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楼梯的边上,
有一个黑人姑一娘一,
她长得十分美丽,
一边走一边歌唱……
她心里有什么欢乐?
她唱的可是情歌?
她抱着一个婴儿,
唱的是催眠的歌。
这不是她的儿子,
也不是她的弟弟;
这是她的小主人,
她给人看管孩子;
一个是那样黑,
黑得象紫檀木;
一个是那样白,
白得象棉絮;
一个多么舒服,
却在不住地哭;
一个多么可怜,
却要唱欢乐的歌。
1954年7月17日 里约热内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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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有什么欢乐?
诗人的胸怀是宽广的。他不仅时刻关怀着中国人民的命运,也时刻关怀着世界人民的命运。他早在《诗论》中就说过:
“思想力的丰富必须表现在对于事物本质的了解的热心,与对于世界以及人类命运的严肃的考虑上。”
这是诗人对诗的一种要求,也是对自己胸怀的一种写照。
1954年,诗人有机会到南美进行访问。这是诗人受智利众议院议长和智利著名诗人巴勃罗·聂鲁达的邀请,前往智利,参加聂鲁达的五十寿辰,同时利用这机会做世界和平运动的工作。这历时两个月的旅行,使诗人感触颇多,他的诗情一次又一次被激发起来,写下了一批动人的诗篇。《一个黑人姑一娘一在歌唱》就是其中一首。
诗人在19岁时,曾到法国巴黎勤工俭学三年,对那里光怪陆离的生活有过深切的感受。三十几年后,诗人在南美洲,又看到了类似的生活场景。过去的生活感受和眼前的生活现实,使诗人的心不能不一次又一次被拨动。
在巴西的里约热内卢停留期间,这个城黑人区的贫困情况使诗人的心颤一动了。黑人们有的看门,有的推车,有的当石工,有的当褓姆,甚至有的以卖|一婬一*为生。他们做着社会上最下贱、最沉重的体力工作,在简陋的木屋里过着衣不裹体、食不果腹的穷苦生活。当时,诗人面对这个很不发达又很不公道的世界,在内心里不能不作深入的思考,不能不对黑人的处境鸣不平。《一个黑人姑一娘一在歌唱》就是对这不公道世界的揭露和控诉,特别是对不人道的种族歧视进行了揭露和谴责。
这首诗,是写一个黑人姑一娘一为别人看管孩子,一边抱着孩子一边唱着催眠歌。这样的场景在巴西并不少见,也很普通,可在诗人朴实无华的笔下,产生了动人的艺术力量。
这首诗,诗人几乎没有作任何雕饰,朴实地对生活真实进行白描,并用对比手段,加强了诗的震撼力量。对比,对这首诗起了重要作用。
第三节,一层层推进。先写一个黑人姑一娘一在歌唱,继而写她唱的歌是催眠歌,再写她为什么唱催眠歌?因为她为人家看管孩子,那孩子是她的小主人。这三节,很朴实也把人物处境写出来了,似乎还 不使人感到什么。下面两节,给整首诗赋予了震撼力。
“一个是那样黑,/黑得像紫檀木;/一个是那样白,/白得像棉絮;//一个多么舒服,/却在不住地哭;/一个多么可怜,/却要唱欢乐的歌。”
这也完全是生活的真实,诗人并没有作任何夸张。可是,经诗人这么朴实地、又是巧妙地一点,其艺术魅力跃然纸上了。
一个黑人姑一娘一抱着一个白人小孩,孩子在哭,姑一娘一在唱歌,这是生活提供出来的。诗人的高明在于,把这种强烈的反差抓住了。这既是生活的真实,又是艺术的真实。从这反差中,不仅使人深切感到这世界的不公道,使人同情黑人姑一娘一,使人产生关心黑人命运的感情,而且,就艺术上来说,也是颇为一精一采的。黑与白的对比,“一个多么舒服,/却在不住地哭;/一个多么可怜,却要唱欢乐的歌”。这又是两个人的对比,使诗十分鲜明地勾画出一幅图画,而且有声有色*。
这首诗,给我们提供了这样一个成功的范例:艺术手段的产生和运用,必须依据生活,依据你所描写的对象。离开了生活,艺术手段不可能产生,也不可能运用。
像这首诗,它所描写的生活和对象,本身就提供了一种启示,诗人准确地抓住了这种启示,使这首诗浑然天成了。它启迪我们:要注重生活,要善于观察,并善于抓住生活的启示,再贴切地运用艺术手段,就会达到极好的效果。脱离了生活,任何艺术技巧都可以是无用武之地。
(郭宝臣)