声地行进,从那些古老的日子以来——有许多个钱包在不断收入像出卖圣母玛丽亚之子所得的那种酬金。

有一个还在进行,还在这样说:

“你能给我多少,我愿意把这个人交付给你?”

于是他们订立契约,并随即付了银币。

2

请看呀,救助者,请看呀,死者的长子,越过天堂的树顶;

看你自己还继续拖戴着枷锁,劳累而贫困,你又披上了人的外形,你被辱骂,被鞭打,被投入监狱,被赶出了与旁人平等的光荣领域;

那些乐意服从权威的奴仆带着棍棒和刀剑聚集在那里,他们怀着疯狂的仇恨再一次将你包围,无数的手伸向你,像兀鹰的爪子,最卑微的人也朝你呻睡沫,用手掌劈打你;

你遍体都是伤痕血迹,手脚被捆绑,你的灵魂比死亡还要悲伤。

痛苦的见证者,奴隶们的兄弟,你的肖似者了的牺牲并没有因你本人的牺牲而终止:

伊斯卡利特在还在经营他的生意。

溪边的一片林地,那里,由于某种原因,好像常有大群大群复活,突然,从陈腐、昏睡的空气中,奴役的空气中,欧罗巴像闪电一般跳起,清醒,壮丽,可怕,像阿黑墨斯,死神的兄弟。

上帝哟,这多美妙!

那利索的、紧紧的、极好的一扼,掐住了国王们的咽喉,掐住了那些被雇来糟蹋人民的说谎者。

现在请注意:

并没有由于无数的惨痛,谋杀,贪婪,由于以种种卑鄙的偷窃手段诈取纯朴的穷人的收入的宫廷;由于出自王室口中的许多立了誓的但后来又被嘲笑着毁弃了的诺言;那时在他们掌权之下,并没有为了所有这些而进行一次作为人身报复的打击,或者让一头发染上血污:

人民对国王们的凶残只有鄙弃。

但甜蜜的仁慈却酿出了毁灭的苦果,那些吓跑的统治者又回来了;每人都威风凛凛,带者他的仆从,包括刽子手,牧师,税吏,士兵,法官,以及告密者;像一大群恶狠狠的蝗虫,而国王又昂首阔步地走着。

不过在一切的背后,瞧,有个幽灵,像黑夜一样模糊,曳着冗长的披饰,头部、正面和体态都笼罩在猩红的皱褶里,谁也看不见它的面貌和眼睛,露出它的长袍的只有这件东西——

那红的长袍,由一只胳臂抬起,一个手指高高地伸出在顶上,像一个蛇头在探露,窥视。

同时,骸躺进了新的坟坑,那些年青人的血肉模糊的躯体;

绞架的绳索沉重地垂着,暴君的子弹在到处横飞,那些当权的畜生在放声大笑,在游乐。

那些年青人的首,那些吊在绞架上的烈士。

那些被灰的铅弹穿透了的心,看来仿佛僵冷无声了,但却在别的地方焕发着生机;

它们在别的青年人身上活着啊,国王们,它们活在弟兄们身上,准备再次起来反抗你;

它们因死亡而净化了,它们得到了教训,受到了鼓励。

所有这些被屠杀者的坟墓全都在孕育自由的种子,而种子到时候又要结实,由好风送到远处,在那里播种,由春雨滋润,繁殖。

任何一个脱离肉体的灵魂,都不会为暴君的武器所驱使,它将无影无踪地在大地上逡巡,在那里低语,商量,警惕。

由哟,让别人去为你失望吧,可是我永远也不会对你灰心丧气:

住宅关闭了吗?主人走了吗?

然而,要随时准备好,别疏于看守,他一定会回来的;他的信使已到了这里。

◆那些神话是伟大的

1

那些神话是伟大的——我也喜它们;

亚当和夏娃是伟大的——我也回顾并承认他们;那些兴起和衰亡了的国家,以及它们的诗人、妇女、圣贤、发明家、统治者、战士和牧师,都是伟大的。

由是伟大的呀!平等是伟大的呀!我是它们的追随者;国家的舵手们,挑选你们的船只吧!你们向哪里航行,我也向哪里航行,我同你们一起闯过风,或者一起下沉。

青年是伟大的——老年也同样伟大——白天和黑夜都伟大;财富是伟大的——贫穷也伟大——表现是伟大的——沉默也伟大。

青年,魁梧、壮健,富于情——青年,充满优美、力量和幻想!

你可知道老年会跟着你来,有着同样的优美、力量和幻想?

白天,生机旺盛而壮丽——白天属于无比辉煌的太、行动、笑声和宏愿,而黑夜紧跟着,连同千万个太,以及睡眠,以及复辟的黑暗。

财富,有红润的手,漂亮的服饰,殷勤的款待;但接着是灵魂的财富,那是正直、知识、自尊和博大的

(谁代表那些说明贫穷比财产更富裕的男男女女呢?)言语的表达哟!在文字和口头的东西中,别忘了沉默也是有表达力的,别忘了,灼热如火的痛苦,冷酷如冰的轻蔑,都可以是默默无言的。

2

地球是伟大的,它变成今天这模样的方式也是伟大的;你以为它会停留于这个阶段?放弃发展了?

要懂得它会继续从此前进,正如今天是从它曾是泛滥的洪水和迷漫的气体而人类尚未出现的时代过来的。

人类身上的真理的质是伟大的;

人类身上的真理的质支持它自己经历了一切变易,它在人的身上是不可或缺的——他同它在恋,彼此永不分离。

人类身上的真理不是格言,它像视觉一样极为重要;只要有灵魂,就有真理——只要有男人或女人,就有真理——只要有物质或神的东西,就有真理。

人世的真理哟:我决计要面向你奋勇前行;

喊出你的声音吧!我登山蹈海永远追求你。

3

语言是伟大的——它是最强大的一门科学,它是世界、男女以及一切质和作用的丰盈、彩、形态和变化;

它比财富更伟大——它比建筑、船舶、宗教、绘画、音乐更伟大。

英语是伟大的——还有什么语言像英语这样伟大呢?英格兰种族是伟大的——还有什么种族像英国人有个这样宏伟的命运呢?

这种族之母必须以新的统治来支配世界;

新的统治必须像灵魂那样,像灵魂中的、正义、平等那样来支配。

法律是伟大的——法律的少数儿个老的里程碑是伟大的,它们在各个时代都一样,而且永远不受干涉。

4

正义是伟大的呀!

正义不由立法者和法律来确定——它属于灵魂;它不能为条例所更改,正如、自尊和地心引力不能改变;它是不变的——它不决定于多数——而多数或别的什么,最终会来到那同一个无情而严正的法庭面前。

庄严的自然法学家,以及最好的法官,才维护正义——正义在他们的灵魂部;

它被仔细地分配——他们的研究没有白费——伟大之中包含着次要处,他们站在最高点进行管辖——他们监视着所有的时代、国家和政府。最好的法官无所畏惧——他能在上帝跟前面对面地行走;

在最好的法官面前一切都得退后——生与死必须退后——天堂与地狱也得退后。

5

生命是伟大的,现实而神秘,不论在何处,不论是谁;死亡是伟大的——像生命那样确实把所有的部分抱在一起,死亡也把所有的部分都抱在一起。

生命很有意义吗?——哎,死亡有最大的意义。

◆ 让这个合众国的一位姑或一个小伙子记住的诗

你正在成熟的青年哟!

你小伙子或姑哟!

记住这个合众国的组织契约,记住老十三州①在之后对于人的权利、生活、自尊、平等的保证,记住那篇被缔造者们公布、为合众国所批准、由委员们以白纸黑字签署、经军队统帅华盛顿宣读的雄文,记住那些缔造者的目的——记住华盛顿;

记住从四方八面向合众国涌来的丰富的人情;

记住许多国家和人民的善意;(让那些不友善的国家、女人、男人见鬼去吧!)

记住,政府应当服务于个人,任何人,乃至总统,都不比你或我多享有一星半点,美国的任何一个居民都不能比你或我少享有一分半分。预先想想那三千万或五千万人什么时候会成为一亿或两亿人,和睦地结在一起的自由平等的男人和女人。

回想过去各个时代——一个时代只是一部分——许多时代也只是一部分;

回想那些来自等级观念的愤怒、争吵、欺骗、迷信,回想那些血腥的暴戾和罪行。

预料那些最出的妇女吧;

我说,一种不什其数的坚韧而个鲜明的妇女将在这个合众国普遍成长,我说,一个与美国相适应的姑必定是自由的。能干的、无畏的,完全像小伙子一样。

预先想想你自己的生活——坚决改变,什么也不规避——及时改变——你看见了那些过错、疾病、弱点、谎言和偷盗行为吗?

你看见那个沦丧了的格吗?——你看见了衰颓、消耗、酗酒、浮肿、发烧、致命的癌症或炎症吗?

你看见了死亡以及死亡的迫近吗?

① 宣布独立时的美国是由十三州、即原来的十三块英国殖民地组成的。

◆想想灵魂

想想灵魂;

我向你郑重保证,你的那个身体还是给了你的灵魂以条件,让它能生存在别的天体上,我不知道是怎么给的,但我知道是这样。

想想别人和被的事;

我向你郑重保证,无论你是谁,你崩给自己掺入某种东西,使得每个看见你的人都会慕地瞧着你。

想想过去:

我警告你,人们很快就会在你身上和你的时代中发现他们的往昔。

人类从来没有分散——男人或女人都不容逃避;一切都是分不开的——事物,神,大自然,国家,还有你——你是从先人们那里来的。

回想那些一直受欢迎的挑战者,(母亲们走在他们头里;)回想世界上的圣贤,诗人,救助者,发明家,制订法典者;

回想基督,受歧视者的兄弟——奴隶、重罪犯、白痴、疯子和病人的兄弟。

想想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

想想你站在濒死者身旁的那些时刻;

想想你自己的身体即将死亡的时候。

想想神成果,像地球游过天空那样确实,它的每一个物体也一定转化为神成果。

想想男子成年期,你将成为一个男子汉的时候;你把男子汉身份,以及男子汉的美味,看得一钱不值吗?

想想女子成年期,你将成为一个妇人的时候,妇人身份就是创造;难道我没有说过妇人身份包含一切吗?

难道我没有告诉你,宇宙再没有比最好的妇人身份更好的东西了?

◆回答!

回答!回答!

(战争已经结束——代价已经付出——题目已经确定,不可挽回;)让每个人来回答吧!让那些酣睡的人醒来吧!谁也不许逃避!

我们还得继续我们的嗜好和诡秘行径吗?

让我把这个结束吧——我公开赞成将任务重新分配;让那些在前头的退到后面!让那些在后面的到前头去发言;让那些杀人犯、顽固派、傻瓜、不正派的人提出新的建议!

让那些旧的提案拖延下去!

让那些表象和理论给从里到外抖露出来!让动机与效果一样明明是犯罪!

让那个关于苦役的建议高于一切!

让谁也不要由别人指出目的地!

(说吧!你知道你的目的地吗?)

让男人和女人受骗于肉体、受骗于灵魂吧!

让那在他们身上等待的情等待下去吧!

让它死亡,或者因流产而转移到别的星球上去吧!

让那在每个人心里等待的同情等待下去吧!

或者同样让它作为一个诛儒到别的星球上去吧!

让矛盾到处流行!让一个事物与另一事物相矛盾!

也让我的一行诗与另一行相矛盾!

让人民伸出渴望而茫无目的的双手趴下吧!让他们的舌头磨损吧!

让他们的眼睛失望吧!

让他们的心灵感受不到任何新鲜的情滋味吧!

(时代啊!国家啊!在每一种公众和私人的腐败之中窒息了!

在堆积如山的盗窃、无能、无耻之中闷死了;

青铜一般的厚脸皮,狡诈,像海涛从四周滚滚地扑向你们,我的时代,我的国家哟!

因为即使那些战争的雷暴,或者疾猛的闪电,也没有使环境净化;)——让美国仍然服膺于行政管理、等级制度和对比吧!

(说!你还有什么别的主张呢?)

让那些不相信出生与死亡的人继续领导旁人吧?(说!他们为什么不该领导你呢?)让人们去走近并踏上地狱的外壳吧!让白天比夜晚更黑暗吧!让睡觉带来比醒着时更少的睡眠吧!

让那个原是为他或她而创造的世界永远不要在他们面前出现吧!

让青年人的心还是逃出老年人的心吧!

让老年人的心也从青年人的心中被流放出去吧!让太和月亮走吧!让舞台布景接受观众的喝采吧!让星星下面是一片冷漠吧!

让自由并不证实任何人的切身权利吧!

任何一个人只要能够专制就让他去专制个痛快吧!让不信教者唯一受到鼓励吧!

让显着的卑鄙、诈、讽刺、仇恨、贪婪、狠、无能和情欲被尊为高于一切吧!让作家、法官、政府、管家、宗教和哲学把这样的东西看得高于一切吧!

让最坏的男人去同最坏的女人生孩子吧!

让牧师继续玩弄不朽吧!

让死亡就职吧!

除了教师、艺术家、伦理学家、法律家以及有学问和讲礼貌的人的骨灰之外,什么也不要留下来吧!

让那个在我的诗歌之外的人给暗杀掉吧!

让母牛、马、骆驼、家蜂——让泥鳅、龙虾、贻贝、鳗鱼、鯆鱼、哼哼叫的猪鱼——让这些,以及它们的同类,都被摆在与男人和女人完全平等的地位上吧!

让教堂去接纳蛇蝎、毒虫以及那些死于最肮脏的疾病者的体吧!

让婚姻在傻子中进行,并且仅仅属于他们吧!

让我们全体,一个不漏地,冒着生命危险每个月在大庭广众中身一次吧!让我们的身体凭任何人挑选去随意摆弄和细看吧!

让任何东西都只能以第二手的抄本在世界上存在吧!

让世界抛弃上帝,并从此永不提起上帝的名字吧!

让上帝不要有了吧!让金钱、营业、进口、出口、风俗、权威、先例、苍白、消化不良、煤矣、愚昧、无信仰,都还存在吧!

让法官和犯人交换位置!让狱卒给关进牢里!让那些身为囚犯的人掌管钥匙!(说吧!为什么他们不能也同样交换位置呢?)让奴隶当主人吧!让主人做奴隶吧!

让那些改革家从他们正在大喊大叫的地方下来吧!让白痴或疯子去填补所有那些位置吧!

让亚洲人、非洲人、欧洲人、美洲人以及澳洲人去武装反抗彼此的谋杀密计吧!

让他们抱着武器睡觉!让谁也不要相信什么善意!

让不合时式的聪明才智不要有了吧!对这样的东西加以蔑视和嘲笑,使之从世界上消失吧!

让一片天空的浮云——让一个海里的波涛——让一株正在成长的薄荷、菠菜、洋葱、西红柿——让这些作为展品展出并收取高价的入场券吧!

让这个国家所有的男人都让位给少数抹黑者!让其余的人在旁边发呆、傻笑、挨饿和听从使唤吧!

让影子装上生殖器吧!让实体的生殖器给割掉吧!让富庶而宏大的城市存在吧——但是在它们那里仍然不要有一个诗人、救世者、懂事的人和别人的人!

让这个国家的无信仰者把信仰音嘲笑掉吧!如果发现一个人有信仰,就让其余的人群起而攻之!让他们恐吓信仰吧!让他们摧毁产生信仰的力量吧!让那些男娼和女娼去谨慎小心吧!让他们献媚吧,当假象还在延续的时候!(啊,假象!假象!假象!)让那些布道者去背诵经典吧!让他们照样只讲授那些他们被讲授过的东西吧!

神错乱继续看管神智清明吧!

让书本取代树木、动物、河流和云彩吧!

让那些胡乱画成的英雄肖像取代英雄本人吧!

让男人的男人身份永远不要按它的本事吧!

让它去模仿Yan人,也去模仿那些肺痨病人和高雅的人吧!

让白人继续把黑人踩在脚底吧!(说!究竟是谁给踩在脚底下呢?)让世间事物的映象通过镜子来加以研究吧!

让事物本身继续被忽略吧!

让一个男人只从别处而不从他自己身上去寻找乐趣吧!(在你整个的一生中你有哪一个小时享受了真正的幸福呢?)让有限的生年不要为无穷的死后尽力吧!(那么你以为死亡又会怎样呢?)

◆呼语

母亲啊!儿子啊!

陆的家族啊!

大草原的花朵啊!

无边的空间啊!巨大产品的嗡嗡声啊!

你们富庶的城市啊!多么无敌、乱而自豪呀!

属于未来的一代啊!妇女们啊!

父亲们啊!你们这些情欲如火的男人啊!

只要是本国的势力啊!美啊!

你自己啊!上帝啊!非凡的普通人啊!

你们这些有胡子的粗人啊!诗人们啊!所有睡觉的人啊!

醒来吧!晨鸟已在清脆地歌唱啦!你们没听见雄(又鸟)啼叫吗?

啊:我在海滨散步时听到过预报风暴的悲哀的叫声——那潜水者、那长命的潜鸟的低沉而时常重复的尖声;啊!我听到过并且还听见怒吼的雷霆;你们水手们哟!船只哟!

赶快准备吧!

富有经验的雄鹰从巡戈中发出了警告的呼号呀!

(撤退吧,全部!不中用了!将你的掠夺物抛弃掉;)讽刺啊!建议啊!(要是全世界都证实真的是一种假冒,是一个骗局,那才好呢!)

我相信只有美国和自由才是真实的呀!

除了民主,要坚决地否定一切呀!

皇帝啊!谁敢对抗你和我呢?

要公布我们自己的东西呀!要为那些在为人类工作的人工作呀!

文化啊!北部啊!被墨西哥海吸干了的斜坡啊!一切一切都是分不开的——多少年,多少年,多少年呀!

啊,给那种想以任何理由分裂这个联邦的人以诅咒吧!

气候与劳作啊!善与恶啊!死亡啊!你坚如铁石的强者啊!个啊!

拥有最伟大的男人或女人的村子或地方啊!即使它只是少数破败的棚屋也罢;那些有妇女像男人一样在街头人流中行走的城市啊!

一个由我采用的苍白而可怕的徽章啊!

正在升起的形象啊!未来若干世纪的形象啊!

永远属于我的替力与勇气啊!永远为了我的男工与女工啊!

永远为了我的农夫与水手啊!马车夫啊!

我要造出新的诗一般的职业与工具的目录来呀!

你们粗鲁而任的人啊!我你们!南方啊!对于我的亲故乡的怀念啊!柔和而晴朗的天空啊!

沉思着呀!我一定要回到棕桐在生长、模仿鸟在歌唱的地方去,否则宁愿死掉呀!平等啊!组织契约啊!我生来就是你的诗人呀!

混乱、争夺、喧闹与回声啊!我是你们的诗人,因为我就是你们的一部分;

逝去的日子啊!热心家们啊!先行者们啊!

为缔造这个国家而做的巨大准备啊!岁月啊!如今在向未来千秋万代输送的一切啊!

宣传工具啊!为了教育!为了传达看不见的信念呀!

为了散播现实的东西呀!为了走遍整个美国呀!

创造啊!今天啊!法律啊!毫未减弱的崇敬啊!

要培养更强大的一代演讲家、艺术家和歌唱家呀!

要鼓励本国的歌曲!木匠的、船长的、庄稼汉的歌曲!鞋匠的歌曲呀!

时间最无情的生长啊!放任而欣喜若狂的时刻啊!

我正在这里准备歌唱的一切啊!

你疾驰的光线啊!世界的太要上升,炫耀着达到它的顶点呀!

——你也要上升;

多么威严、多么堂皇呀!在高处灿烂辉煌地照耀着、燃烧着;预言者啊,因光芒四射、霞彩斑斓而惊惶失措的幻象啊!多么丰富!多么空前无匹呀!

由啊!多么坚固!多么密不可分的结呀!

我的灵魂啊!震颤得无力了的嘴唇啊!

还在前头的许多许多世纪啊!

更伟大的演讲家的声音啊!我停下来——我等着听你的呀!

美国的各个州啊!各个城市啊!反抗所有外界的权威吧!我立刻投入你们的厂抱!

我最你们呀!你们,伟大的总统啊,我等待你们呀!

新的历史啊!新的英雄们啊!我为你们设计呀!诗人们的幻想啊!只有你们才真正持久!向前飞掠呀!向前!

死神啊!你在那里阔步行走!可是我还不能呀!

还是太迅速了、太令人目眩头晕了的顶点啊!

净化了的光辉啊!你的威慑我已经受不住了呀!

现今啊!我在还来得及的时候回到你身边呀!

未来的诗人们啊!我依靠你们呀!

◆真正和平的太

真正和平的太哟!疾驰的闪电哟!

由而欣喜若狂啊!我在这里准备歌唱的哟!

世界的太将要上升,炫耀着,到达它的顶点——而你,我的理想也要上升呀!

多么威严而富丽!——在那高处辉煌无比,闪耀着,燃烧着!

预言者的幻想哟,因光芒四射和霞彩斑斓而惊惶失措了!

我的灵魂的嘴唇哟,已经变得无能为力了!

伟大庄严的总统选举哟!如今战争,战争已经过去了!

新的历史哟,新的英雄们哟!我为你们设计!

诗人的幻想哟!只有你们才能持久!向前疾驶!向前疾驶呀!

来得太急、太令人目眩的顶点哟!

净化了的光明哟!你的威慑我经受不住了!

(我决不能冒险——我脚底的土地在恫吓我——它不会支持我:

未来太巨大了啊,)——现今哟,我回来,回到你身边,在我还来得及的时刻。

◆直到今天,直到今天,并且继续到底

直到今天,直到今天,并且继续到底,唱着这本书中所唱过的,出自我心的不可抗拒的冲力;然而在这本书以后我是否继续下去,趋向成熟,我是否将投射出真实的光辉,那些还没有放出的光辉,(你想过太是在放出它最亮的光华吗?

不——它还没有完全升起;)

我是否会完成在这里开始的事业,我是否会达到我自己的高度,来证实这些还没有完成的东西,我是否会使得《新世界之歌》超过所有别的诗篇——这决定于你们富人,决定于,凡是正在充任总统的人吁,决定于你,决定于你们,州长,市长,国会议员,以及你,当代的美利坚。

◆在新的花园里,在所有的地方

在新的花园里,在所有的地方,在现代城市中,此刻我漫游着,尽管是第二代或第三代,或者更晚,可仍是原始的,日子,地方,都没有区别——

尽管有变化,还是一样,时间,乐园,曼纳哈塔,大草原,都发现我没有改变,死亡也平常——难道我早就活过?

难道我很久以前就被埋葬了?

即使那样,我如今可以在这里观望你,就在此刻;我要以顽强的意志寻找未来——未来的那个女人,你哟,在我之后许多年、许多个世纪出生的你,我寻找着。

◆这些州哟!

这些州哟!

你们是在盼望由法律学家结合在一起?

用一个纸上的协议?或者用武器?

去你的吧!

我来了,携带着这些,超过一切法庭和武器的威力,这些啊!要把你们抱在一起,像地球本身那样牢固地把自己抱成一体。

生活的古老而常新的呼吸,在这里!美国哟!我亲手递给你。

母亲哟!你为我尽了很大的责任吧?

瞧,有许多事情要由我来为你出力。

从我这里有一种新的友谊——它要沿用我的名字来称呼,它要普遍流传于美国,不分什么地域,它要缠绕它们,并通过它们使之交相缠绕,让它们紧密纠合,显出新的标志,仁将解决有关自由的每一个问题,那些相互友者一定所向无敌,它们会使美国最终获得完全的成功,这可以担保,以我的名义。

一个来自马萨诸塞州的人应当是一个密苏里人的同志,一个来自缅因州或弗蒙特的人,一个卡罗来纳入和一个俄勒冈人,应是三位一体的朋友,彼此问比世界上所有的财富都更为珍贵。

弗罗里达的芬芳要飘送到密执安来,古巴或墨西哥的要飘到曼纳哈塔城里,

不是花的芳香,而是更甜美的超越死亡的香气。

没有什么危险能阻碍美利坚的相者,必要时会有一千人为了一个人而毅然牺牲自己,坎努克人会为了坎西人而自愿抛弃生命,同样坎西入会为坎努克人而死,在必需之际。

在四方八面,在大街上和房子里,看到男人之间的情将以为常,告别的兄弟或朋友会以一次亲吻来祝愿留下的朋友和兄弟。

一定会有许多创新的东西,会有无数紧拉着的手——那就是东北人的手,西北人的手,西南人的手,以及地人和所有同族人的手,彼此提携,这些将是一种新政权下的世界的主人,他们要以笑声来蔑视世界上所有其他地方的攻击。

那些最大胆和最粗扩的人会相互轻轻地亲脸,自由的保证必是相的情侣,平等的持续一定是同志。

这些将捆扎和束缚得比铁箍还要紧密,而我,欣喜若狂地,伙伴们哟!国土哟!从此要以情人的把你们捆在一起。

◆我长期以为

我长期以为只有知识才能充实我,——要是我能得到知识呀!

后来我的国土吸引了我——大草原的土地,俄亥俄的土地,南方的无树平原的土地吸引了我——我要为它们而活——我要做它们的演说者;

后来我遇到了老的和新的英雄的典范——我听到战士、水手以及所有勇敢人物的事迹——我认为我身上也有成为这种人物的品质——我也愿意这样做;

然后,总的说,我终于开始歌唱新世界——然后我相信我的一生必须在歌唱中度过;

可是如今请注意,大草原的土地,南方的无树平原的土地,俄亥俄的土地,

注意,你坎努克林地——你休伦湖——以及和你一起延伸到尼亚加拉瀑布的地区——还有你尼亚加拉,

还有你,加利福尼亚群山——你们所有每个地方都要找到另一个人去当你们的歌手,

因为我不能再当你们的歌手了——一个我的人在嫉妒我,除了以外不让我有任何接触,我把其余的都免了——我抛开了原来认为可以满足我的东西,因为它并不能满足——它现在对我已淡而无味了,

我不再注意知识,以及台众国的宏伟,以及英雄们的榜样了,我对自己的歌也漠不关心——我要跟我所的。他一道启程,我们只要在一起就足够了——我们永远也不分手了。

◆度日如年

度日如年,痛苦而抑郁,是黄昏时刻,那时我躲到一个僻静的人迹罕到的地点,独自坐下来,双手捧着脸;

在不眠的时刻,夜深了,我独自前行,在乡村小路上迅速行走,或穿过城市的大街,或信步走去,接连许多英里,抑制着悲痛的哭泣;

在沮丧而惶惑的时刻——为了那个我一缺少就无法满足自己的人,但很快我看见他没有我时倒也安然自得;

在我被忘记了的时刻,(一个又一个星期、一月又一月在过去呀,可是我相信自己永远也忘不了!)

郁而痛苦的时刻哟!(我感到羞愧——但没有用——我还是我自己;)

我的苦恼的时刻——我怀疑旁人是否有过这样的情况,出于同样的感受?

有没有哪怕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惶惑无主的——他的朋友、他的情人对他来说已经完了?他也像我现在这样吗?他早晨爬起来,会懊丧地想起他失掉了谁?而晚上一觉醒来又想起谁已经丧失?他也悄悄地永远怀抱着他的友谊?怀抱着极大的痛苦和炽热的感情?

是不是偶尔一句提醒,无意中谈到一个名字,也会唤起他心头那默默地被抑制的悸痛?

他看得见他自己那反映在我身上的形象吗?在这些时刻,他可看得见反映在这里的他那痛苦时刻的情景?

◆谁在读这本书呢?

谁在读这本书呢?

也许是一个知道我过去所做的某些坏事的人在读这本书,或许是一个偷偷着我的陌生人在读这本书,或许是一个对我所有的狂妄自大和利己主义报以嘲讽的人,或许是一个对我总觉得迷惑不解的人。

仿佛我对自己并不觉得迷惑不解呢!

或者,仿佛我从不讽刺我自己呢!(受良心责备呀!自觉有罪呀!)

或者,仿佛我从不偷偷地一些陌生人呢!(那么温柔而长久,但从不承认;)

或者,仿佛我看不见或看不十分清楚我自己心的坏行为的实质了,或者,仿佛它在不得不停止以前还能够不从我身上泄漏。给你让我俩离开别人,走到一边去;

如今我们单独在一起了,请不要拘礼,喂!把那些还从没给过人的东西给我——把整个的故事告诉我,

把那些你不愿告诉你兄弟、妻子、丈夫或医生的事情告诉我。

◆关于事物的外观

关于事物的外观——以及透视到底下那些被允许的罪恶;关于丑——我看这里面也像美的里面一样丰富——而且人类的丑我已经能够接受;

关于那些被识破了的人——对我来说,那些被识破的人哪方面都不比那些未被识破者更丑——哪方面都不比我更恶;关于罪犯——对我来说,任何法官或任何陪审员都同样是有罪的——任何可尊敬的人也那样——总统也是一丘之貉。

◆杂言

1

我说凡属那个最完全的人所中意的,那终究是好的。

2

我说要培养一种伟大的才智,一个伟大的头脑;如果我曾经发表过相反的意见,我在此撤销。

3

我说人类不该占有人身上的财产;

我说世界上最不发达的人对于他自己或她自也像最发达的人对他自己或她自己一样很不平凡。

4

我说凡是自由不从奴役身上血的地方,奴役就在那里从自由身上血,我在合众国讲美好而崇高的事业这个同,并把它从这里传到全世界。

5

我说人的形态或面貌是如此伟大,它绝不能被描写得滑稽可笑;我说不容许把任何过火的东西当作装饰品,凡是不带装饰的都是最美的,而夸张将在你自己的、同样也在别人的生理学中得到报应;

我说形态清秀的儿童只能在自然形态公开流行和人的面貌与体形从来不被滑稽化的地方受孕并诞生;

我说天才再也不需要向罗曼司求助了,(因为事实已公正他说明,一切罗曼司都显得多么鄙吝。)

6

我讲国土这个字时是毫无所惧的——我不愿意要别的国土;

我说讨论一切、揭开一切吧——我主张每个问题都公开讨论;我说这个合众国将没有救了,如果没有创新者——没有言论自由,没有愿意听这些言论的耳朵;

并且我宣布那是这个合众国的一种光荣,即它对来自世世代代男女的建议、改革、新的观点和学说都注意倾听,每个时代都有它自己的演变过程。

7

我说过多次了,物质和灵魂是伟大的,同时一切决定于肉体;如今我要反过来,断言一切都决定于美学和智力。

并断言批评是伟大的——而优美在一切之中最伟大;同时我断言一切决定于神——神居统治地位。

8

拿一个男人或女人(无论哪一个——我甚至要挑选最卑微的,)拿他或她,我现在来把全部的法律阐明,我说每一种权利,政治上或别的方面的,在与任何人相同的条件下,都必须对他或她同样适用。

◆碎片

最谨慎的人最聪明,只有不中途停顿的人才能获胜。

任何事物都像是确定了的,它既然确定了就要生产,并延续下去。

哪个将军心里有了一支好军队,他就有了一支好军队;他自得其乐,或者她自得其乐,就是快乐的,但是我要告诉你,正如你不能由别人孕育一个孩子,你不能靠别人而快乐。

一个人堂皇地走过,由一大群人簇拥着,他们全都像征着和平——其中没有一个士兵或仆人。

一个人堂皇地走过,他已老了,但眼睛尚黑,白发犹浓,健康有力是最显着的特征,他的面容像闪电般吸引着每一个它所向的人。三位老人缓缓地走过,后面跟着另外三个人,再后面又是三个,他们是美丽的——每三人中的一个挽着旁边两个的臂膀,他们行走时一路散发着芳香。

那张从窗口向外望的哭泣的脸是什么人的呀?

那张脸上为什么满是伤心的泪呀?

它是在哀悼某个宏大的已经干了的墓地吗?

它是要浇湿那些坟堆的黄土吗?

我想从园中那知更鸟的寞里掏出一个鸟蛋,我想从园子里那老的灌木林中折下一枝醋栗,然后到世界上去布道;你将看到,我不愿会见哪怕一个异教徒或藐视者,你将看到我怎样向牧师们挑战并将他们击倒,你将看见我拿出一个红番茄和一颗从海边捡来的白圆石来炫耀。

品行——新鲜的,天然的,丰富的,每一种都是为了他自己或她自己,天与灵魂表现出来了——美国与自由表现出来了——其中有最好的艺术,其中有自尊感、清洁、同情,能享有它们的机遇,其中有体格、智力、信念——足足能指挥一支军队,或者写一本书——也许还有余,青年、劳动者、穷人,一点不亚于其余的人——也许还胜过其余的人,宇宙的财富也不会大于它的财富;

因为在整个宇宙中都没有什么能比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的日常行为更动人的东西,在任何场合,在这合众国的任何一个州里。

我想我不是孤单地在这儿海滨散步的,但是那个我觉得同我在一起的人,当我在海边散步的时刻,当我倾身注视那朦胧的微光中——那个人已完全消失,而那些使我烦恼的人却出现了。

◆思索

想到那些我出于自己而写的东西——仿佛那并不是个人简历;

想到历史—一仿佛无论怎样完整,这样的东西跟以前的诗比起来也还是欠完整的;

仿佛那些碎片,各个国家的纪录,也可能像以前的诗篇一样持久;

仿佛这里并不是所有国家以及所有英雄们的生平的总和。

◆坚实的嘲讽的滚动着的天体

坚实的、嘲讽的、滚动着的天体哟!

万物之主,实际的物质哟!我终于接受了你的条件;

对于我全部的理想之梦,以及对于作为人和英雄的我,停止进行实践的、粗鲁的检验。

◆沉浸在战争香气中的

沉浸在战争香气中的——优美的旗哟!

(假使那些需要军队、需要舰队的日子再一次回来,)来听你召唤海员和士兵啊!美女般的旗帜哟!

来听那千百万个响应者的嚓嚓嚓的脚步声啊!

他们用欢乐武装着的那些船只啊!

来看你跳跃着从高耸的船桅上招呼啊!

来看你俯视着甲板上的士兵啊!

像女人眼睛般的旗帜哟。

◆不是我的敌人时常侵犯我

不是我的敌人时常侵犯我——我不怕他们伤害我的自尊感;倒是那些我恣意地着的情人——瞧:是他们把我掌管!

瞧!我这个永不设防的、无助的、被剥夺了力量的人哟!

十分可怜地,匍匐在他们的脚边。

◆今天,灵魂哟!

今天,灵魂哟!我给你一面奇妙的镜子;

它长期蒙受着黑暗、污点和影——但现在影已经过去,污点已经消失;看哪,灵魂哟!它如今是一面洁净而明亮的镜子了。

在忠实地把世界上的一切向你显示。

◆教训

有些人只讲授关于和平与安全的惬意的功课;

但是我给我所的人讲授战争与死亡,让他们准备着随时迎击侵略者。

◆美国,让我临走之前唱一支歌

美国,让我临走之前唱一支歌。

首先我要歌唱,以喇叭声的豪迈,为了你——未来。

我要为你绵绵不绝的民族神播下一粒种子;

我要修饰你的整体,包括身体与灵魂;

我要指明前方远处那真正的联邦,以及它将怎样完成。

(我努力开辟通向住宅的途径,但是我把住宅本身留给将来的人。)

我歌唱信念——以及对策,因为生活与自然并不只是由于现今才伟大的,倒是会由于未来的事物而更加伟大,我就按照那个程式来为你高歌。

◆在一次间歇①之后

(1875年11月22日午夜——土星与火星会合)

在一次间歇,之后,中宵在这里阅读,让伟大的星辰瞧着——所有猎户座的星辰都在瞧着,还有沉默的七曜星——以及土星和赤热的火星双双地瞧着;

沉思着,读着我自己的诗歌,在一次间歇之后,(如今悲伤与死亡都熟悉了,)正要掩合书本时,多么自豪!多么高兴呀!当我发现它们那么出地经受了死亡与黑夜的考核!

还有土星与火星的双双唱和!

① 似指发病期间的一次间歇。

◆船的美

那时,坚定地进入港口,在经历了长期的冒险之后,衰老而疲惫,饱经风的袭击,因多次战斗而破损,原来的风帆都不见了,置换了,或几经修理,最后,我仅仅看到那船的美。

◆两条小溪

并排的两条小溪,两支配合的、平行的、潺潺前进的流水,是朋友,是旅伴,一路闲谈不息。

为了奔赴永恒之海,这些涟漪,激荡的水波,

死亡与生命,客体与主体,匆匆趱赶的溪流,滔滔而过,现实与理想,白天与黑夜交替,潮涨潮落,(现今、未来、过去,三者交缠如一股绳索。)

在你身上,无论你是谁,只要在细读我的书。

在我自己身上——在整个世界——这些涟漪在荡漾,一切一切,奔赴那神秘的海洋。

(渴望的波涛哟!你的嘴唇在亲吻!

你的膛多么广阔,连同那张开的双臂,坚定地伸展着的海滨!)

◆或者从那时间的大海

1

或者,从那时间的大海,花,被海风吹扬,——被漂流堆积在两旁的海草和贝壳;(小小贝壳哟,多么奇怪的回旋体,多么透明、冷淡而沉默!

可是,当黏着在神殿的门楣中心,你还要不要唤起哝哝的低语和回响——隐约而遥远的永恒的音乐,从大西洋岸边吹来漂入地的——送给灵魂和大草原的乐曲,窃窃低语的回荡——演奏给西方听的和弦,愉快地传播着你那古老而常新的无法翻译的消息;)

来自我生命中以及许多个生命中的极小的微屑,(因为我不仅付出我的生活和岁月——我付出一切一切;)这些歌曲和思想——遗落在大海深处的东西——在这里被高高抛出,颜枯黄,冲荡到了美国的海岸上。

2

引起一个新的大陆的潮流,从液体中送到固体的序乐,海洋与陆地的结合——柔和而沉恩的水波,(不只安全而和平——还有激荡和不祥的水波。

从海里,那翻腾的深渊——谁知从哪里呢?死亡的波澜,汹涌于一片汪洋之上,漂着许多折断了的桅杆或撕碎了的风帆。)

◆从我的最后的岁月里

从我的最后的岁月里,我在此遗留最后的思想,作为凌乱地散落的种子,并且漂流到了西方,通过俄亥俄的水雾,伊利诺斯的大草原土壤——通过科罗拉多、加利福尼亚的空气,让时间去使它充分地萌芽、滋长。

◆在以前的歌中

1

在以前的歌中我歌唱了自尊,以及,以及热情而欢乐的生活,但这里我要将国主义和死亡拧成绳索。

如今,生活、自尊、、死亡和国主义,给你,自由哟,万物的目的!

(你最逃避我——拒不让我在诗中抓住,)我全都献给你。

2

这不是白费,死亡哟,我喊出你的声音,说出你的言语,以大胆的声调——体现着你,在我的新的民主之歌中——留着你作为结尾,作为不可攻陷的最后避难所——一座城堡和塔楼,作为我最后的一个反攻点——我临终的大声呼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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